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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集 再缔盟约

    洛阳皇宫,魏帝宣诏,曹子廉陛见。

    曹洪应诏而来,欲行参拜大礼,文帝急令免参,并命赐座献茶,笑颜求问:朕闻皇叔家颇有余赀。今洛阳大旱,且遭遇蝗灾,致黎民饥馑,国家不安。朕欲借银一万斤,粮十万斛,以救急需,未知皇叔肯否?来年收了秋粮,即加息偿还。

    曹洪见皇帝向自己借钱借粮,不禁叫道:陛下,这是何人陷害某家?某随你父起兵之时,便散尽家财以招团兵,其后家徒四壁。你问他人去借,我家没有。

    曹丕不由着恼:皇叔家底别人不知,朕却清楚!皇先考每年皆有厚赐,朕初即位,又进邑千户,并前二千一百户;后徙封都阳侯,食邑又增。说甚家徒四壁,有谁信耶?

    曹洪叫道:我家人口上千,日费浩繁。部曲亡故,都是某从家里拿钱厚恤其家眷,部将临战时方肯效命。若论家赀多少,你去夏侯家借罢,我家没有!

    说完扭头就走,匆忙下殿,连阶下鞋子都不要,光着袜子上马,飞奔回府。

    曹丕如何下得来台?心中已经动怒,脸涨得通红;向殿中看时,见一众文武也将面孔涨得紫红,却因哭笑不得,都被憋得。

    司马懿见天子尴尬,出班奏道:陛下若需钱粮,臣家倒是少有余赀,愿献金三十斤、银二百斤,粮三万斛,也不要陛下还。

    满朝文武猛醒,各报捐额。顷刻之间,得金一千二百斤、银二万斤,粮米五十万斛。

    曹丕这才转怒为喜,令有司全部登记造册,记载清楚,以备来年丰收,加息相还。此番虽然度过难关,但与叔父曹洪仇恨已经结下。

    画外音:四年之后,曹真举报天子,说曹洪门客犯法。曹丕借机将曹洪打入大牢,没收家产,并要处死。曹真苦谏不可杀之,曹丕不从。卞太后闻说此事,怒责曹丕:“昔你父在梁、沛之间屡脱大难,非子廉无有今日。”又对郭皇后道:“假如曹洪今天死了,明日我就废了你。”郭皇后吓得痛哭,屡次哀求曹丕。魏文帝终是招架不住,只得赦免曹洪,归还其家财。曹洪再也不敢以皇叔自居,上书赔罪,曹丕方罢。这是后话,先行表过。

