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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集 永嘉之祸

    赵汉京都,蒲子城西宫。

    刘聪继承帝位,诏告天下:册立刘乂为皇太弟,兼领大单于之职。尊先皇正妻单氏为皇太后,朕母张氏为帝太后,妻呼延氏为皇后,子刘粲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刘殷为太保,李弘为大鸿胪,其下群臣,皆按级封赠。

    众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年九月,归葬刘渊于永光陵,上谥号为光文皇帝,庙号高祖。

    丧葬已罢,汉昭武帝刘聪意欲平灭晋朝,一统天下,旋即下旨:诏封石勒为征东大将军、并州刺史、汲郡公,持节、开府、都督、校尉不变。

    石勒奉诏谢恩,但上疏坚辞征东大将军之职。

    刘聪准之,登基三个月后即发诏令,派刘曜、王弥及长子河内王刘粲领兵西进。

    三将奉诏,以刘粲率兵四万为先锋,进攻洛阳。

    石勒将辎重留在重门,自率骑兵二万前至大阳,与刘粲会师。遂于渑池击败晋将裴邈,乃直入洛川,掳掠梁、陈、汝南、颍川之地,攻陷壁垒百余。

    于是刘粲兵出頧辕,石勒出成皋关,在仓垣合兵,围攻陈留太守王赞。

    王赞善于用兵,施计将刘、石二将击败,迫使汉军退驻文石津。石勒便欲引军向北绕行,幽州刺史王浚命部将王甲始迎战。

    王甲始率辽西鲜卑万余骑兵,在津北击败石勒部将赵固。

    石勒率军转向柏门,迎重门辎重,到石门渡河,于繁昌攻击襄城太守崔旷,克而杀之。

    刘粲闻石勒兵败于仓垣及文石津,于是引军回依刘曜、王弥。

    字幕:晋元嘉五年,汉嘉平元年。

    昭武帝刘聪复派前军大将军呼延晏,领二万七千人进攻洛阳;又命刘曜、王弥及石勒,与呼延晏会合进兵。

    呼延晏所部汉军连战连胜,至河南十二度击败晋军,杀三万多人。

    刘曜等人未至,呼延晏已至洛阳,攻陷平昌门,纵火焚烧东阳、宣阳诸门及诸府寺。

    怀帝遣河南尹刘默抵御,击败汉军。呼延晏因后续部队未到,不敢继续猛攻,于是从东阳门撤出,至于洛水,尽数焚毁晋怀帝打算出逃所用船只。

    刘曜、王弥等人率军到达,与呼延晏合兵,分兵三路,一起再攻洛阳。

    仅用三日,即攻陷宣阳门,汉军一拥而入。王弥、呼延晏率兵攻入南宫太极殿,纵兵抢掠,尽收晋宫中宫人及珍宝。而刘曜则大展杀戮,诛戮晋朝官员和宗室三万余人。

    于是俘虏晋怀帝及皇后羊献容,将其夫妇及传国六玺移送平阳。

    刘聪宣布大赦天下,改年号嘉平,以晋怀帝为特进、左光禄大夫、平阿公。

    画外音:赵汉攻破洛阳俘虏怀帝,史谓“永嘉之乱”。经此一战,西晋名存实亡。此时匈奴刘聪已建汉国,后建前赵;并、青二州则为羯人石勒所据,国号后赵。鲜卑本居塞外,酋长檀石槐统一各部,划慕容氏居幽州、段氏居辽西、宇文氏居辽东、拓跋氏居漠北。后慕容氏与拓跋氏相继入主中原,分别建立前燕及代国(后称北魏)。氐人李雄于惠帝末年于蜀中建成汉,苻健于长安建前秦。羌人建国较后,以后秦为主。由此北方五胡相继建国,便谓“五胡乱华”。永嘉之乱造成五胡乱华,五胡乱华复又造成南北朝对立,九州皆陷纷乱,致有“五胡十六国”。此后南北分裂达二百七十余年,江南得以开发,民族加快融和。

