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能否抓住此唯一机会,除了她嫡亲的姑祖母夜太太至关重要之外,祖父与二叔父亦明确同她说了,大表妹夜大小姐更是关健中的关健,倘能入夜大小姐的眼,那她的机会至少已成功一半,剩下的一半则得靠她自已的努力与机敏。
然这些事情,冯五千金小姐脾气,忍不住气藏不住话,连冯大老爷冯二老爷都得避了冯五交代,冯三更无法同冯五实说,只得敷衍了几句,诸如出门在外以和为贵的话,打发了冯五的不服气。
清宁院得了消息,是在冯三冯五刚进樱宝院那会儿,阿茫听到底下的小丫寰来报,便报给了夜十一,夜十一听后没表示什么,只依旧细细问起夜旭的日常起居。
自从方太医确定俩手珠皆淬有毒素,长期戴于身上,能慢慢将人毒于死地,达到杀人于无形的效果后,她便将夜旭身上戴的东西尽数剥下,连同衣物都不再经大针线房,让信任的阿苍阿茫、夜旭身边的叶嬷嬷与真莲真荷,连同自已动手亲自做,再不假手于他人。
用膳方面,本来就除了松椿院传话齐聚共进膳之外,清宁院一日三餐自有小厨房,厨下皆是信得过的嬷嬷,是自长公主府她母亲尚在时便用惯带进静国公府的老仆人。
自方太医回诊之后,静国公府的上上下下也慢慢发现夜十一多了一个习惯,往常仅是早起些起来晨走,现如今却是更早半个时辰起身,到园子里随意选一盆栽,搬起到园子里供赏花累了小憩的暖阁里,再出来时,任再茂盛漂亮的盆栽也得成一秃头,满枝的花叶不见半朵半片,只余光秃秃的枝茎。
负责园子的婆子看得是个个心惊胆颤,较之往常再早一个时辰起来洒扫园子,盆栽更是备得一溜长排得齐齐的,就怕一丁点不干净不齐整惹恼了夜十一,一个不乐意,不修剪盆栽,改修人脑袋了!
这事传到夜太太耳里,夜太太拉着下学后便到她跟前来说话儿的杨芸钗的小手,甚是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
“你同大姐儿走得近,本来我也不反对,可现如今她的性子越发古怪任性,往后你还是离你大姐姐远些好。”
杨芸钗心知夜十一会如此,定然是同先前的小花猫暴毙一事儿有关,听了夜太太的话,没点头也没摇头,避重就轻道:
“姨祖母,大姐姐不过是在练习怎么修剪花草。”
夜太太不信:“修剪花草能把满枝的花叶都给剪没了?你啊,就是心实,她待你好点儿,你便替她说话儿!”
冯三在一边安安静静,听着夜太太与杨芸钗的话没半点儿反应,仿佛没听到似的,只顾绣着自已手上绣绷里的一方牡丹,没想夜太太调过头来便同她说了一样的话。
杨芸钗都晓得不能尽听夜太太的话儿,冯三进静国公府是有目的的,更不能盲目听从,便是夜十一真的性情古怪乖张,有利可图的当下,她也不可能远离夜十一,只好附和起杨芸钗的话来:
“姑祖母,钗表妹都说了,大表妹不过是在练习怎么修剪花草,这修剪花草么,起先就同学习女红一般,都是绣得乱七八糟的,待再过些时日,想必大表妹习得差不离了,兴许也就修剪得比专管园子的婆子还要好了!钗表妹,你说是不是?”
杨芸钗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没接话,这话是在埋忒夜十一自甘堕落干起下人的活计来,她可没法接,不但不能接,还得反驳:
“三表姐这话说的,大姐姐也就是一时兴起,往常只早起晨走强身,今儿添了修剪花草的兴致,指不定是为了在这大冷天手指能更灵活些,明儿要是想腿脚也利索些,指不定就兴起踢腿伸筋的兴致,届时三表姐可得小心些,莫往大姐姐跟前凑,要不然这误伤啊……”
转对夜太太:“姨祖母,你说是不是太有可能会误伤了三表姐?”
夜太太听着冯三杨芸钗一来一往的说,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只听了个表面,都觉得对,这会儿听杨芸钗这话,她即刻点头:
“还真是!三姐儿,你可得小心些,要真有这样的时候,你可别傻傻地往你大表妹跟前凑,她可是连皇后嫡亲妹子都敢打的小祖宗,踢你一两脚,那都不是事儿!”
冯三却是骇白了,她拿话试杨芸钗,不过是想知道杨芸钗到底是不是真甘心当夜十一的跟班,没想杨芸钗不接茬,反回击这么一番话,击得她噎死了也得往肚子里咽。
眼见快到晚膳了,夜太太留她与杨芸钗用晚膳,还差妙绫去喊来冯五,三人齐齐陪着夜太太用了晚膳后,再坐着说会儿笑,便各自回院。
回到同樱宝院一样,也是邻近松椿院的隔壁院子竹珍院,冯三便同冯五道:
“目前看来,杨芸钗还真是一心向着夜十一。”
冯五理所当然道:“她本来就是大表妹身边的狗腿子!”
冯三哑然,她这不是觉得倘杨芸钗非是真心对待夜十一,那她帮夜十一筛出来,不就可以借此事儿在夜十一跟前露个脸么,这样一来,她靠近夜十一成为好姐妹,再借着夜十一的身份挤进京城贵女圈子,但凡有她冯三亮相的机会,凭她才貌,她相信她绝对能够借此谋一门好亲事儿!
诚然这些冯五都无法理解,她更无法同冯五直言,索性转身便走,徒留冯五怎么叫唤也不理会,当晚也早早歇下了,让冯五好生郁闷,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冯三到底是在闹哪门子的脾气。
自冯三冯五也到静国公府,除冯三整日跟在夜太太跟前精进女红外,冯五则跟着夜十一与杨芸钗在今辉堂读书,多了一个表姐,夜瑞可高兴又多了一个玩伴儿,夜祥则自瞧出冯五时不时明里暗下总要挤兑一下杨芸钗,而不喜冯五。
冯大年纪虽轻,却已有举人功名,出身不如何,胜在人谦卑有礼,不骄不躁,更是仰慕应先生高才,借讨教之名,时常流露出欲拜在应先生门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