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刺史衙署,袁绍问计。
袁绍:先生此言何意?绍实不解。
沮授:在下听闻将军年少入朝,即扬名海内,无人不知。当董卓擅行废立之际,独能发扬忠义;怀愤单骑出走之时,又使董卓惊恐。渡河北上,则渤海从命;拥一郡之卒,而聚冀州之众。威声播越河朔,名望重于天下!如今将军宜兴军东伐,以定青州黄巾,还讨则可灭黑山张燕。然后回师,北征辽东公孙瓒,继之震慑戎狄,降服匈奴。如此,明公即可拥河北青、兖、冀、幽四州之地,因之收揽英雄之才,集合百万大军,迎汉帝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阳。将军以此号令天下,诛讨未服,则天下谁能御之?
袁绍听罢大喜,以手抚沮授之背道:孤之心愿,皆被先生说中!
遂加封沮授为奋威将军,使为从军之师,监护诸将。又用田丰为别驾、审配为治中,许攸、逄纪、荀谌等人为谋士,势力大增。
公孙瓒闻听袁绍取了冀州,即派使者来见,要依前约,平分冀州疆土。
袁绍回书道:冀州初平,人心未附,若裂土分之,必致引起民乱,军士亦随之哗变。燕赵之地民风彪悍,又是黄巾乱军核心之地,乱起而不可复灭。请将军且回师辽东休养,待某取得青兖二州,将冀州全州之地一并相让,绝不食言。
如此打发来使回去,一面却又遣使到幽州,面见刺史刘虞,使其自公孙瓒背后相攻。
刘虞正恨公孙瓒屡次不听己令,侵害边北;自己赏赐游牧民族物品,又多被公孙瓒抢夺而不能制止。见了袁绍来书,打发来使先回,答应即刻发兵,袭击公孙瓒之后。
从事程绪因见刘虞受了袁绍蛊惑,竭力劝阻道:将军前次屡拒袁绍,其必记恨在心。而今袁绍雄踞冀州,拥百万人口,羽翼已成,反令将军与公孙瓒相残,乃假途灭虢之计也。
刘虞:此言何谓?
程绪:公孙瓒胜,袁绍必将移兵攻我;若我胜,其将攻公孙瓒,再以乘胜之兵仍将攻我。公孙瓒本是将军属下,可以善言抚慰,加以高官,令其南向冀州攻打袁绍,将军以大军继其后,则冀州鼓而可下,岂不是一举双得?
刘虞非但不听,反而大怒:公孙瓒屡犯我将令,乃是汉室反贼;你劝我纵放反贼,而攻汉臣,是何道理?武士安在?将程绪与我推出辕门,立即斩首。
程绪欲待再说,刘虞扭头不理,只是挥手。武士上前执拿,将程绪推出,砍下首级。
刘虞于是大集本郡兵马,下令发兵:此战不要多伤无辜,只杀公孙瓒一人即可。
时有从事公孙纪,因与公孙瓒同宗,趁夜跑到公孙瓒处,告发刘虞发兵计划。
公孙瓒闻报后院起火,自思手下部众都散布在外,不由大惊,便无有余力问罪袁绍,只得回兵防备刘虞。但是心中深恨袁绍,两家自此结怨。
刘虞十万大军兵至北平,团团围住,四面攻打。但因主将有令在先,不许杀伤无辜,由是部下军士不能尽力攻杀,又为爱惜百姓房屋,不敢放火焚城,一时竟攻打不破。
公孙瓒见状大喜,遂召集精锐勇士数百人,趁夜出城顺风纵火,乘势突袭。
刘虞营寨被焚,由此大败,引残部向北逃窜,直至居庸县方才住脚。
公孙瓒乘胜追击,同时散布于冀州各路军马也渐渐云集,合力攻打居庸城。