    汉军攻破洛阳,掳走晋怀帝司马炽,晋宗室诸王非杀即逃,秦王司马邺就此登场。

    字幕:散骑常侍司马邺,字彦旗,晋武帝司马炎之孙,吴敬王司马晏之子。

    司马邺继伯父秦献王司马柬为嗣,袭封秦王之爵。永嘉之乱,洛阳即破,司马邺仗着乖巧得以逃出京师,快马奔到荥阳密县,投其舅父荀藩、荀组。

    舅甥相遇,抱头痛哭一场,自密县南走许、颍避难。

    豫州刺史阎鼎与前抚军长史王毗、司徒长史刘畴、中书郎李昕等,闻知秦王脱于大难,于是率军来迎,与荀藩、荀组等共同谋划,欲奉司马邺回长安,再复晋室。

    行至半途,部将刘畴等中途叛变。阎鼎引兵将刘畴诛杀,裹挟司马邺乘坐牛车,经宛县逃奔武关。途中又多次遇到山贼拦截,士卒逃散,停留于蓝田。

    雍州刺史贾疋闻报,派州兵迎送司马邺到长安,又使辅国将军梁综引兵驻守。

    永嘉六年九月初,阎鼎等人欲拥立秦王为帝,司马邺因天子尚在汉国为虏不肯。

    阎鼎以江山社稷为由,率众苦求。司马邺无奈,于是便称皇太子,登坛祭天,建宗庙社稷,选拔设置官员。封贾疋为征西大将军,以秦州刺史、南阳王司马保为大司马。

    贾疋既掌兵权,为安定朝廷,亲自出兵讨伐流贼张连,不料反被张连杀害。

    消息报到长安,举朝大惧。阎鼎于是率众上殿,公推始平太守麹允兼任雍州刺史。

    字幕:永嘉七年四月,晋怀帝死,消息传到长安。

    司马邺望北痛哭,携群臣举行哀祭之礼,因即皇帝大位,改元建兴,是为晋愍帝。

    愍帝下诏:命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雍州刺史麹允为使持节、领军将军、录尚书事,京兆太守索綝为尚书右仆射。镇东大将军、琅琊王司马睿为侍中、左丞相,都督陕东诸军事,南阳王司马保为右丞相、都督陕西诸军事。

    当时西晋皇室、世族已从洛阳纷纷迁至江南,西晋中原王朝其实已经名存实亡。

    建兴三年,晋愍帝令丞相司马保募兵以保帝京,司马保问计于群僚。

    众官皆道:蝮蛇啮指,壮士当断腕以救。今胡寇士气正盛,当断陇道,以观事变。

    从事中郎裴诜出班反驳:今蛇已经啮首矣,难道复断首乎!

    司马保意决,便以镇军将军胡崧为前锋都督,集中各军,向长安进发。麹允欲奉愍帝到司马保驻所,索綝说道:司马保若得天子,则必挟之以令诸侯。

    麹允以为言之有理,于是乃罢。自此而后,长安以西诸侯不复尊奉朝廷。朝中文武饥饿困乏,皆至林野之中,以采集野谷为生。

    镜头转换,按下晋朝,复说赵汉。

    刘聪既杀刘和自立,复忌其兄刘恭以后为乱,乃密使人杀之。

    刘渊虽死,但所遗单太后仍然年轻,美丽不可方物。昭武帝刘聪爱之,入宫与其私通。

    刘乂规劝其母道:母亲何至于此!儿闻惟自身不正者,人方可污之也。

    单太后由此大恚,羞愧自杀。

    刘聪妻呼延皇后欲为其子刘粲夺取太子宝座,即谓昭武帝道:父死子继,古今常道。陛下继承高祖之业,则立皇太弟何为!若起变乱,则刘粲兄弟必无遗种矣。

    刘聪不答,但心内已自猜忌。

    嘉平二年正月,昭武帝下旨:诏封才人刘娥被为右贵嫔,姊刘英封左贵嫔;刘殷孙女四人皆为贵人,位次贵妃。

    皇太弟刘乂劝阻:臣闻以同姓为婚姻,实不宜也。

    刘聪心中不喜道:某乃匈奴人,刘娥及刘英乃是汉人,何谓同姓婚姻!