    字幕:魏黄初四年五月,任城王曹彰暴卒。曹植被徙雍丘王,与白马王曹彪各还封国。

    兄弟二人本欲同行,监国使者不从,要使二王分别上路。

    曹植见下僚敢如此嚣张,不由恨极,只得与兄弟曹彪作别,并作《赠白马王彪》诗。监国使者抄录下来,令人回洛阳送呈魏帝曹丕。

    魏主展书而观,见其全诗共分七章,从对京城留恋及旅途苦辛写起,转至骨肉生离死别之悲,又及政治受压之苦闷。其后是对二哥曹彰哀悼,感喟人生无常,颇露悲愤之辞。

    诗句字幕:鸱枭呜衡軏,豺狼当路衢。苍蝇间白黑,谗巧令亲疏。

    曹丕见处处针对自己,不由大怒,即令禁军统领许褚率兵追及,拿回京来问罪。

    曹植见许褚奉旨来追拿自己,知因写诗获罪,不由大惧,慌悚无地。

    许褚见其有知错之意,遂抚慰道:大王与天子陛下,同胞兄弟也。今大位已定,有何事不可解者?臣非来擒大王,唯请大王回京面君请罪,还是亲兄弟也,望大王思之。

    说罢亦不怕他逃,自引军去了。

    曹植大悔,乃率两个从人,微服回京。行至长安,忽想起胞妹清河长公主嫁与夏侯楙,正居于此处,便至驸马府拜见,欲请妹子居中调停己与兄长曹丕之怨。

    守门吏闻是雍丘王到此,不敢放入,请曹植先居馆驿,急使人快马至洛阳上报天子。

    曹丕览表,知三弟已奉旨东归,余怒稍息,但回书驳其所请,不令与清河公主相见。圣旨到达长安,曹植知天子怒甚,不敢羁留,只得逶迤往洛阳行来。

    许褚回京上殿,奏报:雍丘王已然知错,伏地大哭。

    时有宫女闻之,却听成“雍丘王伏地见诛”,急入内宫,报于太后卞氏。

    太后以为三子曹植被兄逼迫自杀,急令人将魏帝召进内宫,当面流涕指责:你今即为天子,何太无情,必致诸弟于死地?

    曹丕大惊,不得其解。正在此时,内侍来报:雍丘王科头跣足,负刑跪阙请罪。

    太后闻之,这才转悲为喜,知是虚惊一场。

    于是曹丕升殿,令曹植进见。及至见面,怒气又生,半天不理曹植,亦不使其免礼平身,复着冠履。曹植见兄长不说宽恕,伏地泣涕不止,亦不敢开口请罪。

    太后在内殿听得清楚,屡使宫女到殿角观看。曹丕岂不知母亲之意?最终开颜息怒,诏令给曹植去除刑具,复着王服冠戴。

    曹植痛悔感戴,即讨纸笔上谢罪疏,又写应诏诗,皆是一挥而就。曹丕看了,见再无怨恨之情,遂嘉其词议,优诏答勉,使其返国就封。

    画外音:后世所传曹植被兄长逼迫,写成七步诗,历史真相如此。若论起魏文帝曹丕,可也算得仁厚之主。曹植当初为了夺嗣,曾与杨修同谋,要害其兄性命;曹丕明知此事,称帝后却始终并无杀弟之心。此为读史关键处,列位看官休被后世妄议者欺蒙。

    曹丕处理完家事,又解钱粮之急,因趁刘备新丧,便下诏兴兵五路,来伐西蜀。

    文帝诏旨:第一路军,令辽东鲜卑国王轲比能,起羌兵十万,从旱路取西平关。第二路军,请蛮王孟获起兵十万,攻打益州、永昌、牂牁、越巂四郡,以击西川之南。第三路军,遣使入吴修好,许以割地,令孙权起兵十万,攻两川峡口,径取涪城。第四路军,命孟达起上庸兵十万,西攻汉中。第五路军,命大将军曹真提兵十万,由京兆径出阳平关取川。

    前四路皆为客军声援,惟此第五路军,乃是主攻人马。

    镜头转换,蜀国细作探知魏帝兵发五路,飞马报入成都。

    蜀汉自后主刘禅继承大统,只管垂拱而治,凡是一应朝廷选法,钱粮、词讼等事,皆听诸葛丞相裁处,自己不去过问。

    孔明上言:故车骑将军张飞之女甚贤,夏侯氏所生,年十七岁,可纳为正宫皇后。

    后主准奏纳之。因岳父夏侯渊乃是曹丕族叔,刘禅即为魏文帝表妹夫。

    建兴元年秋八月,边报传来:魏文帝调五路大兵,来取西川。

    后主听罢大惊,即差近侍赍旨,宣召相父孔明入朝,商议对策。使命去了半日,回报丞相染病不出。后主转慌,遂驱车驾,率领众臣,亲至相府探病。

    相府门吏见陛下驾到,慌忙拜伏跪迎。后主不使通报,舍下众臣在外,自己下车步行,独进第三重门,见孔明独倚竹杖,在池边观鱼。

    后主不敢轻动,侯立许久,徐徐言道:相父贵体安康否?

    孔明回顾,见是后主,忙弃竹杖相迎,扶入内室坐定:陛下何来?

    后主:今曹丕分兵五路,犯境甚急,相父缘何不肯出府视事?