刘虞不善带兵,苦无退敌之策,只会坐在衙中唉声叹气,一筹莫展。
公孙瓒奋力督战,三日后居庸城陷,活捉刘虞及其妻子儿女,率军返师,回到蓟县。因与部将商议,欲杀刘虞以占其地。
正在此时,城门守将入报:天子今派使者段训来到幽州,奉旨召见刘虞。
公孙瓒闻此,遂不敢动手,只好放了刘虞,与其共同出城,迎接帝使。
段训进城,北面而立,宣读献帝诏书:因刘虞靖边有功,特敕封增地三千邑,督统北部六州;并升公孙瓒为前将军,封易侯,领冀州牧。
刘虞死里逃生,又受封高官厚禄,不由松一口气,只思次日送走帝使段训,即回辽东封国,早离幽州是非之地。
公孙瓒见刘虞依旧封为自己顶头上司,恐其养成势力回头报复,遂带兵连夜到驿馆面见段训,诬陷刘虞与袁绍勾结,图谋称帝,胁迫段训假借献帝圣旨,斩杀刘虞及其妻子儿女。
刀剑压颈,不由段训不从,只得听任公孙瓒将刘虞杀了。
公孙瓒即遣部将,把刘虞首级送到京师。
刘虞旧部尾敦闻说主公被杀,由是在路上劫走首级,择地安葬,立志为刘公报仇。
画外音:公孙瓒即杀刘虞,一并取了幽州,于是尽夺刘虞之职归为己有,声称总督幽、并、青、冀四州。因刘虞在幽州多年,向来爱民如子,待其死讯传开,幽州治下及流亡之民尽都痛哭流涕,无不恨怨公孙瓒。由此袁绍杀了韩馥占据冀州,公孙瓒杀了刘虞独霸幽州,皆用借刀杀人之计,继刘岱袭杀乔瑁、孙坚驱逐周昂之后,正式揭开诸侯混战序幕。
镜头转换,按下公孙瓒,复说孙坚。
周昂自被孙坚打败,阳城得而复失,只落得部众尽散,单枪匹马来投冀州。见了袁绍,诉说孙坚复为豫州刺史,欲夺荆襄,并下江东。
袁绍闻报大怒,遂写书一封,差心腹人连夜前往荆州,送与刺史刘表,教就路上截住孙坚,不得将猛虎孙公台放归江东。
刘表看了袁绍书信,随令整顿三军,拦截孙坚南归。
字幕:刘表,字景升,山阳郡高平人,汉室宗亲,鲁恭王刘余之后。
镜头闪回,叙述刘表占据荆州始末。
刘表身长八尺余,姿貌温厚伟壮,少时即知名于世,与同郡人张隐、薛郁、王访、宣靖、公褚恭、刘祗、田林交厚,谓之君子党八顾。早年被大将军何进辟为掾吏,出任北军中候,后奉董卓之命代王睿为荆州刺史。
刘表接任荆州之时,正是江南诸侯割据互不统属之际,兼且宗贼甚盛:袁术统南阳之众屯于鲁阳,吴人苏代继孙坚为长沙太守,贝羽为华容县令,各据民兵而于当地称霸。
刘景升当初奉了董卓之命,就任荆州刺史,惧中途为人截杀,遂匿名独身赴任。费了千难万险进至襄阳,单枪匹马竟入宜城。
因闻城中时有三个豪杰,乃是延中庐县人蒯氏兄弟,蒯良字子柔、蒯越字异度,以及襄阳人蔡瑁,字德珪。于是亲自登门拜访,共谋大略。
三人亦早闻刘表大名,遂在蒯府置酒相待。酒席宴间,刘表单刀直入,因向三人问计:某奉朝廷圣旨,董太师钧命,来此就任荆州牧。但见此间宗贼甚盛,黎民不附,袁术因而取乱,祸事将至!我意图在此征兵,但恐其不能聚集,三位有何妙策教我?
蒯良答道:自古为君忧民之不附者,出于仁之不足;民附而不能兴治者,出于义之不足。如果仁义之道能行,则百姓来归如水之向下,何必担忧来者不从,而问兴兵之策?
