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忍者服还是这只透明的怪物,它们实现隐身的方式都不完美。
忍者服由于是以对光线和折射来实现的隐身,这就意味着静态时很完美,但一动起来就会有模糊的光影。
陈依依的隐身相较而言更厉害,毕竟是她自身的能力,但也算不上尽善尽美。
赵曼的能力严格来说不算隐身,只是效果接近于隐身,她的能力用途更广,更接近于完美隐身,但又被陈依依克制得死死的。
这只透明的怪物,身体其他部位都是透明的,唯独视网膜会泄露它的存在——不过它的形体似乎不大,从视网膜距离屋顶的高度来推测,它的身高不如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甚至不如江禅机他们之中个头最小的人……身高倒是接近于大号猴子。
“宗主!路易莎!你们见过这东西么?”江禅机喊道。
他的意思是问问这东西能不能受到攻击,千万别也是一攻击就自爆的类型。
宗主摇头,她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怪物的存在,路易莎也是如此,她没有听猎手姐妹们说起过遭遇类似的怪物。
透明怪物与蕾拉上下拉锯,争夺马鞭的归属权,蕾拉吃亏吃在她不好用力,往下拉马鞭只能凭自己的体重,而怪物却可以用脚撑着屋顶来使力。
pvc的屋顶本来已经破了一道口子,结构受到了破坏,哪禁得住这样拉扯的力量,发出不祥吱呀声。
凯瑟琳举起十字剑,从屋里刺上去也许可以杀死那只怪物,但也会破坏屋顶,外面的毒气会大量涌入室内,而且也不知道这怪物的体液会不会有腐蚀性或者毒性。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憋住,拉开门想冲出去,跳到屋顶上来杀死这只怪物,但她刚一开门,那只怪物像是很机灵似的,立刻松开了马鞭,躲开了被它撕开的那道裂缝。
蕾拉用力过猛被摔了个屁股墩。
“它跑哪去了?”凯瑟琳喊道。
他们刚才能看见怪物的两片视网膜,是因为他们知道那个位置有东西,现在他们不知道怪物跑哪去了,想找到那两片又小又淡的视网膜谈何容易?
没办法,凯瑟琳只得又关上门,回到室内。
另一边,33号骤然受到袭击之后,由于不知道敌人是什么东西以及用何种方式攻击的她,她甚至以为是15号的反叛者同伙出手的,她转身往房子跑了几步,然后突然往地上一蹲,顺势将羊角双刀插入绑腿里,这其实是虚晃一招,利用这个机会令忍者服进入隐身状态。
33号很清楚忍者服的弱点,进入隐身状态之后就静立不动,以免露出破绽。
她听到了屋里的喧哗,看到有东西划破了屋顶,也看到蕾拉的鞭尾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拽在空中,这时她才知道并不是15号的同伙,而是一只透明的怪物,但她不清楚跟攻击自己的是不是同一只。
她有心帮忙,问题是她一旦抽出双刀,她自己可以隐身,但双刀隐身不了,如果屋顶上那只怪物跟攻击她的不是同一只,那她非但帮不上忙,还会导致自己再次受到攻击。
屋顶上那只怪物简直像是拥有猴子、海豚这样的低等智慧似的,察觉到凯瑟琳把房门关上,立刻又重新跳上房顶,肆无忌惮地大踏步在房顶跳来跳去。
突然,它停下了,声音最后响起的位置是裂缝旁边。
紧接着,裂缝发出咯吱吱的声响,边缘出现了变形,向上翘起。
江禅机他们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这怪物是想把裂缝进一步扩大?
如果被它把裂缝扩大到能容纳它进来的程度,被它跳进人群里,那就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而且这次怪物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把脑袋凑到裂缝附近,所以大家也没看到那两片视网膜。
大家手足无措,凯瑟琳已经打算强行发起攻击了,就算把屋顶毁掉,也不能任由这只怪物为所欲为。
就在这时,裂缝的咯吱声突然停止了,翘起的边缘也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扒裂缝的力量已经消失了。
什么情况?