    孔明:曹魏五路兵至,臣安得不知。兵法之妙,贵在使人不测,岂可将退敌之策议于公堂,泄漏于人?五路之兵,臣已退其四,今只缺退吴之使,臣正苦思,不劳陛下忧心。

    后主:如此神奇!可否说与朕听?

    孔明:马超素得羌人之心,臣已檄令其紧守西平关,轲比能此一路兵不必忧。南蛮孟获兵犯四郡,臣亦檄遣魏延为疑兵之计退之。孟达与李严曾结生死之交,臣已使李严亲笔修书送与孟达,令其推病不出。曹真引兵犯阳平关,此地易守难功,臣调赵云引军守把关隘,曹真不久自退。又密调关兴、张苞二将,各屯于紧要之处,为各路救应。数处调遣之事,皆不用丞相印信,也无需陛下用玺,故无人知觉。

    后主:即不用丞相印信及玉玺,如何调动这许多兵马?

    孔明将卧龙令牌自怀中取出,递予后主:休说蜀汉之将,但是天下刘氏宗亲和汉室勋臣故旧,可不奉天子圣旨,不可不奉此牌。若违此牌调遣,天下诸侯皆可诛之。

    后主仔细看过,深刻脑中,恭敬奉还孔明:相父即有此物,则我大汉稳如泰山矣。

    孔明以卧龙令相试,见刘禅即不惊惧,也不戒备,不由暗吃一惊,不知其是大智若愚,还是丝毫不懂。于是续道:只有东吴这一路兵,颇费思量。孙权是个势利小人,如见四路兵胜,川中危急,必来相攻;若四路不济,犹记曹丕三路侵吴之怨,必不肯出。须用舌辩之士径往东吴,以利害说之。退兵之事,丞相职责所在,何劳陛下圣驾来临?

    后主大喜,心明眼亮,问安请辞。孔明亲送出府,见众官环立府门之外,皆怀隐忧。

    众官见后主被丞相送出,皆疑惑不定,惟一人详观后主脸色,仰天而笑。

    字幕:邓芝,字伯苗,南阳新野人,汉司马邓禹之后,现为户部尚书。

    孔明送走后主及众臣,暗令人留住邓芝,请到书院中道:我欲使人往结东吴,须不辱君命。使者之任,非公不可。

    邓芝:丞相差遣,敢不从命。但恐才疏智浅,难当此任。

    孔明:伯苗不必过谦。我观满朝文武之中,惟公最知我心。吴主孙权脾性,可激而不可劝,公宜志之。此处并有我家书一封,烦公捎给我兄长诸葛瑾,其必能暗中帮忙。

    邓芝应允而退。次日孔明奏准后主,便差邓芝为使,往说东吴。

    镜头转换,按下西蜀,复说东吴。

    自退魏兵之后,吴王拜陆逊为辅国将军,江陵侯,领荆州牧,举国军权皆归陆逊。

    张昭、顾雍请改年号,孙权从之,遂改年号为黄武元年。

    忽报魏主遣使至,孙权召入,开宣魏帝圣旨:刘备败归白帝城,因使人求救于魏,魏故发兵应之;今起四路大兵取川,东吴可来接应。若得蜀土,各分其半,君无戏言。

    孙权领旨,礼送魏使出居馆驿,差人速问计于陆逊。

    陆逊回书奏道:魏国诸将皆非诸葛亮敌手。今且应允,探听四路军如何。若四路兵胜,诸葛亮首尾不能救,主上则发兵应之,深为上策;如四路兵败,别作商议。

    孙权从之,乃请魏使进殿:谨遵陛下圣旨。奈军需未办,择日便当起程。

    魏使回京,报说孙权意存观望,首鼠两端。曹丕大怒,从此愈加不堪孙权为人。此后便从未亲征西蜀,专务征吴,正因极恶孙权朝三暮四、降而复叛。

    孙权按兵不动,细作陆续来报:西番兵出西平关,见马超不战自退;南蛮孟获起兵攻四郡,皆被魏延用疑兵计杀退;上庸孟达兵至半路,忽然染病不能前行;曹真兵出阳平关,赵子龙拒住各处险道,不能取胜而回。