话音未落,其弟蒯越说道:治平者以仁义为先,治乱者以权谋为先。兵不在多,在得其人。袁术勇而无断,苏代、贝羽一勇之夫,皆不足为虑。宗贼首领贪暴,为其属下所忧。我有智勇兼备之士,愿供使君驱使,若遣去示之以利,宗贼首领必定持众而来。使君便诛其无道,抚用其众可也。如此一州之人皆知使君为人以德,必定扶老携弱而至。然后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袁术等人虽至,亦无所能为也。
刘表叹道:子柔之言可谓雍季之论,异度之计可谓臼犯之谋。
蔡瑁:宗贼虽众,群龙无首,号令不一。因我三人是为本地大族,其欲举我等为首,已非止一日。依某之计,可使蒯异度派人持书,诱请宗贼赴宴,就于席间杀之。
刘表大喜,遂请照计行事。
蒯越于是亲自修书,邀请宗贼大小首领,来日至府中议事。宗贼诸部首领接书,无不欣悦,皆至蒯府赴宴。大小首领共计五十五人,挨挨挤挤,会于一堂。
于是蒯府大摆酒宴,竭力周旋。酒至半酣,蒯氏兄弟借口更衣,先后离席,打个暗号。廊间埋伏刀手闻令而起,冲进大厅,将宗贼五十五人全部斩杀。
各部宗贼闻说首领已死,人心皆散,先后尽降新任荆州牧刘表。只有江夏贼张虎、陈生二人,拥众据守襄阳不降。刘表乃使蒯越与庞季前往游说,终于将其劝服。
荆州诸郡县守尉早就听说刘表威名,又见有蒯、蔡两家竭力支持,大都解下印绶弃官逃走,余者亦都献城纳降,不敢与其作对。
至此除南阳郡外,荆州七郡皆归刘表控制,屯兵治所襄阳,声威大震。
在襄阳期间,刘表广交本地名士,先后与七人交结为友,时号“江夏八俊”。那七人乃是汝南陈翔,字仲麟;同郡范滂,字孟博;鲁国孔昱,字世元;渤海范康,字仲真;山阳檀敷,字文友;同郡张俭,字元节;南阳岑晊,字公孝。
刘表与此七人为友,再以蒯良、蒯越、蔡瑁为辅,就此占据荆襄七郡,成为一方诸侯。
闪回结束。刘表既得袁绍来书,于是调遣诸郡兵马,预备拦截孙坚南归。
蒯越谏道:明公与那孙坚向无旧怨,何必听信袁绍挑唆,树此强敌?
蔡瑁:蒯异度之言是也。孙坚号称江东猛虎,屡败徐荣、吕布、李肃等一干名将,更斩华雄,威震华夏。我荆州人才虽众,但诸将中并无一人是其对手。长沙与荆州只一江之隔,比邻而居,结为唇齿可矣,何必受人指使,互相残杀?
刘表闻此,略略回心转意,便欲听从两人之谏。
正在这时,忽攀城守将遣使来报:孙坚因受南阳袁术指使,率军来攻我荆州。
刘表急问:我与袁术同为朝廷牧守,其使孙坚攻我为何?
来使:据我主将派往南阳细作所述,乃是袁术闻说主公坐居荆襄七郡,因谓主公乃是董太师一党,不可不除,故派孙坚来伐,计议获胜之后,平分荆州。那孙坚虽怒袁氏兄弟不顾大义争夺私利,但自己正欲匡复江东旧业,遂应袁术之请,故从豫州领兵南下。
刘表闻说转怒,遂向蒯越、蔡瑁说道:如何?此是孙坚前来攻我,非是我欲招惹他也。江夏太守黄祖何在?命你在樊城、邓县一带布防,迎战孙坚。
黄祖:喏!某也正欲会会这个钱塘小吏,看他是怎生一个江东猛虎。
蒯越、蔡瑁见此,知道拦挡不住,只得作罢,眼见黄祖辞出,领兵北去。
镜头转换,三日之后。
黄祖去得紧疾,回来也甚快当,一战之后便即大败,狼狈逃回襄阳,含羞带愧,来见刘表:孙坚果然勇猛,末将不是对手,败回来也。孙坚随后追来,将至襄阳矣。
刘表: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何必气馁。今趁孙坚未至,将军可乘夜出城,前去调集各郡援军。孙坚不来襄阳便罢,彼若来时,我必使其尽丧这襄江之内,片甲难回。