    刘乂暗道:你不知高祖乃蜀主之后,非但汉人,亦乃汉室宗亲?

    但见刘聪发怒,终不敢言。

    画外音:五年之后,至麟嘉二年,皇太弟刘乂终遭刘粲、靳准陷害,被刘聪废黜为北部王,复立刘粲为皇太子。不久刘乂被杀,此乃后话,刘乂一生结果于此表过。

    字幕:建兴四年八月,汉帝刘聪命刘曜、刘粲率领大军十万,进兵攻打关中。

    刘曜率军围攻长安,内外断绝联系。至当年十月,长安城大饥,斗米价值黄金二两,居民互相为食,城中大半人饿死。

    太仓中有酿酒所用曲饼数十块,麹允将曲饼砸碎熬粥,奉愍帝充食,不久曲饼亦尽。

    晋愍帝饥甚,因而大哭:今穷困危急至此,朕为社稷而死,应当其分。但思将士遭难,众卿应趁城未陷而行全身之计,或使百姓免受屠戮之苦耳。

    麹允闻言亦哭,但无计奈何。

    愍帝于是草诏降表,派侍中宋敞向刘曜送上降书,自己脱衣赤膊,衔璧抬梓出城投降。群臣哭泣呼号,攀援车驾相从而出,愍帝不胜悲哀。

    御史中丞吉朗不愿降虏,拔剑自杀。

    刘曜在城外列阵迎降,焚其梓棺,受其玉璧玺绶,晋愍帝被送往平阳,众官从之。

    平阳城中,汉昭武帝刘聪登殿升坐受降,敕封晋愍帝为光禄大夫、怀安侯。

    愍帝受封,叩拜于阶下。麹允不忍见此情景,伏地痛哭不止,然后自杀。

    刘聪外出打猎,令愍帝为车骑将军,戎服执戈,在前面开路。

    平阳百姓聚观指点道:这便是晋朝皇帝,今为我陛下扈从车驾。

    晋朝遗民故老闻此,无不饮泣流涕。

    刘聪围猎而归,大举宴会,又令愍帝行酒,并洗酒杯。当自己离席如厕,复使愍帝侍立,手执净桶之盖。

    晋臣见此,多半失声痛哭,不能自已。尚书郎辛宾抱住愍帝流涕,被刘聪当场所杀。

    其后未久,刘聪终将愍帝杀害,终年十八岁。

    画外音:晋愍帝既死,至此西晋灭亡。自武帝泰始元年起,至愍帝建兴五年终,共传四帝,国祚五十一年。自此之后匈奴等五胡交替控制中原,引发长达一百多年之大动乱。而后各族陆续在北方建国,便正式进入史称“五胡十六国”时期。