    最终正如孔明所料,曹魏五路伐蜀之举,其中四路皆都无疾而终。

    孙权闻报,乃谓文武道:陆伯言真神算也。孤若妄动,又结怨于西蜀矣。

    话犹未了,忽报西蜀后主遣邓芝到来。孙权令入,礼罢献茶,即问伯苗此来何意。

    邓芝:某虽受丞相孔明之使,亦为吴国利害而来。未知大王欲与蜀和,或与魏和?

    孙权:孤实欲与蜀主讲和,但恐蜀主年轻识浅,不能全始全终。

    邓芝刚喝下一口茶,闻言失笑,险些喷洒在地,勉力咽入腹内,暗道:前者背盟偷袭荆州,不知是哪个不能全始全终!

    平复心气,这才答道:臣闻大王继承江东大业之时,亦是少年英雄,尚不如我主如今年长。我陛下乃聪明远见之主,大王乃命世之英豪,孔明丞相亦一时俊杰;且蜀有山川之险,吴有三江之固,若二国共为唇齿,进则可以兼吞天下,退则可以鼎足而立。大王若称臣于魏,魏必望大王朝觐,并求太子以为内侍;大王不从,则兴兵来攻,蜀亦顺流进取。如此则江南之地,不复为大王有矣。若大王以愚言为不然,愚将就死殿前,以绝说客之名。

    孙权笑道:孔明诚心复合,邓伯苗可谓不辱使命。先生之言,正合孤意。孤今欲与蜀主连和,其意已决,望先生居中调停,吴蜀两国幸甚。

    遂遣中郎将张温为使,令随邓芝入蜀通好。

    字幕:张温,字惠恕,吴郡人,才辩之士。

    张温奉命,与邓芝入川答礼。后主刘禅大聚文武于丹墀,令邓芝、张温入内,赐张温以锦墩,于殿左设御宴款待。

    次日孔明设宴相待,席间申说两国应弃前嫌,永结盟好,并力破魏之意。

    张温领诺,以为孔明怯懦可欺,言语间便有傲慢之色。孔明薄怒,即命从监中放出学士秦宓,赦免其罪邀至府中,密令压制吴使气焰。

    张温来日回拜蜀主,后主厚赐,设宴于城南邮亭,命众官相送。

    孔明殷勤劝酒,张温酒到杯干,旁若无人。忽一人乘醉而入,昂然长揖,入席就坐。

    张温见其无礼,乃问孔明:此何人也?疏狂如此?

    孔明答道:此位益州学士秦宓,字子敕,胸中包罗万象,学究天人,亮亦自愧不如。

    张温冷笑道:名称学士,未知胸中果曾学事否?

    秦宓正色道:蜀中三尺小童尚皆就学,何况于我?某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所不通;古今兴废圣贤经传,无所不览。

    张温:公既出大言,请即以天为问:天有头乎?

    秦宓:有头。诗云:乃眷西顾。无头何以顾?且以此推之,头在西方。

    张温:天有耳乎?

    秦宓:有耳。鬼谷子谓天处高而听卑。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无耳何能听?

    张温:天有足乎?

    秦宓:有足。诗云:天步艰难。无足何能步?

    张温:天有姓乎?

    秦宓:岂得无姓!天子姓刘,故知天必姓刘也。

    张温:日生于东乎?

    秦宓:虽生于东,而没于西。

    两人一问一答,如山中回音,应声随出,满座皆惊。

    张温半晌无语,避席谢道:不意蜀中多出俊杰!恰闻讲论,使某顿开茅塞。

    孔明:席间问难,皆戏谈耳。足下深知安邦定国之道,何在唇齿之戏哉!

