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变天
一位中年文士模样孤身踏步而入得这帝国中枢,他就像是一位行色匆匆的旅人,只是到这文渊阁的屋檐之下临时避雨。
但他越发气宇轩昂的气质让内阁之中这些位高权重的阁老都不敢轻视,就连老首辅也不例外,个个恭恭敬敬的口称一声:先生。
中年文士微微点头,随后快步扶起老首辅:“几日不见元翁,元翁好似瘦了几分,这段日子当真是辛苦元翁了。”
老首辅哈哈笑了两声连声道:“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中年文士缓缓摇头看向其他人:“诸位阁老也要多多注意身体,我吩咐了御膳房做了鸡汤来,大家多喝点。”
沈寂等人拱手答谢。
“此值关键之际,事关帝国存亡,还请诸位阁老务必做那中流砥柱,稳坐不倒!”
先生再说了一句,随后似乎有些无奈道:“我也知道各位阁老有半个来月没回家了——诸位放心,大家府上我都差人探望,送了礼品,力求万无一失。”
老首辅拱手道:“先生何必如此,我等职责在此而已。”
先生招呼了大家都坐,随后说道:“我这一趟来,是想问问大家对于神王墓一事,大家的处理办法是什么?诸位阁老都知道,此次虽然平叛,但背后却有许多令人脊背发凉的证据千丝万缕指向令人不敢猜想的地方……”
老首辅插嘴道:“先生的意思是——彻查?”
“不,完全相反。”先生淡淡道:“查不得……”
苏西桥惊奇道:“那意思是对于吟啸宗和游吹云就不查了?游吹云身为厉王翻下如此滔天大罪,即便身死,也要一个定论吧。”
先生的目光淡淡扫去,他虽然坐在那里,但一股不可名状的,与他文士打扮不同的气质散发出来,好似他真是教书的先生,而这一屋子的阁老都是他鞭子下不可胡言的学生。
苏西桥一下子便闭上了嘴,但他心知自己有理,即便是问一句又有何妨?
“苏先生问得好——但苏先生的问题也有些欠妥。”
先生道:“神王墓一事,就此揭过,不仅是为了大夏皇朝考虑,也是为了听风界考虑,其背后的牵连,也许大家不知道。
想必域外天魔四个字,大家也早有耳闻,而且大家的桌子上估计也有各自的情报来源。”
先生说到这里,环视一圈,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顺藤摸瓜,首先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选对了藤,有的藤,全是刺,是摸不得的。”
随后先生站了起来,在所有阁老幽幽的目光中坦然道:“譬如,游吹云是我的学生,身为老师,是我指导他,学生出了事,也是我来庇佑他。
这个孩子年轻冲动,容易做错事,是我这个身为老师的没有管教好。
诸位阁老也知道,他家破人亡,没有父母,所以我这个做老师的就是他的父母。
他做错了事我自然会教训他,但容不得别人插手。”
先生极富有自信的,嗓音低沉的说道:“况且这孩子最后证明了他是代表着我的意志行事,只不过所用的手段,是不择手段。”
几位阁老对视一眼,苏西桥咬咬牙,还是由他来问:“那敢问先生,这件事要有个定论该是如何?”
“所谓定论,就是要有个背锅的是吧,要给全天下一个交代是吧。”
先生微微一笑:“今日前来就是要跟诸位阁老商量一下,定下这个定论。”
沉默许久的沈寂开口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个定论不能落在游吹云身上,更不能落在吟啸宗身上。”
沈寂此言一出,就连老首辅也微微咳嗽两声:“先生不妨有话直说。”
先生坦然道:“我将会再启吟啸宗。”
内阁之中,忙碌半个月的嘈杂,在这一瞬间,似乎竞相沉默……
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那位敢开口的老人,此时也是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对面那位先生,说了这句令人脊背发寒的话语之后,却安然自若,随手拿了一本奏折来读。
甚至先生看完之后还调侃道:“皇城司的老油条,还要加人拱卫京师?人再多有什么用?到时候事变,别内讧自相残杀便不错了。”
说完这句话,先生便伸了一个懒腰自顾自的扶着腰道:“御膳房干什么吃的?”
“好。”
老首辅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震惊四座。
先生笑了笑,老首辅眼神犀利的环视一圈,问道:“难道不好吗?”
诸位阁老哪敢说话啊,好和不好,说实话,在这个问题上他们还真不敢随意搭腔。
唯有沈寂一人,忽然接道:“好!”
