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紫阳峰的阵法尽数开启之后,要想攻克这里就只能自山下,一层又一层的破阵攀爬。即使余臣、胡荠等元婴修士,一身修为也被压制地无数尽情发挥。罗亦良自告奋勇试了一试,向余臣等人回复时却神色凝重。
镇守三重阵法的墨焯,以及镇守紫阳殿前广场的玄牝拥有阵法令牌,他们祭起警世钟和鲲鹏法宝后,在阵法辅助下可以一抵五甚至更多。
罗亦良生性机警,稍遇阻碍立刻退走,因此没有探出更多细节。胡荠想要亲自前往再探究竟,至少探明警世钟和鲲鹏舰的具体威力,但是被余臣阻止。
余臣站在白鹿殿后山,没有护宗大阵,紫阳宗的灵气尽数外泄,但脚下云海蒸腾,身后宫阙美仑美奂。只是来西北已达半年之久,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中洲修士,已经无法忍受这里稀薄的灵气。元州修士对这里的厌恶,令余臣遥望着一川之隔的紫阳殿神色阴冷。
“之前余道兄有言,宇文道兄已经恢复,不知何时可参与大战?”紫阳峰下攻阵开始之后,胡荠和逢子机前来跟余臣和会合。一筹莫展之际,罗亦良问道。
“德永、墨焯和玄牝分镇三处,宇文道友此时暴露于我方不利。”余臣看着脚下云海继续神色阴冷,胡荠为罗亦良和逢子机解释道。
“那么如今,我们只能期待安启东尽快破了紫阳宗三重阵法了。”逢子机郁郁道。他的徒子徒孙正在攻阵,而紫阳宗赖这三重阵法抗过了数次灭门之祸。待安启东当真成功破阵,也不知道自己的徒子徒孙还能剩几个?
“之前在下前去探察,在那座孤山”罗亦良手指一番,向余臣和胡荠道:“也就是紫阳宗祖师祠堂那里,发现了德永道长的气息。也不知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亲自镇守?”
余臣和胡荠相视一眼,从对方神色里看到了意味深长。他们的举动当然不可能瞒过罗亦良和逢子机,正待请教,却听听余臣冷冷道:“传令安启东,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尽快破阵!传令杨慎,前往紫阳山脉招揽所有修士前来效力!”
罗亦良和逢子机相视一眼,杨慎乃元州城主杨启功的族弟,也是此番最代表元州城的人物。余臣二人到底想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迫不及待?
阵法中,紫阳宗凝气境修士以什为单位,其中五人养精蓄锐时刻戒备,另五人运转功法,将一身修为渡入五行大通阵盘。一时间阵法中金锥、冰锥、火球、藤蔓、石刺交相辉映,五行基础术法纵横激荡。
陷入阵法中的敌人,也就陈平之等寥寥数人有特殊法宝。其他人受阵法煞气影响心神早已崩溃,此时要么满脸杀气,一身修为走火入魔般的剧烈波动;要么状若疯癫的嘶吼,疯狂地攻击着自己想象中的一切。
紫阳宗弟子,合五人之力以五行大通阵盘施展的基础术法,其威力之巨大,可将凝气十五层修士瞬间斩杀!
激荡纵横的各色术法,轻而易举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阵法中不似人声的嘶吼冲天而起,由敌人杀气转化而来的煞气,令阵法更显稳固的同时,也令紫阳宗修士的攻击更具威力。
再说紫阳宗筑基修士,每人祭起漆黑如墨的神机弩。此弩只有丈许大小,黑色玄铁为身、精心祭炼的妖兽筋为弦,每支丈许长的弩矢,都是灵气氤氲的初阶法宝。
神机弩的威力更胜五行大通阵盘,在西北历次宗门大战中,十具由筑基修士操控的神机弩,拥有斩杀结丹修士的巨大威力!就像在魏洛战场上,受控于秦长老的定身符,十支如枪弩箭一次齐射,即要了李诺的性命!