    张温拜谢,宴罢辞归东吴,回报孙权:蜀帝刘禅虽然年幼,然蜀中文武因感先主刘备之德,悉皆用命;丞相孔明学究天人,且治国有方。益州文人才士,皆胸藏锦绣,世之豪杰比比皆是;西川之民,闻其主与东吴复合,无不奔走相告,举国欢庆。

    孙权闻奏大喜,重赏张温。自此孙刘两家复归旧好,重缔盟约,终生再未相犯。

    镜头转换,成都武乡侯府。

    因秦宓逞辩之事,孔明忽然想起长水校尉廖立,已离京一年,现在巴郡,不知近况如何。

    便遣丞相掾李邵、蒋琬,前往巴郡查访。若是廖立政绩斐然,便取回成都另行重用。

    字幕:廖立,字公渊,武陵临沅人,刘备重要谋臣,曾被孔明评为荆楚奇才。

    镜头闪回,叙述廖立其人。

    刘备任荆州牧时,便召廖立为从事,不到三十岁又被拔为长沙太守。当荆南三郡被吕蒙袭取,廖立脱身奔归成都,即被先主任为巴郡太守。

    刘备为汉中王时,征廖立为侍中,位同三公。

    刘禅继位,廖立因无功于新君,便被调任长水校尉。

    廖立自谓才气俱佳,以为若封官职,自己理应仅在诸葛亮之次,而高出众人。先主白帝城托孤之后,见自己游散于李严等人之下,又被迁除外任,故常有怨恨之语,不避下人。

    闪回结束,巴郡长水校尉府衙。

    廖立闻报李邵、蒋琬来访,不由大喜,急请进府,设宴相待,问从何来。

    李邵心直口快,刚要说明来意,蒋琬忙以脚尖蹴止,笑道:丞相命邓伯苗出使东吴,恐有急信传递,令我二人沿途接应。因途经宝地,便思故旧之情,来讨杯酒吃。

    廖立闻此,信以为真,便殷勤劝酒,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蒋琬问道:公渊兄自离京都,在外为官,可足展公之才否?

    廖立酒已微醺,借机牢骚:似孙权这样反复小人,便应遣军远征,何必结盟!蜀汉文武,除某之外,无有知军事者。当初先主不取汉中,而与东吴争夺荆南,失策之举也。结果三郡被夺,劳累军士,无功而返。夏侯渊、张郃深入巴地,又几乎丢失整个益州。后终收汉中,急于称王,不图天下,又使关羽尸骨不还。错用孟达,又丢失上庸三郡,使东出之路被断。关羽仗恃勇武,作战无方,臆断任性,丧师失众。向朗、文恭平庸之辈,治政毫无章法,只善迎合求全,皆被重用。郭演长盲目随和,不足与谋大事,丞相却命为侍中。今处衰微之世,朝廷却用此三人,确实不当。又以王连为丞相长史,其乃流俗之人,一旦聚敛贪狠,便使百姓困苦不堪,以致闹到今日地步。时政如此,蜀汉岂不危乎?

    边说边饮,以至大醉。李邵、蒋琬遂还成都,以廖立之语悉数诉予孔明。

    诸葛亮仔细品评,良久不语,当夜即书奏章,次日呈报后主,弹劾廖立:长水校尉廖立坐井自大,贬论朝士,公然指责朝廷,诽谤先帝,诋毁群臣。一羊乱群,皆成危害,况廖立官任高职,下僚孰能辨其真伪?今请罢黜,以靖朝纲。