    字幕:赵汉嘉平元年,春正月。

    昭武帝刘聪下诏:敕命发兵两路进攻中原,曹嶷攻青州,石勒攻江夏。

    一声令下,大军南下。

    晋青州刺史苟晞闻报,当即征发六万军士,出拒险隘。曹嶷兵不能进,相拒期月并无战果,粮尽退兵,复被苟晞引兵追杀,曹嶷遂大败而归。

    石勒引兵向南,留刁膺据守襄阳,亲率精骑三万攻略江南,连陷江西壁垒三十余所,继而便有雄据江汉之志,意欲渡江东进。

    军师张宾认为时机未至,力劝石勒北归,应见好便收。

    石勒固执不从,命张宾为参军都尉、领记室,居中总理事务;自己一边打造战船,训练水军,厉兵秣马,意欲就此一举平定江南。

    不料北军不习江淮水土,频生疾病,此后又遇军中饥乏且流行疾疫,损折大半。

    虽然如此,石勒犹不肯止兵北还,而是趁春水大涨,渡过沔水,江南大为震动。

    镜头闪回,洛阳城破之时。

    江北衣冠世族见皇帝被匈奴掳去,于是纷纷南下,拖儿带女,并携部曲投往建邺。

    字幕:司徒掾周顗,字伯仁,安东将军周浚之子。

    洛阳城陷,周顗不愿随秦王司马邺西行,中途逃跑,与数十个部从转向荆襄而行。行至淮河之南,因闻琅琊王在江南招贤,于是前来投奔。

    司马睿早在洛阳时便闻周顗清名,闻说在门外求见,急令请入,亲自降阶相迎。

    周顗于是入内拜见:臣因天子北掳,前来投奔殿下,望乞收录。

    司马睿大喜道:孤正欲商议起兵,今得卿来相助,则大事必成。卿若不弃,愿为我军咨祭酒,奉前车骑都尉。若以后建功,再加厚封,如何?

    周顗:亡虏之人,蒙主公如此恩待,敢不尽心竭力,粉身碎骨以报!

    谢恩未毕,门人又报:启禀大王,谯国桓彝来投。

    字幕:桓彝,字茂伦,谯国龙亢县人。幼负盛名,性通朗,亦因避乱来此。

    司马睿来者不拒,亦命请入,拜为安东将军,同样重用。

    封赐已毕,与二人交谈,因闻江北大乱,自谓赵汉必有下江南之意,不由忧形于色。

    王导劝慰道:殿下筹谋兴复大业,宜急收贤人君子,共图国事。今荆扬晏安,户口殷实,为政宜务在于清静,克己励节,匡主宁邦。则朝野倾心,天下可图,大业必就矣。

    司马睿于是顿开愁眉,遂号王导为仲父,加封辅国将军。

    王导遂上治国之策十数条,琅琊王无不纳之。

    桓彝喜对周顗道:某在北地,不见此明主良相久矣。今复见管夷吾在朝,国其无忧也。

    周顗深以为然。

    司马睿为庆贺新亭建成,于是大排筵宴,会集朝中贤士同饮,从午至晚,酒宴不停。

    周顗于座中举杯,唏嘘流涕言道:眼见风景不殊,但举目山河有异。

    座中一众名士大惊,齐问:周祭酒因何停饮发悲?

    周顗:我所悲者,为晋室天下也。江北今遭匈奴之乱,毒流中国,残害百姓,我等朝夕难保。遥想先帝当年平吴灭蜀,奄有天下,子孙相承仅数十年,一旦丧于胡虏单于,圣主被掳,不能复仇。今故主在平阳受辱,我却在此欢饮,无益于国,故此发悲耳。

    众人听了,齐有愧色,亦有掩面而哭者。

    王导起身怒斥道:诸公在此悲哭,可哭退胡兵否?我等当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此楚囚对泣?一派丧气!

    众人不敢复哭,于是不欢而散。

    次日,陈群上书王导,请杜绝老庄玄学清谈,明赏信罚,超拔治国之才;并举荐密县卓茂、桐乡朱邑二人,可为国家柱石。

    王导终不能用,于是清谈之风日炽。

    镜头转换,按下江南,复说河北。

    江南君臣日以清谈为事,细作探知,报至平阳。

    汉王刘聪:似此专事清谈卿相,于治国用兵有何能为!

    于是驰诏石勒,令其率领大军,南下渡江伐之。石勒奉诏,亲率五万大军东向,平略汝南,治军葛陂,大造战船,欲攻建邺。

    琅琊王闻报大惊,紧急召集诸将:进兵于寿春,以纪瞻为扬威将军,引军五万迎敌。

    一声令下,于是大军北上,与汉军相隔淮水相拒。时逢江淮梅雨季节,连月淫雨不断,百日不停。石勒所率北兵水土气候不服,又值军中缺粮,故因饥饿、瘟疫而死者枕籍。

    石勒无计可施,暗道:莫非当年曹操赤壁之危,欲再现于今日耶?