黄祖领诺,转身欲走。刘表忽又唤回,附耳密语,暗嘱若是孙坚来追,应如此如此对付,必获大功。黄祖领令出城,突围而去,侥幸未遇孙坚阻拦,顺利搬回江夏救兵。
孙坚听说黄祖突围而去,早已做好准备,领兵伏于半路,准备截杀。
黄祖率引援军到来,想要返回襄阳,正被孙坚迎头痛击,人马溃乱。黄祖只得逃入岘山,并依照刘表密嘱,暗暗布置埋伏已毕。
孙坚为人虽勇,但心性轻率,因恨刘表与己为敌,遂不顾黄盖、程普等将劝阻,亲自领军连夜追赶。
追进岘山密林之时,天色已经黑透,对面不见五指,顿时失去黄祖人马的踪影。
孙坚徘徊林边,正在狐疑之际,听得一阵梆声响亮,箭如飞蟥而至。
可怜!孙坚半生征战,几乎从无败绩,获称江东猛虎;不料此次轻敌,中了黄祖埋伏。旋踵之间,孙坚身上已中数箭,又一箭正中心窝。
孙坚大叫一声,摔于马下,当即身亡。
黄祖令部曲潜伏在树丛之中,见孙坚已死,于是上前抢了尸首,便引得胜之兵回城。
程普诸将自后赶来,方知主公身死,荆州军已退回襄阳城中,追之不及。
刘表用计射杀江东猛虎孙坚,于是声威大震,天下诸侯无人不知。刘表遂乘得胜之师渡江北进,先用计断了袁术粮道,再来抢夺南阳。
袁术既失孙坚臂助,又断南方粮道,无可奈何,迫使撤往兖、豫二州,治所也由鲁阳迁至寿春,以避刘表兵锋。
退至寿春不久,门将来报:今有孙坚长子孙策,带领程普、黄盖、韩当等诸将,并残部数千人前来相投。
袁术:速速开城,令他入来见我。
孙策于是引众入城,直至衙署,拜见袁术,然后伏地大哭。
袁术见其情甚哀,便将好言抚慰一番,与其部将皆都收归帐下听用。
江东孙氏旧部,自此归于袁术,按下不提。
镜头转换,按下荆襄淮南,复说河北诸郡。
公孙瓒既杀刘虞,自领幽州,复又想起前事,心实不甘。于是借口朝廷已封自己为冀州太守,即遣兄弟公孙越来见袁绍,欲讨还冀州。
袁绍即依沮授之计,也不反驳,只以善言对公孙越说道:此等军国大事,岂能儿戏?你可回去,请汝兄自来,我自有商议。
公孙越不敢争执,只得辞归。不料却被袁绍部下埋伏半路,诈称董卓家将,乱箭射死。从人逃回北平来见公孙瓒,哭报公孙越已死。
公孙瓒大怒道:袁绍诱我起兵攻打韩馥,他却就里取事;今又诈董卓家兵射死我弟。此冤此仇,若是不报,非为堂堂男子,枉称白马将军!
于是便将兄弟安葬,然后尽起本部兵马,杀奔冀州而来。
袁绍此时兵强马壮,闻说公孙瓒来伐,自然不惧,于是亲提大军北来迎战。两军相遇,分别安营扎寨于广川平野,就而列开阵势,大战于界桥南二十里处。
比较双方当时兵力,公孙瓒有精兵三万,以大将严纲为先锋;袁绍将兵万余,则命大将麴义率领精兵八百在前,又暗布强弩千张于两翼,列阵迎敌。
公孙瓒轻视袁绍兵少,纵令骑兵出战。
麴义却不迎击,只严阵以待,更命士兵伏于楯下,奉令行事。片刻之间,公孙瓒马军驰到十步之前,势如狂风。麴义突发号令,千张强弓劲弩一时同发,箭如飞蟥。
幽州骑兵势如狂风,难以收足猝止;眼见箭雨迎面而至,又无盾牌护身,只得以身硬抗。饶是身穿重甲,也难免额上颈中被箭,纷纷落马,由此大败。
麴义眼见幽州兵马败退,大喝一声,纵出战壕,提刀上马,驰入对方战阵。
严纲回马来迎,未及三合,已被麴义轻舒猿臂擒过,掷在地下,步军赶至绑了。
麴义生擒严纲,远远望见公孙瓒旗号,当下并不止步,仗恃勇力,一直追到界桥。公孙瓒大怒,亲自挺枪来迎,大战五十回合,麴义渐渐不敌。
只听后面喝喊声起,袁绍阵中一员大将飞马赶至,让过麴义,骤马直撞入来,厉声大叫:河北文丑在此,公孙瓒还不下马受降!
