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天见肖白坐在帐边下首不说话,且有憧憬之色,故有些得意。
他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年轻时受统领张象川提携,从军后一路升到副统领位置并代领大部统领职权,半生未出西北,一直驻防阿拉卡纳通路。
除了行军打仗,他平生最爱两件事:练武与比武。往日里琴川候张象川在的时候,他总要时不时的挑战,这次象川统领去了上京述职,真是让他淡出个鸟来。不过这些情况肖白初来乍到是不清楚的。他还好奇这位副统领作部署的时候为什么将亲卫们也派出那么远,即使三阶高手,被三五百敌人围住也够呛吧。
“大人,武道一途,下官知之甚少,能练到二等拔萃境,也是误打误撞的运气。既然如今军事部署已准备妥当,还请大人明示在下,我部将在何时执行诱饵任务?”肖白拱拱手,他还有两千人的队伍在外面等着,话题跑偏时间耽误不起。
“肖佐领,在一个月前,不知何故,拜月敌军攻势突然停顿,并收拢回营,闭门不出。所以,我做了此次部署,并呈报帝国军部,只要将拜月敌军诱出,我部定可聚而歼之,取得此次作战的完全胜利”
“而且,我部已经部署完成,只待你部到位诱敌。拜月敌营由此处前去二十里,号称驻军十万,据我亲身观察,水分很大。”
“至于诱饵行动计划的执行时间,就在今夜!”
王福天正襟危坐兽皮榻上,居高临下的发话,三阶卓越境高手的气势愈来愈盛。
“今夜?王大人!这……恐怕很为难!”
听完王福天的讲述,肖白相当惊讶。他预计最少会留他们休息一晚,明天再作打算。不成想这个前线最高长官竟然要立即执行计划,这不是开玩笑呢,现在天已大黑,部队赶了一天路,还没吃晚饭,都快累趴了。
看坐在下方的肖白面有难色,前线指挥王福天并没当回事,又继续说道:“肖佐领,时间紧任务重,我的部队也已经展开很久了。再说这个计划就是趁着天黑才会更加有效果,只要能引出拜月一万人并全歼,我相信他们定会全线退却……到时,我亲自为你请功,并升你做副次领。”
“王大人,你……我不同意!”
听着王福天副统领抑扬顿挫的讲话,肖白腾的一下站起,直接怒了。
这个王八蛋,表面一副高手做派,实质自私得紧。他明知道肖白带着部队辛苦赶来,人生地不熟,饥肠辘辘,还做这样的计划,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呢!
枉他刚进帐的时候还恭恭敬敬的,原来是当他好欺负!
“肖佐领,我这是在和你商量,你不要逼我下死命令!”
“王大人,今夜,肯定不行!”
同位武修者,王福天见肖白拳头紧握,双眼通红,身上金色雾气又起,他知道这是对方已经晋入临战姿态。
不过王福天有恃无恐,论军职,他贵为副统领,掌握着三万多人的部队,论个人战力,他是三阶卓越高手,并且战斗经验丰富,欺负一个小小的二阶拔萃境佐领根本不在话下。
盯着肖白,王福天掸掸衣袖,慢慢站起来,不屑的反问道:“怎么?肖佐领你难道忘了军人的天职是什么了吗?”
“去他妈军人的天职!”肖白捏着拳头呸了一口。他自问和这位副统领大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素无过节,不明白怎么连让他们喘口气喝口水的时间都不给。
“王大人,今夜,肯定不行!”
肖白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坚持的话语。
“肖佐领,其实你我都明白,你们地方守备上来就是用来消耗的。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他们抗命值吗?反正都是要牺牲的,早一天与晚一天并不能改变结果。再说,你已经是二阶拔萃境的武者,在战场谨慎自保绰绰有余,甚至你还可以多护住一些你在乎的人。至于其他人,那些相处不过二十天的普通士兵,你真有必要违抗长官意志,违反军令部署吗!”
王福天身子微微前倾,盯着下方的肖白,面上神情渐渐严肃,身体蓄势待发。
他已打定主意,只要肖白稍有异动,立马出手镇压。
听着王副统领的“告诫”,肖白脸色煞白,双拳紧握,指关节噼啪作响。
王福天三阶卓越境放出的气势笔直锁定着他,压力已不像初入帐时。
“王大人,今夜,肯定不行!”
肖白大吼一声,再次重复这句话。然后家传內御玄功步圣经在体内开始疯狂运转,金色真力自丹田气海顺着周身筋脉立刻充斥四肢百骸,身上薄薄的金色雾气也愈来愈盛,愈来愈浓,整个人宛如结了一层金茧。
摆好防御姿态后,他又回手慢慢摸向腰间,那里硬硬的,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八荒短刀。
三阶卓越境高手又怎样?他不信真的短兵相接的时候,腰间的八荒短刀还破不了对面防御。
“八荒出鞘,圣人讨饶!”这是多年前那个老家伙给他这把短刀时的豪言……想到那个老不死,手按刀柄的肖白有些恍惚,因为这把兵器是他用半只烧鸡换来的。
“你?真的要抗命?为了那些毫无关系的杂牌守备军抗命?”看着的又问了一遍。
“王大人!他们不是毫无关系的炮灰。他们是帝国军人!是孩子的父亲!是妻子的丈夫!是老父老母的儿子!他们每一个人后面都有几个为他们担心到彻夜未眠的至亲!”手按八荒,身上金色流淌,肖白庄严肃穆到愤怒的眼神直视王福天一字一顿说道:“我,肖白,一名帝国军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带领他们,是荣幸!如果再多一点奢望,能够少死几个人,亦是莫大的福分!即使一同赴死,我也会冲在最前面,带领着他们,领受敌人的第一波攻击!”
“我不想死,可我更不愿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