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是在抱怨,她似乎只是在单纯的疑惑,疑惑为什么她的三个孩子全都去了,一个也没有留下来。
“对,如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为什么死的是芳芳,而不是那个女孩?”爷爷啪的把茶杯放到了桌上,一直平淡的脸上有了裂缝,“如果不是她,芳芳为什么会死?她只是好心的去帮忙!”
爷爷说完,奶奶眼里也有泪流淌下来,打湿了她的手背。
“爷爷,你说的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淘淘问,脸色严肃。
他们在来之前也是知道老人子女情况的,此时爷爷说的“芳芳”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女儿。
之前看的资料是,他们的女儿是嫁到外地后被劫匪抢劫时反抗惹怒对方致死的。
可听他们现在的话,似乎这事另有内情?
“我们唯一的女儿芳芳十年前被劫匪杀害了。”爷爷沉声,“那天晚上她加完班回家,快到家里有一条路是没有灯的小路,她从那里过的时候听到有个女孩正在被抢劫,女孩年轻脾气犟,在跟劫匪反抗,劫匪还对她动手动脚的,芳芳是个善良老实的孩子,她看不过去那女孩被欺负就站了出来制止,结果……”
爷爷说到这里胸膛猛然起伏了几下,声音从牙关中挤出来,“结果那女孩得空跑了!芳芳准备走时却是被劫匪留了下来!”
众人愕然。
“怎么会这样,那女孩是逃了吗?还是去叫人了?”阿烨不可置信的问。
“她是逃回家了,到家一个小时后才良心过不去又带着家人返回查看了,可等他们到的时候芳芳已经没了气息。”奶奶呜咽着抹起了眼泪。
饺子皮已经掉到了地上,馅也糊到了江小白买的防水布上,一片狼籍,但奶奶却已经顾不上什么包饺子了,只是低着头,压抑着哭声的颤抖着瘦弱的身躯。
她苍老、干瘦,身体本来就有些佝偻,此时低着头躬着腰就像一只虾一般,她缩成一团,过往浓重的悲伤将她笼罩住,浓浓的哀伤蔓延而出,罩住了整个屋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还有没有良心!”淘淘气的咬牙,“那个劫匪固然是坏人,但她也是帮凶!”
“那奶奶,那之后呢,那个女孩怎么样了?”阿烨问。
“听说是搬家了,已经不在x城了。”爷爷道,“之后的事情过了这么久,我们也不知道了。”
“可恶,那个时候网络还不发达,即使有相关消息传出来也没有引起人们的热议,那个人现在肯定活的滋滋润润,哪里还记得起曾经被她连累死的一条人命!”花流气愤说。
“我那傻女儿,她大概是觉得她三十多岁了不会引起坏人的恶念,所以一心急着救人就上去了,可哪里会知道人家会把气撒到她的身上呢?”
泪水打湿了奶奶的脸,那一道道深深的皱纹中都含着悲伤,“她哪里会知道,她才走了一年我那女婿就另娶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而她的女儿也因为后妈对她不好所以离家出走了,一走之后了无音讯,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怎么会这样……”小幸福喃喃着,“那您的外孙女现在大概多大了?警方也找不到她吗?”
“那个时候小文虚岁九岁,现在……十九了吧。”爷爷低叹着,“找了,但找不到。”
“小文是在x城走失的吗?”江小白问。
“我们找了周围的监控,也问了人,最后问到的结果是她在城西那边消失的,之后线索就断了。”奶奶说。
十年的时间了,外孙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但是她离家出走时已经记事了,按理说只要有机会回来她还是能回来的。
除非她实在是不想回家,或者……就是被困险境了。
到了今天,两位老人都已经死心了。
如果不是提到那个女孩,那这桩伤心事可能永远不会提起。
“那爷爷奶奶,你们两个……还有别的直系亲属吗?”江小白小心问。
“大儿走的早,小儿子未婚未育,我们除了芳芳的女儿圆圆外就没有别的孙辈了,我有个姐姐,她现在不在了,但还有子女孙辈。”奶奶说。
“我有两个哥哥,他们也不在了,但也有后代。”爷爷说着,“但是我们是来到城市里来了,他们都还在老家,时间久了关系已经淡了,已经有十来年没走动过了。”
事实上,他们和那些亲戚闹掰,是因为他们捐出了所有的积蓄,包括房子。
这件事一出那些人急的不行,纷纷跑过来劝说,还说他们愿意给他们养老送终,但老人却说他们不会改变念头,钱是肯定要捐的,不仅现在的钱捐,即使到他们死了,遗产也是会全都捐的。
不是他们冷血,是那些亲戚一个个唯利是图,根本没有什么实打实的亲情,愿意给他们养老不过也是为了钱罢了。
而那之后,大家也就断了联系。
江小白点点头,心中却是生出了一点希望。
符中有一道符叫做“寻亲符”,即可以帮人找到他们直系的血脉,但此符有太多限制,比如它只能搜索到一个人,且这人还是自己的直系血亲,比如亲生父母,亲哥亲姐,或者亲生的子女等,孙辈也算,只是难度更大一些。
如果两位老人还有兄弟姐妹,或者是还有除了圆圆以外的别的孙辈,那这种方法就不可用了,因为找到的那个人不一定是圆圆。
也是巧了,两位老人的兄弟姐妹还有父母全都不在了,子女也全都去世,三个子女总共只留下了一个外孙在世!
她是唯一的血亲!
可以说除非这个圆圆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只要去用寻亲符,那就一定可以找到她!
想到此处,江小白就有些坐不住了,她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关上门,隔绝了所有的视线后,江小白就取出小包中的纸笔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开始制符。
片刻后,江小白看着制好的符,长松口气,拿着它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