如今于阵法中,紫阳宗修士或祭起五行大通阵盘,或祭起神机弩,得阵法襄助,以自身几可忽略不计的伤亡,肆意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侍立于屈突昧身侧的陈瑜,眼见着各色璀璨术法每一次亮起,每一支弩箭带着锐啸划破长空,必然会带走一个疯癫的敌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阵法煞气愈重而敌人愈少,令人心底发毛的疯癫嘶吼也逐渐微弱。
在西北修仙界,五行大通阵盘和神机弩实为大杀器。紫阳宗每一任掌门,都会率领门下弟子四处征战,因此相比掩月宗和方夜宗,紫阳宗的这两件大杀器用料更加考究,祭炼更加精良,威力也更加巨大。
一刻钟之后,端坐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的安启东,授意身侧陈骏之祭起一块满是锈迹的铜镜碎片。若陈瑜看到,定可认出此碎片就是曾出现于如意宗的司天鉴碎片。而且他若看到,对阵法中出现的一幕将不会太震惊。
随着司天鉴青铜色夺目而起,散落于阵聚煞五行大阵中的陈畏之、陈平之等陈氏族人,胸前衣襟中各自飘起一块充满灵气的白色玉佩。
此佩寸许大小,飘起时散发着濛濛白芒,瞬间如一层膜将陈氏族人笼罩。陈平之眼中霎那清明,喘着粗气不再一拳又一拳地砸向地面。陈畏之不再绕圈疾奔,心有余悸地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取出身份玉鉴慢慢后退。
修士进入如意宗,立刻与外界失去联系。但紫阳宗终是比不上如意宗,聚煞五行大阵也不是如意宗的护宗大阵。因此有白色玉佩保护,陈平之神识沉入玉鉴,立刻能够找到陈骏之的位置。有此指引,他和陈畏之虽身处浓雾,一心想着退出却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陈瑜眼看着一队师兄师姐自两人不远处经过,陈平之和陈畏之虽然神情戒备却毫无所觉。但指挥阵法的慕容耜等长老,却没有下令对二人进行攻击。
“师叔,弟子请求进入阵法将他们斩杀!”指挥台上,一块水日阵盘清楚地呈现着阵法中的一切,陈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大为不甘地请战。
当今之世阵道衰微,紫阳宗的阵法再是威名显赫,慕容耜等几位结丹师长再是灵活指挥,阵法中的师兄师姐却必须依着轨迹进行变动。因此就出现了眼前一幕,陈平之、陈畏之二人明明在攻击范围之内,为了不被他们发现阵法运转的端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溜走。
呵呵一笑,慕容耜安慰道:“陈师侄无需不甘,首次进入阵法的上千敌人,如今还在苦苦挣扎的已经不足百,陈平之几人就算安然退出,于我们阵型也不会有丝毫损失。”
“是啊,战事才刚刚开始,几个漏网之鱼无须在意。”屈突昧轻松道。
确实如此,开战一刻钟而已,首次进入阵法的上千修士已经寥寥无几。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阵法中癫狂的嘶吼声逐渐停止,这些侥幸留到最后的敌人尽数殒落!
“屈突师叔,既然敌人以安启东为首前来破阵,我们何不将他斩杀,令敌人群龙无首?”敌人已经全军覆没,几位长老正在整理伤亡重新调整阵法,陈瑜向屈突昧献计道。
呵呵一笑,首战伤亡异常轻微,慕容耜心情大好,问道:“既然陈师侄能想到此计,那你说说,我们为何要留着安启东的性命?要知道安启东虽贵为方夜宗刑殿长老,论起实力为师我也有自信能将他斩杀呢。”
陈瑜心中一跳,果然自己能想到的,师长们早已想到。
但是,陈瑜此时还沉浸于阵法对敌人的绞杀,一边低头沉思,一边随屈突昧和慕容耜踱步回到指挥台坐下。好半晌,陈瑜抬起头时仍然一脸茫然。
“紫阳峰有多高?”屈突昧一边听取战损汇报,一边提点他道。
“三十里!”紫阳峰的高度并不是秘密,陈瑜立刻答道。
“那么,聚煞五行大阵的规模有多大?”慕容耜问道。
“高八里,宽……”陈瑜眼睛一亮,似想到了什么但一时又不得要领。
慕容耜叹口气,替他说完:“宽百里!”又问道:“敌方修士总数几何?”
“元州本部筑基修士一万五千上下,但是还有近五万修士都是我们的敌人!”陈瑜恨恨道。
“那就是六万!”慕容耜叹口气,道:“这六万敌人若尽数涌进聚煞五行大阵,陈师侄可想过会是什么后果?”
“不堪重负!”陈瑜失声道。
当今阵道式微,聚煞五行大阵可聚敌人杀气化作煞气以壮大自身,但是六万修士尽数涌入,大阵定会因不堪重负而自行崩溃!
“这就是了。”屈突昧一边签署公文,一边道:“一个安启东不足为虑,不论用计亦或直接邀战,你很多师叔可以将他斩杀。但是正如你所说,敌人只有安启东还算精通战阵之道,他若死了,继任之人胡乱指挥当如何是好?”
陈瑜突然打个冷颤,骇然看着屈突昧熟悉的面孔,却感觉这位师叔竟变地如此陌生。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师长们算计地竟如此深远!
确实,依着目前看来,敌方虽然有众多方夜宗修士,但精通战阵之道的只有安启东一人。而在屈突昧等师长的算计下,唯一懂得战阵之道的安启东,反而成了敌人最大的漏洞。
正因懂得战阵之道,安启东的指挥思路立刻变得有迹可循!他会依着固有思维,不断派出小股修士进入阵法进行试探,也因此给了紫阳宗逐渐蚕食的机会!
“难怪师叔可以接受陈平之和陈畏之活命!”陈瑜心中震撼喃喃道。
只有陈平之等陈氏子弟不断将阵法信息带出,给安启东似乎下一次即可破阵的希望,他就会不断派遣敌人进入阵法送命!
余臣等元婴修士看重安启东的战阵之道,而紫阳宗就借着这种看重,一点一点地吞噬元州修士的性命。安启东每次派遣的修士,都会带出关于阵法的点滴信息,不断派遣不断收集,同时也令敌人不断送命。
这世间最煎熬,最残酷的,竟是希望!
“陈师侄,你带几个师兄,依着这份清单向你师父领取物资。”屈突昧在一份公文上署名,想了想自储物袋取出一本书,扉页上写着“韬略”二字,被他和公文一起递给陈瑜。深深地看他一眼,道:“为师同意,你可以深研这部书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