话出枪到,声如巨雷,势如闪电。公孙瓒被吓得头盔堕地,披发纵马回奔。文丑纵马追至,看看与公孙瓒马头衔住马尾,急捻手中长枪来刺。
公孙瓒正在慌急无措,忽见草坡左侧转出一个少年将军,飞马挺枪而来,拦住去路。
文丑与公孙瓒同时勒住坐骑,复又同时惊问: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那少年笑道:某正在草丛中睡觉,听闻金鼓声响,这才惊醒。我道是发生甚事,原来是两军交战,倒也好玩。你二人一追一逃,都是何人?
公孙瓒答道:我乃幽州刺史,更兼冀州牧公孙瓒是也。追我者是河北名将文丑,我都不是他对手,小将快快闪躲,不要枉送了性命。
那小将问得明白,哈哈一笑,放过公孙瓒,拦住文丑,挺枪便刺。
文丑大怒,与那小将大战五六十合,胜负未分。公孙瓒按枪驻马观战,心下暗暗称奇。
正在激战之时,公孙瓒部下救军到来。文丑心慌,拨回马头而去,那少年不追。
公孙瓒获救,细看那少年面貌,见其生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并不认识。于是谢过救命之恩,并问少年姓名。
少年欠身答道:某乃常山真定人,姓赵名云,字子龙。
公孙瓒:我闻好友刘备说过,有个黄公山道童赵云,鬼谷门左慈仙长门下,可是小哥?
赵云:不是我是谁?将军既是刘玄德好友,看来我倒未救错人也。
公孙瓒:未知小哥何来,到此战场何干?
赵云:今奉师命下山,来投扶危报国之人,以图建功立业。
公孙瓒:未知欲投哪个?
赵云:因某家乡常山县,本在冀州袁绍辖下,遂先往投之。但那袁绍只喜他帐下颜良、文丑,轻视于某。兼且袁绍虽是名臣之后,世受汉室大恩,却无忠君救民之心,某故特弃彼而投白马将军麾下,不期于此处相见。
公孙瓒大喜,遂命鸣金收兵,与赵云一同归寨,整顿甲兵预备再战。虽得猛将赵云,但不知心腹,却也不肯重用,升帐派军之时,令其另领一军在后。
次日两军会战,袁绍亲率大队掩至,颜良亦引军来到,两路合击。
只一个文丑,公孙瓒便即抵敌不住;今又添猛将颜良,如何当得?于是又败。亏得后军赵云拦住,力保公孙瓒杀透重围,一口气逃到蓟县,在县城东南另筑小城自守。
袁绍见公孙瓒逃了,遂派部将崔巨业率兵攻打故安。由于久攻不下,军中粮食将近,崔巨业只得解了故安之围,引军南归。
公孙瓒探知故安激战,引军而出,在巨马水追上崔巨业,杀其八千余人。复又乘胜追击,却在龙凑遭遇袁绍主力,双方战成势均力敌。
几场乱仗下来,赵云本是兵家之祖左慈门徒,甚么不晓得?
