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里的孩子们总会找到自我解压的办法，演小剧场自嘲就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允儿！你被淘汰了，以后再也不许踏进这个练习室！”秀英叉着腰跟允儿一起表演小剧场。

    其他姐姐们坐在旁边吃瓜看戏。

    “阿尼哟！秀英大人，我错了！请原谅我吧！”戏精允儿用极其浮夸的演技演绎着她眼中的“绝望抗争”。

    “安对！绝对不可以原谅，你的歌唱实力实在是太差了，手长脚长跳舞不好看，事业线也没有，没什么发展潜力啊！”秀英可是出了名的毒舌，一句话三四个槽点。

    “等等！”允儿听到一个新名词，“什么叫事业线也没有？”

    这个词多半秀英又是从赵延那里搬运来的，练习室出现的词语奇怪用法多半都和赵延有关，隔壁大国的语言活力确实很强。

    秀英斜着眼睛上下扫视着允儿。

    公认的躺高担当sunny已经忍不住在爆笑了。

    允儿这才反应过来，噢，原来说的是……

    “呀！你不是也没有吗？”

    两个人又开始例行的打闹了。

    ※

    侑莉今天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耽误，所以来的比较晚。

    秀英和允儿两个捣蛋鬼，自然是要捉弄她一下的。

    帕尼这个弱受不敢说，sunny这个新来的又喜欢热闹，自然也不会有意见；泰妍、西卡和孝渊都是无良姐姐，看热闹还有嫌事儿大的不成？

    “大家好！我来晚了，抱歉。”侑莉一进门就很自觉的跟众姐妹问候致意。

    “啊！侑、侑莉……”秀英首先开团，满满的话剧腔，其实演技是相当浮夸的，“那，那个，没、没事……”

    “是……是没什么事，那个……”允儿也开始戏精附体，这个语气其实和允儿平时一点都不像，“卓室长有没有找过你？”

    “找我？找我干什么？”侑莉的语气很平静，好像没有听出来两个妹妹在演戏一样，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那个……”两个小的转头看几位姐姐，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西卡还是冷着脸不说话，孝渊还是拽拽的看着自己，泰妍和帕尼背对着自己，sunny拽拽的靠在一边。

    侑莉心里有点紧张，心脏怦怦乱跳。

    “说、说吧，我承受得住。”

    “那个……”秀英、允儿离得近，感觉侑莉的脸色有点不对劲，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但是被挡住的西卡没有看到这一点，看两个妹妹玩得那么磨叽，忍不住插了一句，“不就是说一句‘你被淘汰了嘛’，有什么好犹豫的？”

    “哦……”侑莉的泪水瞬间就滑落了，“我、我知道了。”

    几乎是一瞬间，侑莉的泪水就奔涌而出，衣服的前襟、地板都已经湿掉了。

    “对、对不起，我……我会擦干净的。”侑莉还在强忍着不哭出声音来，但是说话的气息明显已经不连贯了。

    “怎么了？”西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侑莉转身出去了。

    “她她、她好像当真了？”允儿说。

    “侑莉哭了。”秀英也哽咽起来了，“哭得好伤心，看得我也想哭了……”

    其实大家的压力都到临界点了，只是被侑莉引爆了。

    这时侑莉又拿着拖把进来，把刚才泪水洒下的地方反复的擦拭，但是没用，她一边擦拭，一边不停的泪水涌下来，地上的水越来越多了。

    “对不起，侑莉！对不起！”西卡眼睛也红了，赶紧扑上去抱住侑莉，“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没被淘汰！”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侑莉喃喃的说。

    真的不够努力吗？即便是被淘汰的那些孩子，又哪里有真的不够努力的？

    努力，对于出道来说，从来都只是基本要求啊！

    从2001年进入公司到现在，4年了，侑莉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说是舞蹈特长，但是西卡、sunny、秀英、允儿、小贤都不比自己差，孝渊更是稳稳的压自己一头；

    唱歌，自己到现在气息还把握不好，只能站桩输出，远远不及泰妍、西卡、新来的sunny都比自己强；

    论美貌，美貌也算竞争力吗？stella不是淘汰了么，张夏珍不是也淘汰了么，剩下的孩子里，哪个长得不好看？

    可是她真的好想出道啊！不为别的，就为了要出人头地！家里条件不好，还有个哥哥要用功读书……平民孩子，要逆天改命只有靠拼！用尽全力的拼！

    可是也只能走到这儿了，连素妍onni都留不住，自己被淘汰，也很正常吧……

    ※

    “你没有，你没有……”西卡在摇晃自己说这什么，但是侑莉什么都听不见。

    “侑莉！侑莉！”西卡不停的晃动失神的侑莉，“别伤心了，我们开玩笑的。你没有被淘汰！”