大家从窄窄的裂缝里向上望去,只见陈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屋子跳到了房顶上,她双腿以弓步踏在屋顶上,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抵住匕首握柄的底部,匕首置于她腰间的高度,以整个身体的力量保持着突刺的姿势,但是她的前方似乎什么都没有。
滴答——
有某种液体持续不断地滴落在屋顶上。
陈依依双手的手腕同时旋转90度,匕首的刀刃也跟着旋转了90度,如果她真的刺中了某种物体,第一下突刺是制造伤口,而这一下会将伤口彻底扩大化。
液体已经不是滴落了,而像是水龙头被稍稍拧开了,滴答声变成了哗啦声。
然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怪模怪样的白色动物逐渐出现在屋顶上的空气里。
从江禅机他们在屋里,通过那道窄窄的裂缝看不到它的全貌,只能看到是一只通体白色的动物,颜色很接近于雾气的颜色。
陈依依和房子外面的33号却看清楚了,这只怪物长相像猴子,但脑袋上多了一对奇长的耳朵——或者是类似于耳朵的东西。
它的长相非常凶恶,满脸横肉,满嘴利齿,四肢相比于躯干的比例较长,身体佝偻着像是驼背的老人,两只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脚像是踩着两只脚蹼。
这家伙不仅长得丑,更怪异的是它身上一根毛发都没有,全都是带着皱纹的白色皮肤,有些像是……无毛猫的那种样子。
陈依依的匕首正好戳进它的后背,按照人体来说应该是胸腔肺部的位置,直接把它戳了个透心凉,从后背戳进去,匕首尖从前胸戳出来。
她刚才转动匕首的那一下,把伤口由一条缝扩张成了两个1/4圆,这谁受得了?
血如泉涌。
血刚流出来时也是透明的,落到房顶之后渐渐变成白色。
陈依依转动匕首的同时就已经抽身而退,把匕首留在了它的身体里。
她在刺中它时,通过手感就知道自己刺中了,她目睹了那只萤火虫体液的可怕,不想让自己也成为牺牲品,为了防止这个怪物的体液也有同样的杀伤力,她一击得手,不敢恋战,连匕首都不要了。
她一口气快憋不住了,必须赶紧回到屋里喘口气。
“太棒了,依依!”
小穗和千央像是劫后余生般齐声欢呼起来,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
宗主的眼神里更是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她此行西行就是为了寻找摩利支天菩萨的转世者,结果引起一系列她根本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情况。
之前在红叶学院看到陈依依的时候,她已经倾向于陈依依就是她要找的人,不过后来见到赵曼之后,她的想法动摇了,因为赵曼的能力显然更接近于摩利支天菩萨,赵曼可以带着其他人一起进入隐身状态,而陈依依只能自己隐身。
“依依回来了吗?”千央兴奋地问江禅机,她既没有看见陈依依出去,也没看见陈依依回屋。
“我回来了……”陈依依的声音突然从千央身边响起。
话音未落,千央就抱住她又蹦又跳,不停地念叨着“依依太厉害了!”。
米奥不服气地撇嘴,“什么嘛……我本来也想上去的,晚了一步而已,功劳就被抢了……”
其实江禅机也没注意到陈依依出门,当时情况太乱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屋顶的怪物身上。
他没注意到,既凶残又狡诈的白色怪物就更没注意到了,否则它又会像打游击似的一有人开门出屋它就跑掉。
“小穗!”