因见公孙瓒有勇无谋,便有些犹疑;又见其和袁绍皆是一般人物,只蓄割据私心,并无扶保汉室之念,因此不由大悔,遂萌去志。思虑再三,却怕落个轻易去就名声,只得按耐。
镜头转换,按下江湖,复说朝廷。
关东诸侯自相混战,早有探马报到京都长安。
董卓闻报大喜,再无顾忌,愈加把揽朝政,作威作福,上欺献帝,下压君臣。大臣一言不合其意,轻则罢官,重则满门遭诛,朝堂之上人人凛然自危。
大臣们皆惧董卓如同蛇蝎,倘若次日上朝,头天夜间定要向家人永别,做好遭诛被杀打算。若能平安散朝归府,即阖家欢庆,犹如过节。
于此单说司徒王允,只因位列三公,渐以国事为任,便欲背离董卓,除此国贼。但却苦思无计,又惧吕布勇猛难敌,不免每日散朝归到府中,不是眉头紧皱,便是长吁短叹。
夜深月明,王允辗转难眠,策杖步入后园,立于荼蘼架侧观月,沉吟灭贼扶汉之计。
正在无计可奈,忽闻有人在牡丹亭畔轻轻叹息,其声惊魂动魄,不知是何人所发。王允心下惊异,潜步窥之,却见是义女貂蝉在园中捻香拜月,一边幽叹不止。
字幕:貂蝉,本名任红昌,关中临洮人,出身寒门。
镜头闪回,叙述貂蝉来历。
汉灵帝末年,因受十堂侍之惑,命天下各县郡选拔秀女入京,以充后宫。
圣旨下达临洮县中,县令命遍查四境,寻其妙龄貌美,且未曾许字人家者上报。数日之后,差役还报:查知县郊二十里外任家堡,有名任红昌者,年方二八,正当其选。
县令闻报,便令差役:命当地里正传令任红昌之父,送女入衙。
任父听里正传话,知道是朝廷圣旨选秀,知道违逆不得,只好送女入县,以备检选。
县令陡然见到任红昌,观其明眸皓齿,美艳不可方物,不由如获重宝。即问任红昌之父:可愿送令媛入宫,以救我全县未婚少女?倘若愿意,可获朝廷恩赐万钱。
任父家贫,妻子又常年卧病在床,哪里养得女儿起?且闻入选秀女之家,可获朝廷恩赐万钱,便能为老妻治病抓药,也就只得忍痛允了。
县令大喜,即在州郡选秀鳞册上填写“临洮任红昌”五字,呈递入京;又令四个年老差役,备一辆五香车儿,将任红昌打扮齐整,又命夫人随身使唤丫头灵儿相伴,送去京师。
衙中差役不解,因问县令:此许朝廷选秀之事,也属寻常,太尊何必如此郑重其事
县令叹道:你哪里知道!依照天子旨意,着关中各县检选秀女,以资质为准。若上等姿色者,每县百人;出类拔萃者,亦需十人;唯有绝色佳人,一人便可过关。任红昌这般天姿国色,世间绝无其对。只此一人,便可免我县中多少好女儿家人离散,可谓功莫大焉。
差衙听罢,嗟讶不止,又赞叹县尊大人为民着想,实为难得好官。
县令由此以为万事大吉,终于放下心来。
未料三日之后,忽见一人奔回县衙,正是那四个护送公人中一个,浑身是血,惶急报说:太尊,大事不好!那美人任红昌,香销玉殒了也。
县令心中打一个突,急切问道:到底发生何事?其余三人及那丫头灵儿,因何不见?
公差:那三个俱都死了,灵儿随那任红昌去了,只剩我一个,回来报丧。
县令知他恐怖过甚,因此语无伦次,于是命令书童倒来一杯香茶,让公差坐下喝了。然后温言问道:你且休慌,慢慢讲来。
公差喝毕杯中香茶,这才稳住心神,再喘息片刻,然后叙道:我等行经骊山脚下,正是黄昏时分,却遇十几个贼徒,头裹黄巾,拦路截住。我们四个,有两个人去与他说理,被一刀一个,皆斩落悬崖之下。夫人使女灵儿甚是决绝,抱着秀女小姐跳出车外,也落于万丈崖下,尸骨难寻。另有一个同伴,腿脚倒是利落,扔下车儿就跑,还没走出十几步,便被黄巾贼寇一箭给射杀了。某因胆小,趁乱滚下山坡,逃得性命回来,报与太尊大人!
县令听了,一时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思索半晌,只得写下奏表,令人送去长安郡府,请郡守遣人去骊山深谷中寻找;一边再令人打探县中,可还有其他绝色美女。
镜头闪回,骊山深谷。
任红昌被灵儿从车中抱出,摔下山崖,连惊带吓,立即昏死过去。醒来之时已是深夜,只见四周巨树参天,空中一轮明月,其寒如冰。
又觉身下有异,低头看时,不由叫一声苦,又道万千之幸。
只见陪侍丫头灵儿替自己做了垫子,已经摔成一团肉酱,血肉模糊,五官不辨。自己虽然得了性命,但也多处折损,身受重伤。
任红昌欲哭无泪,心想虽然未曾摔死,但身处深谷绝壁,也就只好等死,无论爷娘兄弟,还是闺中姊妹,今生今世是不能再见的了。
正在胡思乱想,自怨自艾之际,忽听林中有人说话,乃是一个女子声音:师妹你瞧,怎地那边地上,似是坐着一个女子?