    后主览奏,于是诏废廖立为平民,流放汶山郡。廖立接诏大悔,便携全家至汶山,在那里耕养自给。于是老死流放之地,妻小遇赦返回蜀地。此是后话,在此表过。

    镜头转换,按下西蜀,复说东吴。

    孙权既与蜀国重缔盟约,即与魏国决裂。黄龙二年,东吴戏口守将晋宗杀死将军王直,率部投降曹魏,被任命为蕲春太守,屡次侵犯吴国边境。

    六月,孙权命将军贺齐率降将糜芳袭取蕲春,活捉晋宗,大获全胜。

    吴主大喜,重赏随征将士。糜芳随征有功,且因是蜀主刘禅亲舅,此时吴蜀两国和好,由此破格厚赐,拜为列侯。

    自此东吴众臣始对糜芳假以辞色,刮目相看,渐无讽刺辱骂之举。

    糜芳终得吴主赏识,心中郁闷渐舒,便常率家仆至郊外射猎散心。这日丰获而归,行至原南郡太守潘濬府门之首,遂登门求见。

    潘濬亲出府门相迎,延至堂上落座,令从人献茶,问多日不曾相会,今从何来。

    糜芳掩面大哭,陈说痛悔当初献关投降之情,寄身他国委曲经年,今日方得稍解。潘濬听了,也为之唏嘘流涕,便即置酒相待,并请来傅士仁作陪。

    画外音:三人虽同是降臣,尊卑不同;皆封官职,高下有别。傅士仁主动献城,未施一刀一矢,最为吴人不耻;糜芳被困孤城,且中傅士仁逼降之计,吴人尚能原谅。治中潘濬被吕蒙骗开城门,不得不降,反得孙权礼遇,称尊号拜为少府,进封刘阳侯。

    当夜三人宴罢,糜芳、傅士仁辞归己府。

    傅士仁因见糜芳立功受赏,自己还如落水狗般,只恨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愈思愈恼,随连夜收行李,与家眷装载一车,偷离江夏,向交州去投叔父士燮。

    字幕:傅士仁本来姓士名仁,因曾被刘表聘为少傅,以教幼子刘琮,故以傅为姓。

    傅士仁单枪匹马,一路向南奔走,来到零陵地界,忽遇东吴巡界骑兵,躲避不迭。骑兵将领见来者可疑,随令将傅士仁拿了,去见平戎将军步骘。

    步骘见是傅士仁:将军何往,可有吴王大令,或关防路引?

    傅士仁慌不能答。步骘平生最恨背主叛降之人,此时见其携全家叛逃,如何容得?即令一刀斩了,家眷发与部将为奴,将其首级令人送去武昌,呈报吴主。

    可叹傅士仁背叛关公,希图富贵,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最为可笑者,其叔父交趾太守士燮,正被孙权视为座上之宾,亦同步骘私交甚笃。

    字幕:士燮,字威彦,生于交州苍梧郡广信县。

    镜头闪回,叙述士燮其人。

    士燮先祖为鲁国汶阳人,为躲避新莽之乱移居交州,经六世至父士赐,遂为当地豪族。

    士赐去世后,士燮被举为茂才,任巫县令。兄士双因嫌交州乃穷荒之地,遂远奔关中广阳,于其地娶妻生子,便是士仁。后避董卓之乱又南下荆州,投奔刘表,任公安郡守。

    中平四年,士燮被任命为交趾太守,实为割据岭南各郡之王。因本性宽厚且有器量,谦虚下士,中原士人前往依附避难者数以百计。

    士燮虽于偏邦之地为官,但崇尊儒学,手不释卷,并与关公同好,常沉醉于《春秋》,且为之作注,天下士人皆称颂之。

    名士袁徽曾寄书给尚书令荀彧:交趾士府君既学问优博,又通晓治政,处于大乱而保全一郡之地,二十余年使疆境不罹战祸,百姓不失其业,商旅亦皆蒙荫。公务余暇尚习书传,尤对《左传》研析精微,解释甚为详密。《尚书》则兼通古今之文,对大义理解详备。

    士燮受人称赞如此,由此威望尊贵,出入鸣钟响磬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妻妾子弟尊贵显赫,震服蛮族,虽南越王尉佗亦不如之。

