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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那尊处在半山腰的花坛整个爆炸开来。伴随着漫天碎石和弟子们的惊恐大叫,那把传说为剑祖佩剑的擎天石剑,化成一道庞大的灰影,像艏小型的石船一般,从剑海道朝着山下的门老窜了过去。
就在六道云气即将轰在门老面前的时候,这把擎天石剑“砰!”的一声,当空插在了山门的广场上,像一扇巨门般挡在了老人的面前。
嘭!嘭!嘭……
六道云气接连打击在石剑之上,随着每轰击一次,石剑的体型就弱小一分,等到六道云气轰完之后——
“咔嚓!”一声,这把贯插在门老面前的石剑,当场龟裂开。随后又是一声冲天爆响,伴随着漫天石屑的飞舞,一柄巴掌宽,长约三尺六寸,通体血红散发出荧荧红流的悍世魔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什么?”
“一把剑?”
“是自动飞来救主的!”现场的武者们齐齐惊掉了下巴,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太突然,离奇无比。
这一刻,无论是定剑海的弟子,还是现场的所有武者。谁都不会想到,传闻中在天剑山半山腰上的那把擎天石剑,根本就不是剑祖剑宗天的佩剑,而是门老的兵器。
如今主人危难,这柄在苍境号称“狂魔之剑”的神兵,竟然主动的飞来救主。
此时,所有人都震惊当场,包括失神的易凡在内。他现在不再挣扎,也不在反抗,而是傻傻望着傲立在场中的门爷爷。
这一刻,那老人的气质明显有了变化。虽然外表仍是一副快死的感觉,但易凡却清晰的感觉到,随着石剑飞在门老的面前,那老人仿佛在一瞬间焕发了青春,他甚至隐约听到了一个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强劲有力的心跳,仿佛是二十岁的小伙子的心脏一样,是那么的有冲劲,是那么的滚烫热血。
但这心跳不是自己的,而是从那个老人的位置传来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就在所有人陷入痴呆发愣的时候,从始至终都非常谨慎的幕苍翱,一瞬间猖狂大笑起来。而他先前锁在眉头的担心,随着面前这一幕的发生,彻底的荡然无存。
“逆……逆天歌!”他指着门老,笑得快要断气:“说实话我一直都很担心,因为我了解你,我知道你肯定留了后手。但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的后手就是这把剑。没错,这是一把神兵。甚至当年连我看到它,都会吓得打哆嗦。可惜,神兵依旧,你却挥舞不起来了。乾怒啊乾怒,看看你的老主人吧,他已经窝囊到需要一把兵器来保护自己了。”
幕苍翱笑了,彻底的笑了。原来对方的后手,就是想凭借乾怒这把魔剑的凶戾吓退自己。可笑,简直太可笑了。
哪怕乾怒再是一把神兵,若没有当初剑魔的挥舞,它根本发挥不出来该有的魔威!
这就是你逆天歌的底牌?这就是你所谓的“就凭你”?简直笑掉别人的大牙。这一刻,他内心的顾虑彻底的消失。区区一把魔剑想挡住我幕苍翱,别闹了,今天就是你逆天歌还有定剑海的死期!
面对全场人的震惊,还有幕苍翱不屑的狂笑,门老没有说话。而是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朝着自己的佩剑摸去。
“乾怒!”门老爱惜的伸出手掌,手指一点点划过剑柄。这是一把饮过百万人鲜血的凶剑,这是一把成就一代剑魔的伟剑,这更是一把承载着师尊浓浓恩情的信念之剑!
恍惚中——
围困定剑海的人都消失了,这座山也消失了,耳边响起了一群戏虐的笑骂声,门老甚至感到自己的身体又在隐隐发疼,就像小时候那样正受到无数的拳打脚踢。
“打死他,打死这个偷吃我们东西的乞丐……!”一群少年手持棍棒追赶着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一脸脏污,满身穿的破破烂烂。他手里正死死抓着一张还热乎乎的烧饼,一边跑一边狼吞虎咽,他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真的好饿。
“咔嚓!”追上来的人一棍子打断了他的腿,小乞丐抓着像弯月一样被咬得只剩半块的烧饼倒在地上。疼,好疼啊,但是真的好饿。
他哭着,吃着,挨着打,被一群人就这么堵在大街上暴打。
“唰!”一柄亮剑从天而降,落在了场中,顿时吓跑了所有人,那些追打自己的少年喊着“鬼啊鬼啊”的一哄而散。
一道身穿白衣的青年走来,他收去亮剑,伸手在小乞丐的断腿处一摸,那骨折的腿不疼了。
“你很饿?”青年问到。
“饿!”
“想一直吃烧饼吗?”
“想!”
“愿意跟我走吗?”
小乞丐看着青年和煦的目光,虽然知道对方是个会法术的剑修,但他一点也不害怕,天真的问道:“你可以不让我再挨饿吗?”