又听另外一个女子说道:呸,师姐敢自是看花眼了。这深谷之中,怎会有人!
又听先前那个声音道:分明坐在那里,怎说没有?看其穿金戴银,倒似个大家闺秀。
说话之间,便自林间转出两个年轻道姑,立在面前。
任红昌见有人来,喜从天降,顾不得身上疼痛,扶着树干勉强站起:姐姐救我性命!
两个道姑见她站起身来,且又开口说话,皆都吓了一跳,同时惊叫出声。其中一个问道:你是人是妖?怎地会坐在此处?呀,你身子底下,却又有个死人!
任红昌闻此,不免嘤嘤而泣,哭道:灵儿姐姐,你为救我而死,好不苦也。
道姑又问:你到底是人是妖,速说实话。我骊山派弟子皆有道术在身,须不怕你。
另一个道姑将手中药锄一挥:是啊,你休轻看我这手中宝锄,乃是掌门骊山老母所传,专能伏妖降魔,就连八洞真仙,也要退避三舍哩。
任红昌:两位仙姑姐姐,小妹不是妖怪,实是临洮县中良家女子,落难于此。
镜头转换,骊山半腰,老母宫观。
道姑将任红昌救到宫中,来见师尊骊山老母,报说此女遇盗,误落深谷之事。骊山老母掐指暗算,已知任红昌来历,于是暗暗点头,将其留在观内,并以道门灵丹医好伤势,留在山上数十日,又收为徒弟,授以骊山门道术。
不则一日,任红昌因天赋异禀,早将老母所授法术修炼精熟。
骊山老母见因缘已到,遂命任红昌下山,复回县中,以了秀女鳞选册上尘世之债。
任红昌:弟子就愿陪伴师父,老死山中,不欲再蹈尘世。
骊山老母:徒儿,不是这般说。你即入选秀女,皇命不可违背,需进宫了此公案,以救你县中千百良家女子。天数如此,违拗不得;完成使命,师父必定还你一个正果。
任红昌:既是如此,听凭师父安排便是。
骊山老母:你此次进宫,需仗师门道法,休使皇帝临幸,失了清洁之身。
任红昌:那是自然。
骊山老母:你师叔兵家门掌教左慈祖师,现在黄公山隐居,收有一徒名叫吕布,字奉先,论起来是你师兄。他日有缘,你能寻得此人,可与结为夫妻,共扶汉室。
任红昌:一旦遇见,他若不信我言,却当奈何?
骊山老母:不妨事,你二人相见之时,便以此夜明珠为信。
说着拿出一个锦匣,塞到红昌手中。入手沉重,也不知里面存有多少珠宝,却不敢当面打开来看。
任红昌泪如雨下,对着师父拜了八拜,只得拜别下山。既身负师门重任,遂不敢违命,又回到县中自首,只说被山中猎户所救,养了这许多天伤势,才得回来。
那县令因早将任红昌之名报上选秀鳞册,闻听被黄巾贼所劫,惧获欺君大罪,正在苦恼之间,忽见任红昌无恙回来,这一喜非同小可,哪里还去细问详情?
便将任红昌重新打扮一番,又请郡中派了重兵护送,将其送进洛阳宫内。
各郡被选秀女入宫,虽然个个国色天香,但彼时灵帝已经病危,故此皆未入侍宫帷,只得分到各宫安置,予以执事。
任红昌便以师父所赠珠宝贿赂总管太监,谋得掌管后妃衣饰女官之职,官名“貂蝉”。自此任红昌便以官职为名,呼为貂蝉。
其后不久灵帝驾崩,少帝继位,又遭董卓之乱,貂蝉即随少帝车驾到了长安。
因董卓命李儒鸩杀少帝,怕天下人得知实情,即命搜杀知情宫女。
貂蝉机灵无比,提前看透风色,遂以师门秘传之术假死,趁内侍将其抛尸城外之机避难出宫,夤夜投奔司徒王允府中,请求收留。
王允见其能自宫中逃出,甚感奇异,遂不敢轻觑,并认为义女,请人教以歌舞。貂蝉乃仙人门徒,自是一点即通,在王允府中半年不到,以至色艺绝代,琴棋书画皆佳。
貂蝉既拜王允为义父,便说起未曾进宫之前,师父骊山老母曾与五原吕布指定婚事。只因入宫之后迭遭离乱,未知吕布今在何处,难以相见。
王允虽然明知吕布已投董卓,便在朝中为官,但亦深知董卓多疑,深忌部下将领与朝臣结交,故此暂时将此事抛到脑后,未对貂蝉明言。
闪回结束。王允夜游花园,看到貂蝉拜月,并发幽幽长叹,故此忽然想起往事,顿时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计议已定,王允遂从荼蘼架后转出身来,唤道:我儿,因何夤夜对月长叹?