    其后交州刺史朱符死,张津继任,为部将区景所杀。荆州牧刘表派赖恭接替张津之位,同时派吴巨任苍梧太守。此后不久,吴巨驱逐赖恭。

    丞相曹操以天子名义,封士燮为绥南中郎将,总督交州七郡,兼任交趾太守。士燮遣使贡献许都,虽道路隔绝,不弃贡责,朝廷遂诏拜士燮为安远将军,封爵龙度亭侯。

    建安十五年,孙权赤壁大胜,即遣步骘为交州刺史。

    吴巨怀有异心,被步骘斩杀,士燮率兄弟子侄归附,被孙权封为左将军。

    建安末年,士燮将子士廞送至东吴为质,诱使益州豪族雍闿叛蜀附吴。常遣使觐见孙权,进献动辄数以千计,无岁不贡。

    闪回结束,士仁被步骘擒斩,士燮不问。

    字幕:蜀建兴元年六月,云南监州郡耆帅雍闿受士燮所诱,袭杀太守正昂降吴。

    孙权即受雍闿之降,拜为永昌太守。永昌功曹吕凯、府丞王伉仍奉蜀国正朔,率吏士闭境拒守,使雍闿不得进入永昌之境。

    雍闿因诱使蛮王孟获连结诸夷叛汉,又联合牂柯太守朱褒、越巂,夷王高定起兵。诸葛亮闻报,因新遭皇帝大丧,军队元气未复,抚而不讨。

    遂专心务农植谷,闭关息民。并以都江堰为农本,设堰官,征丁一千二百人看护。

    未及三年,益州民安食足,兵力渐复。

    镜头转换,细作探知吴蜀结盟,孙权却又唆使雍闿叛汉,火速报入洛阳。

    魏主曹丕听知,大怒说道:朕早说孙权是个反复小人,果不其然。某与孔明虽无故交,但此次却要替其管回闲事,出这一口不平之气!

    于是大集文武,商议起兵伐吴。

    侍中辛毗出班谏阻:吴楚之地土阔民稀,用兵未见其利。莫若养兵屯田十年,足食足兵,然后攻之,则吴、蜀可破。

    曹丕怒道:此迂儒之论也!今吴蜀连和,早晚必来侵境,何暇等待十年!

    司马懿建议:若伐东吴,可从蔡、颖入淮,取寿春,至广陵,渡江口,径取南徐。

    曹丕从之,乃封司马懿为尚书仆射,留守许昌,凡国政大事悉从决断。

    自此之后,司马懿方始进入曹魏统治核心,参与决断国家大事。

    魏文帝令造可容二千人大龙舟十只,战船三千只,于中秋八月南征。诏命曹真为前部总督,率张辽、张郃、文聘、徐晃等大将先行;许褚、吕虔为中军护卫,曹休为合后,刘晔、蒋济为参谋。共起水陆军马三十余万,克日起兵。

    大军未出洛阳,先使人传达诏令,派张辽乘舟沿江而行,与曹休到海陵临江驻防。

    孙权闻知张辽兵至海陵,甚为忌惮,敕令诸将:张辽虽然抱病,亦谓病虎,仍是勇不可当。尔等若与对敌,千万谨慎在意!

    顾雍进言:主上既与西蜀连和,可修书与诸葛孔明,令起兵出汉中,以分魏军之势;另遣大将,屯兵南徐以拒之。

    孙权从之,即修书遣使前往成都,请孔明出兵汉中,一面派将抵御魏主曹丕。

    孔明得书大喜,即差赵云先领两万精兵为前锋,先出汉中阳平关,将欲大举伐魏。

    孙权因陆逊镇守荆州,遂封徐盛为安东将军,总督建业、南徐军马,以当东路之敌。

    徐盛领命,教众军多置器械,遍设旌旗,守护江岸。扬威将军孙韶字公礼,乃吴王孙权之侄,年幼负气,请令至江北迎击曹军;徐盛不允,只命坚守南岸。孙韶由此愤怒,便不听徐盛将令,即引本部三千精兵,潜地过江北去。(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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