    “你没有被淘汰！”

    “你没有被淘汰！你很棒！”

    “快醒醒，你没事！对不起，对不起！”

    姐妹们看着魔怔了的侑莉，都傻眼了。

    “onni，这是怎么了？”

    “来来，小贤，快告诉侑莉，她没有被淘汰，我们骗她的！”西卡三言两语交代好小贤。

    “啊？我试试！”

    “侑莉onni！你被骗啦！你没有被淘汰！”诚实小贤的声音穿透了笼罩侑莉思维的黑幕，一下子把她惊醒了。

    “我没有被淘汰？”侑莉茫然的看着围成一圈的姐妹。

    “你没有被淘汰！”

    “对不起，我们不该拿这件事开玩笑的。”

    “对不起，我们错了！”

    “米阿内！”

    姐妹们赶紧认真道歉，谁能想到侑莉对出道这件事居然在意到这种程度呢？

    “我没有被淘汰？”

    “没有，没有！”

    “我没有被淘汰！我没有被淘汰……”

    侑莉先是震惊，然后是高兴，接着一口气松下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1

    ※

    众姐妹都跟着一起掉眼泪，大家一起好好的哭了一场。

    侑莉率先止住了哭声，揉了揉眼睛，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姐妹们说：“我的演技怎么样？有没有吓到你们？我早就知道你们是跟我开玩笑的啦！”

    “啊！侑莉你好坏啊！骗我们眼泪！”

    “内！侑莉你的演技超赞！我还以为你真的哭了呢！”

    “我们都被骗到了！吓我一大跳！”

    “演技zzang！鼓掌！耶！”

    小姐妹又开开心心的热闹起来了，这个揉揉头发，那个按按肩膀。

    “就你们俩那么浮夸的演技，怎么可能骗到我呢？怎么样，我才是名品演员吧？”

    “呀！讨厌！”

    ※

    sunny在人群外轻轻摇了摇头，连自己这个新来的都看的明明白白。

    这些人在一起那么久了，演，还是没演，谁还能真的不知道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看你愿意相信什么，又希望别人相信什么吧！

    不过哭一哭也好，压力确实释放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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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代表，别来无恙啊！”赵延笑嘻嘻的敲开了金英敏的办公室。

    “怎么？来关心泰妍她们了？”金英敏也笑嘻嘻的站起来欢迎。

    两个家伙之前已经见过几次面，互相的脸皮早就磨合到位了，真是一点发生过龃龉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什么真的敌我矛盾，只不过是做事方法互相看不顺眼罢了，分开不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好了？

    咖啡都喝过了！

    “是啊！kara出道都一个多月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再这样拖下去，我怕孩子们压力太大了。您看什么时候能有个准消息？”

    “哈哈，你既然都这么问了，要么就今天？”金英敏笑了笑，走过来拍了拍赵延的肩膀。

    “啊？我面子那么大么？那可太荣幸了！”赵延失笑，好嘛，感情在这等着自己，难怪李秀满让自己今天务必来一次。

    赵延才不信自己真有那么大面子！s.m.近期最重要的女团企划，因为自己一句话，说推出就推出？逗小孩玩呢吧？谁信谁是傻子！小金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学坏了啊！

    肯定是他们本来就准备今天做决定，叫自己来观礼而已。当然，这肯定也算是个人情。

    金英敏打了几个内线电话，然后招呼赵延一起离开办公室。

    ※

    几分钟后，

    s.m.一众制作人员齐聚会议室。

    给面子让自己列席，自己就该有分寸了，多听少说。

    “怎么样，人员就这样确定了吧？”金英敏问大家。

    “9这个数字不错，吉利。”李秀满笑着点点头，“而且，我已经见过所有的成员了，金代表的眼光很可靠！”

    李秀满强调一下见过了成员，就是跟金英敏表个态，见过sunny了，认下了他的好意；夸他眼光可靠的意思，也是往回带一带，sunny也是很厉害的，你小子并不吃亏。

    金英敏自然也迅速领会了意思，笑着接话：“专业上的事儿，还需要总监多多把关！”

    金家人和李秀满不完全是同路人，但也不完全是对手，至少这件事儿上，大家还是合作关系。

    金英敏说的那句话即是夸李秀满专业水平高，表态愿意合作；又是在强调管理权，团队管理权是我的，你别和我争这个。

    当然，这都是赵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脑补出来的，可不一定作数。

    ※

    “怎么样赵延，放心了吧？”

    “我代妹妹们感谢大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少不了要麻烦你的。”

    “名字呢？以什么名字出道？”