    便在此时,汉主刘聪使者至营,传达催战檄书。

    石勒无奈,只得聚集诸将,商议对策。

    右长史刁膺劝道:司马睿今据长江之险,更且江北贤士皆归,江南士族亦乐为其所用,战之难胜。不如寄书投降,并求为将,替其扫平河朔以自赎前罪。

    石勒:汉王对某有知遇厚恩,为人岂可如此忘恩负义!

    刁膺:将军息怒。此乃权宜之计,亦非真降,候其大军南退,再徐徐图之可也。

    石勒闻听此论,心下极为不悦,扶案愀然长啸,声震军营。

    中坚将军夔安进言:刁长史之言是也。望将军将全军撤到高阜之处,以避积水。

    石勒闻言,更加不悦:将军随某征战多年,向来每战在先,闻今日之言,何其胆怯!

    部将孔苌推案而起:将军何思何虑?战之是也。今趁吴军尚未聚集,苌愿请兵三万,令诸将分领,从三十余处乘船渡江,趁夜登上城头,斩杀东吴将领,夺其城池,吃其仓米。今年定能攻破丹阳,平定江南,擒司马氏全家族诸儿孙辈!

    支雄等三十余将亦齐声道:愿随将军,立不世奇功!

    石勒见此,这才转忧为喜:此才是勇将之计,深合我意。

    于是各赐众将铠甲一副,骏马一匹。

    复又回头问张宾道:张公意下知何?

    张宾答道:将军攻陷帝都洛阳,囚禁晋国天子,杀害王侯,抢掠嫔妃公主。对晋室而言,即尽擢将军之发,不足数将军之罪,焉能再奉司马氏为君?去岁既诛王如,便应离去;今天降淫雨数月,是知将军不应羁留于此。某闻邺城有三台之固,西连平阳,四塞山河,有喉结之势,将军宜引军据之,以经营河北之地。河北既定,则代天子讨伐叛臣以服,天下则无能超出将军之右者。琅琊王固守寿春,是惧我袭击江南,并无远志。若闻将军回师,必鼓掌相庆,而无暇追袭我军必也。为保万一,将军可先驱辎重取道北行,同时虚引大军以向寿春,待辎重平安远走,大军再徐徐北返,何忧进退无地?

    石勒闻罢,攘臂翘须,抚掌大笑:张公之计是也,妙不可言。

    即责刁膺道:公既佐某,应劝我成就功业,怎能劝降他人?理应斩首,今姑饶恕。

    于是降刁膺为将军,拔张宾为右长史,加封中垒将军。由此军中诸将,皆以“右侯”呼之。夔安见此,颇觉惭愧,急拜倒请罪。

    石勒道:移兵高阜,非为罪也。

    于是率军从葛陂尽出,并派石虎率兵五千,以向寿春。

    晋将纪瞻把守寿春,闻报石虎来至,聚集将士说道:石虎引军前来,胡人好掠财物,且其军中缺粮,我可以弃粮之计胜之。

    诸将:何谓弃粮之计?

    纪瞻:诸公分乘一百只船而出,暗藏舱中。各船傍岸侧弦堆放粮米于上,诱敌来抢。彼来夺粮,你等各出船舱抵敌;某自引大军埋伏岸边,只听放炮为号,水陆夹攻,可擒石虎。

    诸将:将军妙计,神鬼难测!