“可以,我有很多很多的饼,不会再让你挨饿,我还有好衣服给你穿,还有一把剑!”青年笑道。
小乞丐拍拍身子,擦了一把脏污的脸,蠕动着干裂的嘴唇,把塞满了嘴巴的烧饼一口咽下:“我跟你走!”
三百年后——
“天歌,受这片剑海林的启发,为师已经顿悟剑道的至高境界,我要在这里开宗立派,你愿不愿意代为师做宗主?”一名鹤发童颜,背负一把古朴佩剑的老者说到。
在老者身旁,一名身材壮硕,身高足有一米九,臂膀粗壮有力的青年,他望着眼前的林子,揉了揉鼻子,像当初那般市井无赖的说到:“嘿嘿……师尊是想丢摊子吧?好给我安个差事,把我打发开,然后自己去逍遥!”
“讨打!”老者手提佛尘扫了对方一记,不由笑骂道:“做宗主,有礼物哦!”
“礼物?烧饼吗?”青年问到。
老者摇摇头,手中的佛尘一扫,顿时,一把散发着血色流光的宽剑出现在青年的面前:“云鹤呕心沥血,他与小九联手以乾坤之道,铸此利器,是为师讨来送你的礼物。当然,你若代我做宗主,为师还会一样给你买烧饼!”
青年楞了,师尊的后半截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把目光死死盯在面前的血色宽剑上,喃喃问到:“此剑何名?”
“乾怒……乾坤一怒,我欲逆天。你以魔入剑,此剑与你匹配,它可以帮你压制少时的创伤,让那些不公的记忆从你的心底淡淡消去!”老者叹息说道。
“唰!”门老的脑海一震,思绪的记忆随着手指上传来的痛疼消失了,他又回到了此刻。此时,因为自己刚才的失神,他的手摸上了剑锋,结果被乾怒的锋锐划开了一条口子。
“师尊!”门老看着眼前的魔剑,浑浊的泪水流了满脸。如果没有他,当年的小乞丐早就被人打死了。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一代剑魔逆天歌。如今他不在了,只给自己留下了这把剑,和这座山!
“扑通,扑通!”门老的心疯狂的跳动着,脑海中勾起的过往记忆,以及此刻从乾怒上传来的温暖,让他那颗沉寂了千年的心,仿佛刹那间充满了活力,让他一瞬间又变回了当初的剑魔。
“呵呵……哈哈……哈哈哈!”门老摸着乾怒血剑大笑,左手从怀里掏出一块被风干后发白的烧饼。这块烧饼他存了一年多年,师尊是个骗子,他已经有一千多年没回来过了。他不回来,自己就没有烧饼吃。这最后一点,存了这么多年,就怕吃下去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师尊的气息。
可如今——
“咔嚓!”门老把手中顽石一样坚硬的烧饼丢入口中,咬得咔咔作响。他一边吃一边回味,仿佛师尊正笑着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吃。
“咕噜!”门老咽下,一双鹰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凶芒:“幕苍翱……这么多年过去,你和你那个下了地狱的蠢货大哥一样,一点都没长记性。依靠乾怒的魔戾来保护我?我需要吗?”
“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全场的人吃惊失神。
“不好!”幕苍翱瞬间双眼爆瞪,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燎原的熊熊野火,从心底熄灭的位置直冲眉梢。不是他失策,也不是他疏忽,而是他忘记了一件事,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乾怒魔剑根本不是有灵性的神兵,否侧,它还叫什么魔剑。只有堪比魔界巨魔神一样拥有强大魔能的人,才配召唤它,才能使用它,才能驾驭它!
而此刻,乾怒根本不是来保护逆天歌的,分明是受到了逆天歌的召唤才飞了过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个又瘦又矮又罗锅的躯体,根本就不是逆天歌的本体。难道……难道……幕苍翱吓得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顺着脑门狂流。他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他无法接受,他根本就不敢相信。
也就在此时——
“扑通,扑通,扑通……!”几乎全场的七八万武者,同时听到了一个强劲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它如此清晰,如此有力。
这声音仿佛是从自己的心底里震起,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而是从一个衰老的罗锅身上响起的,他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门……门爷爷!”易凡震惊了,因为此时突然从前方门老站立的地方,爆发出一团令人畏惧和恐惧的诡异凶光。
看到这一幕,雷破天的脸上流下了泪水。他知道,剑魔重生了。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能亲眼看到千年前剑魔的风采,即便是死,自己也满足了。
“幕苍翱啊,你真的以为我衰老了?你以为失去了剑魂,我就蜕化到现在这个样子?你们错了……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害我,但只有他不会。就算抽了我的剑魂,我知道他其实是为我好。直到你们今天来到这里,我才明天当初师尊为什么教我‘死归吐纳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重获新生啊!”门老被一团刺眼的光华包裹着,但此时他的声音不再沧桑,而是变得浑厚无比,浑厚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