奥罗拉使了个眼色,小穗会意,由后者引出一道水柱附着在屋顶的缝隙间,由前者将水冻结,避免了室外的有毒刺激性气体继续涌入室内,结冰的水也不妨碍他们观察屋顶上那只垂死的白色怪物。
小穗和奥罗拉都是聪明人,封住裂缝的冰没有与屋顶平齐,而是稍微凸起一些,形成光洁的弧面,这样可以利用光线的折射令屋里的人看到屋顶上更大的范围。
白色怪物难以置信般低头盯着贯穿了自己身体的这把匕首,力量伴随着血液迅速从它体内消失,它再也站不住了,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身体摇晃了几下。
咚的一声闷响,像是又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房顶,这次大家倒是比较淡定,以为是怪物的尸体倒下了。
这时奥罗拉已经将裂缝冰封,大家看到白色怪物没有倒下,身体半斜着静止了,胳膊和脑袋都无力地耷拉下来,八成已经断气了。
江禅机他们一愣,这怪物的身体构造就是这样吗?死了也不会倒下?
既然它没倒下,刚才那声闷响又是怎么……
这时,一道尖利的嘶叫从屋顶响起,刺得大家耳膜生疼,然后怪物的尸体突然腾空而起。
“还有一只!”
大家兴奋的心情仿佛也结冰了。
透明的怪物不止一只,显然是另一只怪物把死去那只怪物的尸体抱了起来。
陈依依脸色一变,刚才她抽身而退看来是走了狗屎运,如果她待在屋顶没动,就算没被怪物的血喷到,也可能会受到第二只怪物的报复。
她现身杀死第一只怪物时,第二只怪物可能没在房顶,而是在33号附近,它看到了她,但她一击得手之后就跳下房顶,从第二只怪物的视野里消失了,恢复了隐身状态,幸运地躲开了第二只怪物的袭击。
她猛地转头看向15号,后者也很聪明,猜到了她的意思,从绑腿里抽出一把短刀递过来。
陈依依的匕首留在了第一只怪物的尸体里,她又不能靠徒手对付怪物,所以必须借其他人的武器一用,她打算再出去把第二只怪物也杀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只怪物有了经验,忌惮于她这个神出鬼没又人狠话不多的杀手,抱起第一只怪物的尸体后并不停留,大家眼睁睁地看着第一只怪物的尸体像是悬浮一样,快速向“通道”移动,看来第二只怪物是想抱着同伴的尸体溜走。
可惜,动物毕竟是动物,它忘了前往“通道”的路上还有33号潜伏着,或者它记得但是因为33号进入隐身状态,它不知道她在哪里。
33号盯着逐渐“漂浮”过来的第一只怪物的尸体,她看到第一只怪物有那么长的耳朵,一猜就知道这种怪物的听觉肯定很厉害。
她不敢移动脚步,只能缓慢地蹲下,手指摸索到羊角短刀刀柄的位置,在尸体漂到最近的位置时,拔刀挥砍一气呵成,向她判断第二只怪物的所在位置砍过去——陈依依选择刺而她选择砍,因为陈依依的目标是静止的,而她的目标是移动的,刺虽然杀伤力更大,但很可能刺空。
又是一声尖叫。
33号知道自己砍到了什么东西,但是她没有看到第二只怪物显形,大概是因为陈依依对第一只怪物造成的是致命伤,直接令怪物的精神受到重创,失去了对隐身能力的控制,而她这一下并没有造成致命伤。
她本来打算补刀,但第二只怪物受创之后像是发了狂,直接抱着同伴的尸体跳了起来,准确地跳进了“通道”里,然后消失了。
33号不甘心功败垂成,尤其是当着宗主大人的面,她身形一动,下意识地想追上去补刀,却听到屋子里宗主一声断喝:“停下!不许追!”
小穗她们也喊道:“33号!快回来!小心还有第三只或者第四只!”
鱿鱼须的示警停止了,江禅机知道没有更多的透明怪物了,但33号面罩的过滤能力大概快到极限了,应该返回室内了。
33号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往回走,不过刚走了两步,脚下就踩到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目前是隐身状态的她也看不到自己的脚,不过她大概知道自己的脚在哪里。
一段灰白色的残肢慢慢出现在她的脚下,白色的液体从残肢的断面处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