    安排妥当,诸将依计而去。

    来日午时,石虎引兵而至。众兵饥饿已久,陡见江边皆是粮船,又见有粮堆于船上,如何不抢?于是弃了兵器,上船来搬粮,石虎不能禁止。

    忽听一声炮响,舱中与岸上伏兵齐发,两面夹攻。

    石虎军措手不及,当时被吴军杀死大半,残军北逃百余里,直奔回大营。

    石勒闻说兵败,便知晋军必然随后追至,反而回兵列阵待敌。

    纪瞻率军而来,见石勒整军以待,不敢前进,复引军退回寿春,紧守城池。

    石勒于是引军北还,一路劫掠而行。

    镜头闪回,豫州境内。

    当初之时,东海王司马越率洛阳兵众二十余万讨伐石勒,大军递次而发。未料司马越死于项城,大军群龙无首,便分驻于豫州之地。

    太尉王衍恐事变为汉军所知,决定秘不发丧,奏请怀帝:臣请诏命以襄阳王司马范为大将军,统领豫州大军,暗扶东海王司马越灵柩,到东海国安葬。

    未久使者还报,怀帝准奏。于是大军起行,一路往东。

    适逢石勒率南征大军北归,途中得到探马来报:司马越大军在前,请令定夺。

    闪回结束。石勒闻报,不由引发当初自己被掳卖为奴旧恨,骂道:当初掳卖我者,乃是此贼之弟司马腾。前番某破邺城之时,被司马腾逃出城中未获;后虽被我兄汲桑杀了,大恨未曾消得。今既司马腾亲兄在此,怎肯轻易放过!

    于是咬牙切齿,急率大军前来截杀。倍道兼程而进,追赶至苦县宁平城,两军相遇。

    司马越部将钱端出兵对抗石勒,旋即战死,晋军溃败,半数逃散。

    石勒以骑兵围住十万溃众,令以弓箭射杀,经日不息。

    可怜十余万王公士兵,毫无还手之力,皆作箭靶,及庶民之尸相践如山,全被歼灭。

    石勒下令:焚烧司马越灵柩,杀其余众!

    经此一役,晋军主力完全丧绝。由此天下之人,无不归罪于司马越。

    司马越死讯传至京师,大臣何伦、李恽放声大哭,知道京城必不可守,便侍奉裴妃及世子司马毗从洛阳逃出,欲回东海封国。

    不料到了洧仓,正遇汉兵,又为石勒追杀,司马毗及宗室三十六王俱被杀死。裴妃被人掳去贩卖为奴,直到东晋太兴年间,方得渡江来到建邺。

    画外音:太兴末年,晋元帝以第三子司马冲奉为司马越后嗣;司马冲死后无子,晋成帝以少子司马奕继嗣。晋哀帝又徙司马奕为琅邪王,而东海王终至无嗣。隆安初年,晋安帝改以会稽忠王司马元显次子司马彦璋为东海王,入继司马冲。

    石勒尽灭晋军,活捉王衍及襄阳王司马范、任城王司马济、西河王司马喜、梁王司马禧、齐王司马超、吏部尚书刘望、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顗等一众宗室及大臣,命其列坐于中军帐帷幕之下,问其晋朝败亡之故。

    王衍、司马济等人惧死,纷纷陈说是天亡晋国,是为使赵汉复兴,谀辞盈耳。

    襄阳王司马范神色俨然,斥责王衍、司马济道:今日之事,无非成王败寇,何必如此纷纷陈说故主之非?

    石勒命将晋朝诸王公卿押到帐外,杀之甚众。因敬重王衍清辩之才,复惊奇司马范从容之态,不忍心以兵击杀,遂令人趁其二人夜间睡熟,推倒屋墙埋之。

    经宁平、洧仓两战,石勒军威大振,于是趁势率精骑三万入成皋关,传檄会合刘曜、王弥二将,一同来攻洛阳。

    镜头转换,青州蒙城。

    苟晞兵屯蒙城,因闻刘汉大军兵临洛阳,又知京师饥荒,遂表请迁都仓垣,并派从事中郎刘会率船数十艘,宿卫五百人,携千斛谷粮护送怀帝迁都。

    晋怀帝答应西迁,但因朝中官员惧怕潘滔,宫中侍卫贪恋宫中财宝,而皆不愿离开。怀帝最终决定出逃仓垣,但因少禁军随护,出宫不久即被盗贼掠夺,被逼折返。

    不久洛阳城破,晋怀帝被掳。和郁遂保豫章王司马端逃出洛阳,前来投奔苟晞。

    苟晞遂奉司马端为皇太子,设置行台。

    司马端承制,命苟晞为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当时洛阳虽失,尚有平阳人李洪拥兵数千,在舞阳建壁垒驻守。苟晞于是代皇太子下达诏命,任李洪为雍州刺史,以御赵汉大军。