貂蝉吃了一吓,转身见是义父,遂施礼答道:儿非叹月,实为焚香。
王允不解:焚香若何?
貂蝉:此香并非凡品,乃我师尊骊山老母所赐信香。每到月望之夜,燃起信香,祝告心事,虽万里之外,恩师亦能知晓。今逢望日,儿焚香祝愿恩师安康,此其一也;又常闻朝中诸臣往来府中,谈论温侯吕布之事,不知是否我那师兄,惟祈祷上天,祝佑夫妻早日相会,此其二也;儿蒙大人恩养,近见义父两眉愁锁,必有国家大事烦心。今晚又见义父行坐不安,对月长叹,因此思报义父大恩于万一,祈祷上天,此其三也。不想为义父大人窥见,则不敢不以实具报。儿并无私情,只愿能替义父分忧。
王允喜道:为父记起来了,尝闻你说起骊山老母,及师兄吕布之事。我曾读集仙传,知那骊山老母乃上古之神,养成不死之体,每五百年乘香车去往昆仑山,拜谒西王母,并曾与女娲娘娘相会。本来以为闲人妄言,不想竟果有此事。
貂蝉抿嘴一笑,轻启朱唇道:此皆民间讹传,世上哪有不死之人!骊山老母原系上古之神,这倒不假,传说与伏羲、女娲皆是华胥氏所生,是为三兄妹中最年幼者。无独有偶,东周战国之时又有个三兄妹,长兄王翊开创鬼谷门,收苏秦、张仪、庞涓、孙膑为徒;次兄王敖开创兵家门,收白起、蒙恬、项羽为徒;小妹王华创骊山门,收钟无盐、李筌为徒。因王华于三兄妹中最幼,又最好胜,且居骊山,遂自称骊山老母,其后历代掌门皆是如此称呼,非专指其一人。如今救了女儿性命的这个老母,是骊山门第二十三代掌门,与鬼谷门史子眇道长和兵家门左慈道长都是师兄妹相称,神通广大,其深莫测。
王允:原来如此。我儿既拜老母为师,可学到什么惊人艺业?
貂蝉:孩儿跟了师父几天,没有学到什么惊人治世艺业,师父也只传了女儿一些驻颜小术。儿本欲从师父在山终老,但师父说我并非修道之人,却身负兴扶汉室大任,故令女儿进京,实是为了寻找师兄吕布,以及义父,共除国贼。
说到此处,不由顿住,欲言又止。
画外音:原来任红昌在山上所学艺业,并非驻颜之术,其实乃是狐媚之术,专能迷惑男子,而又能保贞操不失。实在难与凡人言传,且恐泄漏天机。
镜头闪回,任红昌临下山时。
骊山老母送至宫门之外,悄声嘱道:为师所赠锦匣,你可曾收好?
任红昌:已经收好。
老母:匣中除却珍宝明珠,更有为师亲手泡制假死之药。你进入皇宫之后,可将此药交给鬼谷掌门弟子胡车儿,嘱其当急难之时,可以搭救少帝刘辩。
任红昌:弟子遵命。然我既入深宫,如何得见胡车儿师兄?
老母:因缘际会,到时便知。
貂蝉既奉老母之命进宫,不久少帝刘辩即位,果然便即结识胡车儿及臧霸二人。遂依师父之命,将假死药寻机交付胡车儿,助少帝及唐妃以假死之计骗过李儒;自己遂趁董卓退守渑池,不在京城之机逃出皇宫,连夜投到司徒王允府上。
王允初见貂蝉,便被其以媚术所惑,认为义女,自己却丝毫不觉。(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