诸位阁老又齐刷刷看向沈寂,事后沈阁老居然抖起袖子露出胳膊来啪啪啪鼓掌道:“我觉得先生说的好。”
随后居然有两位阁老也鼓起掌来:“好。”
老首辅眼神瞟过去,这两位一位是高瑞,掌吏部印,另一位乃是与司天监密切的房龙。
高瑞和房龙,此时此刻忽然表态,和沈寂一般,这内阁之内忽然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也当真是奇异。
老首辅没说话,三人表态之后,内阁便陷入了一阵沉寂。
直到御膳房的人送来了热腾腾的鸡汤,苏西桥这才打破这沉闷的紧张的氛围。
“嘿嘿,鸡汤来咯,大家喝汤,昨晚一宿没睡,首辅大人,来喝汤。”
苏西桥眼见大家不动:“喝啊,这可是先生送来的新鲜鸡汤。唔,肯定是最新鲜的小母鸡炖的,太好喝了。”
诸位阁老面面相觑,直到苏西桥耍宝一般是要缓和气氛,但是这忽如其来的冲击实在是令人不禁去遐想背后的关系。
可以说,帝国最大的矛盾,就在这么寥寥几人之间展开。
来得急,却如惊涛拍岸。
“老大人……”先生亲自打了一碗黄灿灿的鸡汤,递到老首辅面前:“这碗汤,虽然熬制时间很短,可是其鲜香之气是最补的,做人也像是熬汤,有些时候萎靡不顿,就需要一碗好汤来提神,哪怕是一碗带点腥荤的水,也比干着,肚子空着强得多。”
老首辅道生谢,接过这碗汤来,吮一口,却也不发表评价,而是道:“方才我与大家交谈便提到治大国如烹小鲜。
不过我这才发现,御膳房和内阁原来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做饭的人,做鸡汤要合点餐人的口味。”
老首辅意味深长道:“先生的口味,当真是难以预料。”
“哈哈哈哈,老首辅此言甚不妥当,御膳房的厨子怎么能拿来跟各位阁老相比?”
先生一口气将一碗滚烫的鸡汤干完,随后将碗放在桌子上。
“我的口味,虽然不挑剔,但也是有水准的,御膳房的人做饭,还是需要考量考量的。”
先生索性直接问老首辅道:“不过我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喝汤的人,这碗汤好不好喝,需要大家来评判,但是老首辅,众口难调,终究是要有个结果,鸡汤不能不做,这个道理我希望大家都有共识。”
“人老了,眼睛不好了。”老首辅轻声细语道:“有时候老眼昏花,难免走眼。”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之中,先生单膝跪下,单手接过老首辅喝完鸡汤的碗,另一只手握住老首辅那只明显皱纹痕迹深得多的手。
“您是国家肱骨栋梁,是朝堂之上最年长的长辈,还有许多事要倚靠您做决定,无论您想不想看见,还是需要您最后拍板来做决定。
老大人,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多看看这江山,多照料照料,大夏有您是福分,任何时候都是。”
先生此刻,倒真有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了。
“呵呵,我们这些老骨头,不过是尽力做好本职的工作,先生大可不必将我们说得如此伟大……”老首辅显然还是非常受用,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即消散。
“对,我深知有些事需要大家商量着做,所以并不是独断专行。”
老首辅会意的点头,与先生把手言欢:“难能可贵,难能可贵。”
“这幅地图……很面熟啊……这不是南越府关气隘吗?”先生忽然又道。
老首辅立即和沈寂对视一眼,沈寂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老首辅则是声如蚊哼了一下,随后几人便把田裕林的事拿来合计了几分,田裕林的命运再次发生改变……
“只要田裕林的计划真的成功,那么此人以往的事大可一笔勾销。”
先生负手在窗边说道。
老首辅叹了口气,挥手道:“那就这样吧。”
先生点点头,转身道:“其实还有一事……”
“请讲。”
“我这次来,是想让大家做好准备……”先生此时话中尽带严肃之意:“天,要变了。”
——
在大夏国四处出现的那口棺材,今天,停在了京城。
就悬在京城正中的高空之中,可以清晰清楚的看到。
老百姓们纷纷出来围观,京畿之地有名有姓的达官贵人们也稀奇这件事,乘着轿子,列着车队出来看。
有修炼者飞到空中,跃到那棺材上,但是并没有什么动静,棺材板是打不开的就像是焊上了一般。
直到一个修炼者恼羞成怒想往上面撒尿,结果被棺材忽然拍成了生活不能自理,撒尿需要人接的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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