夜玲珑的潜台词是,父上且在,我拿这大宝上龙案,似乎是不合规矩啊。
可她之所以这么问出来,无疑心里是非常想做的,但又想借众人之口,三请四推辞,五让六恳求才好。这样一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并非自己情愿,而是众人极力拥簇。
众人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夜玲珑心里的想法。
既然连卜象都这么提示了,谁会和天意过不去啊。
这魔族是叶玲珑的,也是夜摩天罗的,但早晚都是夜玲珑的,早拥簇早功臣,晚拥护那可能在夜玲珑的心里就是罪人了。
“合适,怎么不合适,太合适了!”
“卜象所示,不可违背啊。”
“正是如此。少主也是一族之君,当然有资格。”
“对啊,您是老魔主唯一的嫡女,老魔主心里也会欣慰的……”
于是,就在这一众人的夸口称赞下,夜玲珑扭捏推让即便,便马上举着手里的罗酆地宝回到了高台上。
“既然如此,我……我就如了大家的愿,试一试这宝印。不过,等父亲醒来,我一定会如实禀明,请她惩治我的僭越之过。”夜玲珑正义凛然道。
“少主什么呢,父女之间,怎么是僭越呢?”
“是啊,您是我魔族的未来,这又怎么是僭越呢?”
老巫女也大声道:“我以卜象的名义恳求少主,赶紧遂从天缘。”
目的达到,夜玲珑也就不再谦虚,两手举着地宝,庄重地缓缓放在了龙案上的印塌上。
霎时间,一缕玉辉传遍整个龙案,又从龙案传到了整个大殿。这煞气沉重的大殿,一时间金碧辉煌起来,好似沐浴上了一层太阳光。特别是高台之上,龙案、玉座、藻井、仪仗,最为耀眼。夜玲珑站在光辉之中,犹如天人下凡……
所有人都被这景象惊呆了。
夜玲珑也沉浸在了其中。
想到上次父上初登宝殿,也想大印怀身,结果,那宝印竟然是个假货,玉火琉璃焱,差点把父上重伤。反而是自己,在这万般巧合下,竟然受天意卜象所指,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此印,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凡事不怕有私心,但就怕所谓的“巧合”,巧合多了,狗都相信自己是真命天子,没有私心也得变得有私心起来。
我制造的就是这个幻觉,我要让夜玲珑觉得,自己比自己的老子牛。
“少主啊,老奴此刻在您的身上,看见了什么才是真神啊!”老巫女继续拍马屁道。
夜玲珑抿了抿唇,下意识朝内厅看了看,那是自己父上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冒出了一个念头,若是父上醒不来了,自己是不是此刻就可以成为魔族新主,亦或者是冥界之皇?
不过,这想法一闪即逝,自己还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自己一番。如此想法,不就是不仁不孝不忠不义嘛不义嘛……
夜玲珑责备自己一番,总算是宽恕了自己,转而朝老女巫问道:“巫祖,您刚才那卜象不是还有两句?你赶紧和我解释一下……”
眼见着与自己有利,真的找出了鸿运之迹,连对老巫女的称呼都变了。
老巫女又神气起来,扫了一眼刚才奚落自己的众臣,气宇轩昂道:“放心,老奴这就给您讲卜。这可是天意,可有些人,就是蔑视天意。”
众人知道老巫女这是在含枪带棒地埋汰自己,可人家确实有这本事,连少主都称呼其巫祖了,谁还敢放肆?
“十步之内,便有鸿运,千步之外,则有主星。万丈之外,可定江山社稷……”老巫女重复了一遍道:“刚才已经证明了,十步之内,必有鸿运。这也足以证明,少主的运势在西南。我先前所言,此卜为龙游暗穴之象,也就是要经历曲折,提防小人作祟。这也就是第二句话,万步之外,则有主星。主星者,克官星也。少主是这卜的主人,所以,也称之为官星,也就是说,千步之外,有一个会给少主作对的家伙。此人……不仅要提防,还要除掉……”
夜玲珑皱了皱眉,心里不禁按照卜象盘算起来。
老巫女继续道:“最后一决,当然明了了。除掉了小人,得到了鸿运,少主定下西南,就可以坐拥整个冥间了……”
众人也不禁唏嘘起来。
这千步之外的西南是哪啊?
万丈之外的西南又是哪啊?
“少主。这万张之外的西南,莫非就是如今屯兵所在的宗庭山?”有人急于表现自己,马上高呼道。
夜玲珑点点头是,深以为意。
按酆都位置来说。西南远处,可不就是宗庭山吗?本来,自己还怀疑,父亲受伤之后,要不要把魔族军队撤回来,现在看来,这一仗是必打之仗啊。绝对不能撤……
可是,这千步之外的西南又是哪呢?
夜玲珑沉吟片刻,忽然意识到了,千步之外,自然尚未出酆都城啊。而西南,不就是关押这隋云鹤的白虎殿吗?
隋云鹤此番坑害了自己父上,浪费了兵力,自己还如此蛮横无理。更是解释不清楚,自己和罗卜和桃都山的关系。更是不情愿将自己身上的铠甲剥离出来……所有的迹象都说明,这位曾经的魔族老臣有问题。
现在,连卜象都在暗示,此人乃我夜玲珑崛起之克星,还有什么可迟疑的?此人诡计多端,留在城中,只要不杀,那早晚都是我夜玲珑的隐患啊。
“巫祖,此曲折之象,难道没有破解之法吗?”夜玲珑还是有些迟疑,毕竟,这是父上的老臣,自己下手,多少有些不合情理。
“少主,如果你知道此人是谁,那必除之后快啊!”老巫女撺掇道:“天意之象都暗示您了,您还迟疑什么?此人是谁,我代您去杀他!”
夜玲珑拍案而起道:“也罢,隋先生啊隋先生,这都只能怪你自己。我只能如此了!来呀,速去白虎殿,将隋云鹤即刻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