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阳,撒下一片温柔的红色,在彼得逊河上映出粼粼波光。
跨越大河两岸的冰桥,也由此显得愈发瑰丽晶莹。
装饰奢华的马车上,彻夜未眠的胖子,意兴阑珊地望着窗外,一点睡意也没有。
车尾处,鲁尔士副元首罗杰的身影渐渐远去,依稀还能看到胖老头的手臂仍扬在空中,不肯放下。
妙春斜靠在胖子肩头,轻声宽慰道:“你不是答应罗杰大人,待苏丽尔事毕,会尽快去鲁尔士与他相见么?他老人家浸淫官场这么多年,有的是应对之策,你也不必太担心啦!”
“原来谢洛夫负责专注对外交往,柯尤金掌握兵权,罗杰与元首相互制衡,他们三个合在一起的实力,要比苏丽尔的铁三角强大得多!可是现在,总长大叔和柯尤金都不在了。贾拉姆虽然值得信任,但他毕竟在资历和威信上还差着不少。在这种情况下,副元首孤木难支,稍有闪失,后果难料啊!”胖子缓缓说完,叹了口气。
妙春闻言,深以为然。
她语气悠悠地说道:“没想到柯尤金将军如此刚烈……哎!”
“他的神智并非一直处于糊涂状态,应该能听明白咱们的谈话。可是,他与总长大叔相交多年,儿子又是对方的弟子。所以,他即便知道谢洛夫大人的死另有别情,但也无法释怀!”
“多少年的老兄弟死在眼前,而且可能还和自己有关,这种心结,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开解的?”大师突然插话道。
他自蹬车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沉默不语,此时开口,显然也是仍处在一连串的突发变故带来的冲击之中。
胖子先点点头,又摇摇头话道:“他在摆脱控制的第一时间,便选择与那男子同归于尽,可能不只是因为心结作祟。柯尤金将军此举应该有两个目的。一是以此为老友报仇,二是他明白如果不除掉那个人,当时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死局。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圣堡与祖代之间都难免一战!”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觉得胖子分析得很有道理。
同时,大家也对那个一见面就开始发疯的上将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谢洛夫大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真是柯尤金将军下的手,那伤痕怎么会显示是人死后才打上去的呢?我倒是觉得,那根本就是嫁祸他的诡计。”妙春仍然对此耿耿于怀,耐不住性子问道。
这也是大师等人心中的疑问,便都露出关注的神色。
胖子本来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见状只得继续分析道:“在场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但只要他们不说,这件事恐怕永远会是一个悬案。”
他的眼神再次转向圣堡的方向,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总长大叔身上的伤痕,明显就是要嫁祸柯尤金,这是肯定的。但是,也有可能,是柯尤金在被控制的状态下先偷袭得手,才又自己补了一掌。以他的功夫,杀人可不一定偏要用雷系注术啊!”
妙春一听,觉得也有道理,看来,这还真是个悬案啦!
胖子却又说道:”只是,我想不清楚,他们为何要杀人!他们既然能控制柯尤金,当然也能控制总长大叔。事实上,一个听话的谢洛夫,远比一个被杀的总长更有价值!不是吗?”
“确实如此!谢洛夫的遇害,会不会只是一个偶然?”大师沉吟道。
“这也是我最存疑的地方。我甚至觉得,总长大叔的死本来就是误杀!很有可能是想控制他的人没能得逞,却反而致其死亡。”胖子脸色阴沉地说道。
他随即收回眼神,向妙春问道:“你们变术门的‘草鬼术’,中者一旦死亡,那些能量呢?会自行散去吗?”
“会散去,但是需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所谓‘草鬼术’,其实是我门派‘摄魂术’的一个法门。其操作是要首先控制对方的神志,再用被‘草鬼’之毒浸泡过的钢针钉入其脑中,已达到最强的控制效果。中了此变术的人,即使死了,其毒素也要很长时间才会消散。”妙春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将本门的秘密说了出来。
但她并不清楚,胖子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萨莎,你们那个‘神谕’呢?如果要是中了‘神谕’的教徒,又被抽走或者清除了‘神谕’,他会怎么样?体内也会残留下一些能量吗?”胖子又换了人问道。
萨莎正在出神,闻言愣了一下才回道:“哦!有些犯了错的教众,会被收回‘神谕’作为惩罚。他们基本上当时就会爆体而亡的。至于能量残留,倒是不会出现在死人身上。”
大师听到这番话,脸显不屑之色。
“什么‘基本上会爆体而亡’!胖子给那么多人解了绯幻之毒,也没见谁爆体呢!”他暗想道。
“原来是这样……”胖子却是眼睛一亮,继续说道:“总长大叔的遗体上并没有草鬼毒素的残留,这说明他生前并未被这种术法所控制。那么,要是有人想控制他,便只能用另外一种方法了。”
“你的意思是帕尔奇下的手?!”大师冷声问道。
胖子看着师父,过了半晌,才点点头说道:“他的嫌疑最大!很可能是这家伙要通过绯幻之毒控制总长大叔,却出了差错,反造成了对方的死亡。如果真相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要操控柯尤金去补上那一掌了!”
“若果如此,实在是不该放过那个孽障!”大师气哼哼地怒道。
胖子见老师盯着自己,眼神中厉芒闪动,心里虽然憋屈得不行,但也不敢在此时辩驳。
他把头一低,不吭声了。心里却在想着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如果是帕尔奇的‘差错’令谢洛夫当场毙命,那这个‘差错’,又到底是什么呢?!”
妙春见胖子受了委屈,心里不乐意了。
她小嘴一噘说道:“庄老师,您别这么盯着麦公子呀!他委曲求全,可不是怕死,更不是为了自己呀!您想想,咱们此来圣堡,到底是为什么?谢洛夫大人的仇当然要报,可要是不管不顾地大杀四方,那东域怎么办?女王怎么办?苏丽尔又怎么办呢?!”
胖子听腿精替自己出头,心中感动,却知道此时要是自己在不开口,恐怕就会造成更大的误会。
他赶忙给美女打了个眼色,不让她再说下去,这才向大师郑重施礼道:“老师,我知道错了!”
大师刚才的行为,只是一时情绪的发些,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胖子的难处?
他虽然被妙春抢白了几句,实际上却一点也没生气,反倒为美女能如此维护胖子暗喜。
可是胖子的话却令大师好奇起来,“说下去!”他道貌岸然地命令道。
“这是我第一次妥协,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妥协便是妥协。有道是积重难返,任何大错,都由小错而来。您是担心我有了这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久而久之,习以为常,就成了拿原则做交易的小人。”麦公子朗声说道。
听了这番话,大师就是有气也生不起来了。
他心中赞许,却故意绷着脸问道:“这便是你的错吗?”
“哎!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也太自信了!”胖子微微摇动,真诚地叹道。
“嗯!帕尔奇当年要是能有你这番见地,也不至于会变成今天这副德行!”大师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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