    苟晞原本出身寒微,今居重臣,因而自满,蓄养婢女千人、侍妾数十,纵情享乐。且滥用刑罚,施政严刻,部下臣僚大恐。大臣阎亨上书谏止,更遭苟晞杀害。

    从事中郎明预闻知,抱病来见苟晞,以尧舜桀纣兴亡之事劝谏,苟晞面有愧色。

    当时人心已散,部将温畿、傅宣叛离。苟晞只能困守蒙城,号令不出百里。

    洛阳即下,石勒兵出頧辕,驻扎许昌,来伐苟晞。

    乃先率兵进攻谷阳,杀冠军将军王兹。又引得胜之军在阳夏攻破王赞,任为从事中郎。二将一死一降,苟晞两侧羽翼便已剪除,其势更孤。

    石勒于是挥军大进,围蒙城十日,终于破之。

    苟晞自缚请降,被石勒任为左司马。苟晞不料石勒如此轻看自己,只授予这般微职,但既为敌虏,也只得勉强受任,无可奈何。

    石勒既下蒙城,遣使向赵汉天子报捷。

    汉主刘聪听闻擒了万人敌苟晞,不由大喜,即遣使持节符印,诏命实授石勒为征东大将军,石勒复纳张宾之谏,再次坚辞不受。至此天下大震,无人不知石勒大名。

    赵汉另一员大将王弥,至闻石勒抓获大仇苟晞不杀,反而私用为部将,因此深恨。

    部将刘暾猜出主将心思,便劝王弥:将军何不征召曹嶷之军,以共谋石勒?

    王弥即纳其策,亲写书信,令刘暾去召曹嶷,令其引兵来归青州。但为稳住石勒之心,复遣使至石勒大营,卑辞言道:弟今闻明公生擒苟晞,彼又复为我兄所用,真乃神威之举。兄如以苟晞为左司马,弟愿为右司马,惟命是听,则天下不难平定。

    石勒以书示军师张宾,问道:王弥位高辞卑,是真心欲为我效犬马之劳乎?

    张宾摇头笑道:王弥此书,是有雄据青州之心,故意示弱于公。王弥早有图公之意,所以迟迟未发难者,是恐公击其后也。公今若不图王弥,恐曹嶷到后以为羽翼,悔不及矣。今徐邈已去,王弥势削,但可就此奉其权欲之心,诱而灭之可也。

    石勒恍然大悟,便有吞并王弥之志,与张宾暗中谋划。

    正在此时,刘暾行至东阿。欲渡黄河之时,被石勒巡哨抓获,搜出王弥之书。

    石勒观之大怒,遂杀刘暾,私与部将谋划,欲火并王弥。

    诸将皆谓:今王弥部将徐邈私引部兵离去,王弥势力渐弱,正是吞并其部最佳时机也。

    正说话间,门军入报:王弥与刘瑞在蓬关对峙,形势危急,今遣使来,向将军求援。

    石勒未及回应,张宾趁机进言:明公常虑王弥乃人中豪杰,方为将军大害,意欲并之,今天赐良机也。此时不图,更待何时?

    石勒闻言意决,于是回师转攻刘瑞,一鼓作气攻破蓬关,并擒刘瑞杀之。

    王弥大喜,以为石勒真心相助自己,于是派人赍持牛酒,到石勒大营犒军。

    石勒见此复又心软,不忍吞并王弥,复率军还击陈午。

    陈午遂使司马李头出城,来劝石勒:将军天生神武,当平定四海以为人主。今有与将军争夺天下之大敌,将军不除,何以我流人为念?我乡党小人终必归降将军,何必逼迫甚急?

