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岩恢复正常说道，“那天晚上大概8点40分，我喝完酒赶回图书馆，给学校领导打了座机电话，然后就准备关门离开……离开前，我有特意检查图书馆三层楼，确定没有学生滞留，而且电灯都关了……”

    “置物室呢？一楼的置物室有没有人……”黄芷芸问到关键处。

    董岩清醒说道：“没有人——”

    “真的吗？您为什么这么肯定……”问到死者被发现的地点，黄芷芸表情十分认真。

    “绝对不会有的，哪怕我喝醉了，也不可能看错！”董岩表现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坚定的态度，“因为我最后一天执勤，是特意打开了置物室的门，如果当时真的有学生被困在里面，我不可能没有发现——”

    “您把置物室……打开了？”果然，黄芷芸听到这里，神情不由一触，因为无论是刑侦档案的记述，还是之前林欢告诉自己案情的细节，得到的结果，都是图书馆置物室被锁上的状态。

    “因为去年的时候，学校就已经计划拆除老图书馆建筑了……”董岩平静说道，“我当时为了方便工程队提前在暑假动作，所以把图书馆一些无关紧要的门锁全部打开……”

    “置物室没锁，那就更别说听到呼救声的可能了对吧……”陈枫在一旁提道。

    董岩听见陈枫的话，又提声道：“置物室大门打开，何来的求救？我是喝醉了没错，但我有没有开关置物室，这点我还是清醒的——”

    黄芷芸听到这里，一时陷入了沉思。

    “那去年您被审问的时候，为何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呢？”陈枫又不禁问道。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董岩一时哽咽。

    “那个时候警方根本没给我父亲还口的机会……”董玉突然在一旁悲痛道，“而且当时定性我父亲执勤酒醉，任何的口供都无法作为真实依据……”

    “这么听来，好像那个薛卫警官也说过类似的话……”陈枫不由小声嘀咕。

    “所以直到最后，您执勤离开图书馆，是确定当时图书馆没有人藏匿或逗留对吧？”黄芷芸最后问道。

    “我保证，不会说谎！”董岩十分的肯定。

    黄芷芸望着对方的眼神，内心莫名悸动，似乎一年前的意外，藏着不为人知的变数……

    再余后就是些无关紧要的询问，黄芷芸感觉自己问得差不多了，就让董玉提前扶他父亲上楼歇息了，自己则是留在一楼，重新整理整件案子的脉络。

    陈枫也在一旁思考，趁着董玉父女暂时上楼，遂忍不住问道：“芷芸，你说学姐他爸的证词，真的可信吗？”

    黄芷芸摇了摇头：“成为不了证据的口供，在法庭上站不住脚……”

    “那不还是白忙活了？……”陈枫有些失望。

    “不过，这些证词倒是可以给我们拓展另一条思路……”黄芷芸表情认真道，“那就是我之前的猜想——死者陈亦楠，是在6月28日之后，也就是保安最后执勤的一天过后，才因为某些原因进了图书馆，然后在手机不见的情况下，被某人反锁在置物室……”

    “所以你的意向，这是一桩他杀？”陈枫怀疑道。

    “否则按照保安董岩的证词，在置物室开放未锁的情况下，死者是没有理由会自己困在里面的，当然前提是保安的证词都是真的……”黄芷芸认真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取证？”陈枫又问道。

    黄芷芸转了转头：“刘姐告诉我，刑侦档案记载的内容，是死者被发现时，置物室是锁死的……”

    “时间呢？”陈枫继续问道。

    黄芷芸翻出笔记本，振振道来：“7月14日晚，第一发现人小雅（化名）发现尸体的时候，置物室就已经上锁了……”

    “那那个小雅……会不会说谎了？”陈枫忽而起疑。

    “不知道，但是据我看来，她没有说谎的必要……”黄芷芸眼神笃定道，“因为死亡时间被确定在7月8日至9日，她是14日才发现的尸体，不太可能跟案件扯上关系……”

    “可总得找她问清点事情吧？”陈枫继续说道，“去年被薛卫审讯的关系人，一个是今天我们拜访的执勤保安，另一个就是小雅了，如果能再问清她一些事情的话……”

    被陈枫这么一提醒，黄芷芸仿佛开豁了一番，神情醒然道：“有道理！保安和小雅两个人，相当于整起案件的首和尾，只要锁定了他们的口供，在盘定他们二人都没有撒谎的情况下，压缩时间轴，再抽丝剥茧找出其中的关系人，真相就会越加清晰——”

    正在二人说话间，董玉从楼上慢慢下来，看来是已经安置好了自己的父亲。

    陈枫自觉今天的拜访有些打扰，遂主动起身致歉一句：“抱歉啊学姐，让你父亲一大早受惊，还想起一年前不好的事……”

    董玉平淡说道：“没关系，毕竟某人已经立下约定，要还我父亲一个清白，我欣然静待最后的结果……”

    说着，董玉朝黄芷芸投去难以猜透的目光。

    黄芷芸也扬上对视，似乎与董玉的眼神关系微妙。

    “对了，你们接下来要怎么查？我周中回学校的话，说不定能帮你们忙……”这回，董玉主动提道。

    “正好有件事，需要学姐帮忙——”黄芷芸直接说道，“去年被审问的关系人，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小雅……小雅跟学姐你一样，也是今年的毕业生，这周中学姐你回学校的话，大概率会去学校就业部；我们需要托学姐你的关系，找到小雅的就业信息，毕竟有关一年前的事，我们要找她当面问清楚，就跟今天拜访你父亲一样……”

    然而黄芷芸刚刚说完，董玉便语出惊人：“哼，你是说韩诗雅吗……”

    听到小雅的名字，二人皆为惊讶，陈枫不禁问道：“你认识她？！”

    董玉不紧不慢笑道；“当然，因为你们口中的‘小雅’，就是我的同班同学——”

    黄芷芸听到这，内心稍稍一提，在惊讶氛围之余，忽而谨慎一句：“也就是说，你父亲和小雅，一年前案件的两个关系人，都跟你处得近，你都有他们的一手信息……”

    董玉露出耐人寻味的眼神，语气莫名道：“是啊，所以一年前的案子，我其实看得很透，警方把我父亲害成这样，我恨死那些警察了……”

    黄芷芸望着董玉那隐藏着怨恨的表情，心里不禁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