    “supergirls这个名字不是很好么？要么就这样定了？和superjunior正好是一对。”金英敏想也没想顺口说着。

    “等等！”赵延脱口而出。

    （怎么就supergirls了？）

    （前天老狐狸不是说要改成“少女时代”吗？）

    （呃……多听少说呢？）

    ※

    “哦？赵延，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听听？”

    （不对，又被老狐狸当枪使了！）

    （行吧……我来就我来吧……）

    “金代表，有个情报，您可能不知道。”既然话已出口，赵延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

    “哦？”

    “华夏的管理部门去年3月发了通告，对大规模电视选秀活动进行了年龄限制，我个人意见，‘超级女声’在华夏怕是要走下坡路了。这时候我们的新团再叫这个名字……感觉不但蹭不上热点，而且可能会被拖累。”3

    这话多少有些打脸的意味，所以赵延悄悄的换上一个“我们的”表述，其实以他的立场已经彻底是个外人了。

    金英敏闻言一愣，他一开始把名字从「时代宠儿」改到「supergirls」的时候，确实存了点这个意思，不过时间久了，自己也忘了这一出了。现在听说还有这种变化，那确实也不合适了。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金英敏倒也看不出什么脸色变化。

    “我觉得您策划的这个女团会开创一个时代，不如就叫‘少女时代’怎么样？”赵延这句话确实是真心的，谁让他知道未来呢？

    但在场的众人都以为他在拍马屁，各个脸上浮现出古怪的微笑。

    “少女时代，少女时代……赵延你起名字果然有一手啊！”金英敏忍不住拍了拍手章，策划这种事真的是术业有专攻，自己压根没想到的问题，人家已经预测到了，解决方案也有了。

    赵延不禁汗颜，这名字是你们前世自己想出来，这一世其实李秀满也在自己面前提过这个名字了。就连前面这段话也是前天在咖啡店偶遇李秀满的时候听他说的。自己之前一直在忙着行业布局，《通知》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但也确实没去关注后续对“超女”的影响。

    这糟老头子怕得罪人，哄自己来落金英敏的面子。

    偏偏赵延还非说不可！

    真要整出个「supergirls」软软醒来非弄死他不可！

    ※

    （不是，老李怎么知道我在意这个名字？）

    （我前天表现的那么明显么？）

    （等等，不是偶遇吧？难道是老头伏击我？）

    其实赵延也想劈叉了，那天还真是偶遇，李秀满也真是在跟他闲聊。

    今天老李叫赵延来确实是故意的，不过也是好意，让他见证妹妹们的重要时刻。骗他顶金英敏那真不至于，纯粹是赵延关心则乱，自己没稳住，还在那瞎想。再说，金英敏也不至于那么小气。

    李秀满只是还没来得及自己说而已，又不是不能说或者不会说。

    赵延说了，他自然就不用说了；赵延不说，他还是可以说的嘛！也就赵延被老李溜的次数多了，开始疑神疑鬼，真以为李秀满是诸葛亮呢？

    ※

    “赵延呐，你在半岛也注册公司了？”金英敏问道，“准备长期在半岛发展吗？”

    “是啊，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不过主要业务还是在华夏，这边只是跟大家合作需要一个名头。”赵延也不避讳和其他人有协作，相信金英敏也不会介意。

    “那倒是不错，有没有兴趣来帮「少女时代」出出主意？”金英敏笑着问。

    “那太好了，我正不好意思开口呢，求之不得啊！”赵延这次倒是真的对金英敏有些好感了。

    不过对于金英敏来说，其实也不为难。

    虽然s.m.自己完全搞得定，但有时候合作也是扩大影响力的方法。

    ※

    原来他泡在s.m.开开心心做个练习生的时候，金英敏总觉得他居心叵测，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现在想想，还是李秀满看人准，这就是个被女人迷昏了头脑的愣头青。

    要是早看明白这一点，自己……多半还是会把他赶走！

    谁叫他和李秀满更亲近呢？

    不过，现在赵延离开了s.m.，金英敏对他的评价反而高了起来，这真是距离产生美。

    年初知道赵延和jyp合作开发了演唱会网站；x-man下车之前的大规模改版听说也和他有关系。光是这个折腾劲就很出乎金英敏意料。

    而且，赵延虽然人混在半岛，但是他旗下的「绿洲」现在对华夏娱乐圈其实还是颇有些影响力，跟几个卫视关系都很好，还有一些新媒体渠道，「少女时代」和他小小的合作一把，等于提前几年布局华夏市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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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计议既定，那就马上去宣布。

    不过等到了练习室门口，赵延留在了那里，没有进去。

    这个场合不属于自己，能在门外见证这一切已经很好了。

    隔着门放空，没有仔细去听金英敏和李秀满分别说了什么，但是女孩儿们的惊喜而充满元气的应答还是透过大门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到这一步了吗？

    软软啊！你什么时候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