    石勒听之,恍然大悟,次日便率军退于已吾,假称请王弥会宴。

    王弥欲往赴宴,长史张嵩劝道:将军休去,恐有专诸、孙峻之祸。

    王弥不听,欣然入席。饮至畅快之时,石勒亲自拔剑斩杀王弥,随即并其兵众。乃传首京师,上奏汉帝刘聪,陈述王弥叛状。

    可叹王弥半世英雄,纵横中原,助赵汉覆灭晋室,大功未酬,到此化为南柯一梦。

    镜头闪回,叙述王弥生平。

    字幕:王弥,东莱人,汝南太守王颀之孙。

    王弥少有才干,阅书无数,年轻时游侠于洛阳,得识时为人质之匈奴左贤王子刘渊。

    永兴三年,东莱郡惤县令刘柏根叛乱,王弥带家僮百余人追随,并被任为长史。青州都督司马略以刘暾为大都督,率军征讨刘伯根,但被击败。

    安北将军王浚率军讨伐,刘柏根不敌,兵败战死。

    王弥聚其余众,逃到长广山中为贼。此后每次掳略都经严密计划,算无遗策,每战必胜。因其臂力过人,骑射异常了得,遂被青州人称为“飞豹”。

    永嘉元年,王弥与部众在青、徐二州掳掠,自称征东大将军,并杀二州太守。晋室至此大惧,方作心腹大患待之。太傅司马越派鞠羡任东莱太守,以讨王弥。

    鞠羡无能,反被王弥所杀。青州刺史苟晞再次率兵攻讨,一战而胜。

    王弥收集残部,次年再度起兵,苟晞再攻,亦不能胜。于是王弥分别攻掠泰山、鲁国、谯、梁、陈、汝南、颍川、襄城诸郡,又攻入许昌,打开府库取出武器,攻城略地,击杀地方守官,聚有数万之众,朝廷不能制止。王弥进逼洛阳,京师大震,城门昼夜紧闭。

    司徒王衍领兵抵抗,王弥军在七里涧大败,自此一蹶不振。当时闻说刘渊建立汉赵,遂与刘灵渡河投奔。

    刘渊大喜,派人在黎亭城郊迎接,优礼之重,远过于前来投降之石勒。

    王弥引领众将力劝刘渊称帝,因有劝进大功,遂拜为司隶校尉,加侍中、特进,但王弥辞而不受。其后作为主将参与汉赵军事,随刘曜进攻河内,又与石勒进攻邺城。先后服侍两代汉主,实乃赵汉之不世功臣,至此死于石勒之手。

    闪回结束。王弥首师呈至汉主刘聪御前。

    刘聪见了王弥首级大惊,又览石勒之表,半晌无言。至此无可奈何,遂诏示王弥之罪,复遣使责备石勒:专害公辅,有无君之心。

    石勒既将第一政敌铲除,至此也便只管诺诺连声,伏地请罪。

    汉主怕其造反独立,于是复下诏旨,以有大功于国为名,命石勒为镇东大将军、都督并、幽二州诸军事、领并州刺史,幽州牧,加以慰抚。

    自此石勒坐大,汉室不能复制。

    苟晞、王赞闻说王弥被石勒诛杀,不由大惧,恐他日祸及于己,于是秘谋反叛石勒。

    不料其谋不秘,被军师张宾侦知,密报石勒,皆诱而杀之,夷其三族。

    至此无论当世英雄,还是万人之敌,皆亡于石勒之手。

    石勒杀了王弥、苟晞、王赞等人,复又用兵河南,以扬己威。即命将军左伏肃为前锋都尉,攻掠豫州诸郡,至长江而还。

    复驻兵葛陂,收降夷楚之族,并令豫州二千石以下官员缴纳义谷,供给士兵食用。

    镜头转换,按下王弥,复说王浚。

    晋怀帝被掳,并州近于汉赵威胁之下,士民多投幽州,遂令幽州刺史王浚日渐强盛。

    王浚乘机承制假立太子,备置百官,列署征镇,宣布自领尚书令,而有不臣之心。其部下群僚凡有劝谏者,非被外调则被诛杀。长史王悌因进言触怒王浚,便借别事杀之。

    因招河北名贤霍原前来,问其己欲称帝之事,霍原不答,王浚大怒杀之。以上种种悖逆狂为,遂至河北士人愤怒,皆生反意。(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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