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教会给人们的经验就是:从来不会吸取经验。
这也是即便江山代有才人出,王朝还是免不了更迭的原因。
明明知道这么做是不行的,可旋涡中心的人是无法带领王朝走出旋涡的,能够拯救活能代替的,永远都是漩涡之外的,然后他自边缘地带建立起来的王朝,也在一步步走向了旋涡中心,周而复始。
前世丰富的历史经验,对于江宁最大的帮助就是封建社会是无法长久的,坚船利炮和科技发展总会让人开始改变,自私的贪欲会变成手中的长枪短炮,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戮。
现在他们面对的,就是这么一种情况,不打就是自取灭亡,打也基本上没有胜算。
尽管江宁对他的战略部署很有信心,但出现纰漏也是在所难免的,每个人的主观能动性不同,在遭遇战中遇到的敌人也不同,形成的反应也不同,每一个改变都有可能会偏离最后的预定目标。
所以江宁才会强调,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要完成最后的目标。
三月二十日这一晚,整个大黄山笼罩在黑暗之中,徐宁亲自带人,将四周的暗哨全部拔除,过了子时,方才开始动作。
“大哥,抓到一个探子。”田梁拎着流星锤便走了进来,左手一把将一人扔了进来。
却见那人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方才停下,身上衣衫不整,脸上更是鼻青脸肿,双手鲜血淋淋,一看就是遭受了非人一般的折磨。
田虎和田轲兄弟二人正在欣赏歌姬跳舞,这些人都是从府衙之中请来的,每隔五日,便有人专程去府衙接来一批,在此度过一晚,除了几位当家的,自也会有人待价而沽,来回三日,再过上一晚,抵得上在青楼半月的收入,平日里田虎是不许他们下山的。
为了维持这样的关系,凡事动粗者,田虎会直接将其砍杀,为了一夜春宵,谁也不会冒了死去。
今日恰逢“开心”的日子,田虎见田梁拉了人进来,血呼啦查的一扔进来,便吓得那些女子往他们怀里钻。
他们固然是风尘女子,但却从未见过这样活着受刑如此的人,自是吓得腿都软了。
田虎哈哈一笑,一把捏住怀中女子的酥胸,猛地嗅了一口大笑道:“哈哈,你们先下去等着,银钱少不了你们的……”
“那大当家的你可要早些来呦……”那女子扭动身子,一双玉兔若隐若现,玉腿之间更是闪烁着别样的光芒,看的田虎是兴致勃勃。
田梁此刻却是没有这些心思,骂道:“快滚,再不滚,老子一锤一个。”
那领头的女子白了田梁一眼,带着十几名妙龄女子朝着屏风之后而去。
田轲笑道:“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晚上又少不了你的,你着什么急?”
田梁眉头微微一皱,额头之上的刀疤清晰可见,旋即咧开大嘴,露出一排有可能令牙医都束手无策的牙结石道:“四弟,你就知道揭短,这不,有正经事儿。”
心中却骂着田轲,这等抓人的事儿让他去,自己却在这里抱着女人喝花酒,还不能动怒,哎,谁让大哥待见人家呢……
可心中骂娘,嘴上也不能说出来,指着趴在地上的瘦小男子道:“黄英寨的奸细,正打听我们的粮草,被我抓了个正着,这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的信件,四弟你识字,你给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田梁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儿树皮,扔给了田轲。
田轲接过手掌大小的树皮,表面上与正常的树皮并没有区别,翻过来却见内侧密密麻麻的写着一行行小字,字虽小,但也能够看得清楚。
田虎见状,也问道:“四弟,写的什么?你且说说。”
田轲面色微变,缓缓皱起了眉头:“上面写的是我们山头的暗哨和粮草的位置,看来,这家伙,的确是个奸细,而且这样传递信息的手段,也是极为高明,把这树皮贴在指定的地方,不是自己人,就算有三只眼,就算抓住了,也找不到,二哥你是如何抓住的?”
田梁见田轲质疑自己,旋即呵呵一笑,颇为得意道:“当然是跟踪了,我小便的时候,刚好听到了他与一人窃窃私语,见到我就躲开,我便跟了上去,抓了个正着,这家伙,竟还要把树皮吞了,老子一把撕扯了他的嘴,呵呵……”
田轲去看那人的面部,果然右侧嘴角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招了?”
“招了。”田梁对于自己的手段还是颇为满意的,又道:“期初没招,小身子骨,才打了几下,就半死不活了,也就招了。”
“他们几个都在,说的话也都听到了。”田梁继续道:“黄英寨的奸细,打听这些是想对我们动手,呵呵区区黄英寨,不过一千余人,也敢与我大梁帮为敌,真是不知……死活……我说的对吧四弟。”
田梁少有的说了个成语,田轲一愣,与田虎对视一眼,笑道:“对,二哥现在都成文人了。”
田虎也哈哈一笑,可下一秒,脸上的笑容陡然间凝固,问道:“黄英寨,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是因为那个江宁,还是因为铸剑山庄?”
很显然,现在黄英寨的实力,他们是掌握的一清二楚的,一共五千人马,除去生火做饭的,也不过四千五百人,为何要对他们动手?他也想不通。
更何况从一开始,大梁帮对他们黄英寨都没有动过手,虽说是要兼并了大黄山,可毕竟还没有动手,程锦云那边虽然拒绝了,但动手的应该是黑虎山才是,江宁杀了黑虎山这么多人,现在黑虎山更是放出豪言,要踏平大黄山。
邓元觉不惜让他的二儿子来这里当人质,明显了两家是死对头,他大梁帮碍着程锦云什么事儿了?
田轲沉思片刻,对身边人道:“去请邓喜功,有些事情他应该也会知道。”
田轲又将树皮之上的信息看了一遍,上面的信息的确是准确无误的,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出了大厅。
不一会儿,从屋外走了进来,手中多了纸笔,毛笔已经沾好了墨。
“把这些东西写上去,只要你写出一句话,我现在就放了你……”田轲说着,将纸笔扔在了地上。
此言一出,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田虎,也骤然间起身,直勾勾的看着那人。
却见那人看着身前的田轲,用满是血迹的手,缓缓的拿起毛笔,正要往宣纸之上写。
忽然,左手伸出,一把将毛笔折断,脚下一蹬,朝着田轲的胸膛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