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路还要继续,罗宇不方便带红英上路,约好等他回了黄鹤坊市,再派人曹威二人来接。
消息传开之后,罗宇在商队的风评降至谷底;加上曹威和何进二人的投靠,郭谦和卫义从再未正眼看过他。罗宇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不过他也是个混不吝的子,打定主意不做理会,大不了就回到刚加入商队时的形。
回到黄鹤坊市,郭谦和卫义从去找卫良交卸差事,罗宇则径直到了罗氏在黄鹤坊市的落脚之处,丹阳会馆。刘奇刚巧在会馆里主事,见罗宇平安归来,他十分高兴,将罗宇迎进内室。“这次商路顺利,以后的路就好走了。我已将下次所需的货物备好...”
“嗯。”罗宇不动声色,心里想着,不知道卫良知道了他的表现,还会不会有下次。
刘奇觉得罗宇跑了一趟商路回来,人似乎变得沉稳了一些,他絮絮叨叨的安排着:“近期有件急事。黄鹤门的田平道人在半个月前结丹出关,少主你要代表罗氏前去拜访...”
田平竟然直接结丹了?罗宇很是惊讶,几年前两人还同为筑基中期,没想到现在差距一下子拉开了。他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不想去见田平,只想快点回到丹阳峰修养一段时间。
刘奇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罗宇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早已飘到了少女红英上,不知曹威和何进接到她没有。
“叶玉婵也传信来,说会回来给田平道人祝贺!”刘奇这句话像盆凉水,一下将罗宇浇醒。
“什么?叶玉婵也要来?”罗宇大惊失色。他知道叶玉婵很得父亲看重,要是让叶玉婵知道了红英的事...上次叶玉婵问起刘晨,他演得十分辛苦才蒙混过关。这次要是叶玉婵闹起来,被父亲知道了,非得关自己一年闭不可!不行,要派人把曹威和何进喊回来!
刘奇见罗宇忽然焦躁不已,忙问缘由。罗宇没法,将事对刘奇讲了。
刘奇脸色铁青,他才以为罗宇转了子,没想到还是个惹祸的主!“少主你若对人有意,可以传话让我来处理啊,何必弄得人人皆知呢?”
刘奇这么说,让罗宇羞愧不已。“唉,这事就不要再提了,要是当时有你在场,也这么规劝我就好了。”
“曹威和何进二人,想来也非良善。”刘奇继续说道,“这两人本是商队中人,少主把他们接收过来,不是落商队的面子吗?何必为他们把关系搞僵呢?”
“搞僵就搞僵,还怕了他们不成?别人仰慕罗氏威名而来,我若拒之门外,岂不是露了怯,以后还怎么在霍山立足?”罗宇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有些后悔,毕竟有过结好商队的机会,结果还是被他搞砸了。
刘奇轻叹一声,罗宇遇事冲动,百般不好,但在回护自己部曲方面,还是很坚定的。当年罗宇为了他刘氏族人,就敢大闹庶务峰,现在维护两人也就不奇怪了。只是,他受罗寅之托辅佐罗宇,有些事必须要点到,有些话必须说。“我派人去追他俩回来,少主以后当谨言慎行啊!”
“哈哈!你办事我放心。”罗宇见刘奇服软,顿时轻松下来。之前在黄鹤门,这些事也都是刘奇帮他善后的,才没出大的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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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奇到外间大堂,和一个伙计耳语了几句,伙计急急忙忙出去,他又回到了内室。“这几个月,外面发生了不少事。黄鹤坊市最近流传着几则消息,少主应当知晓。”
“什么消息?”罗宇知道,丹阳会馆成立的作用之一就是探听消息、搜集报。
“首先是江夏的熊牛谷之乱,据说十分惨烈。散修和宗门对抗,修士和妖兽混战,最后除少数几个宗门逃出之外,其余宗门和散修尽皆陷于谷中。一个多月前,南疆宗门齐聚江夏,要找周氏讨个说法。周氏一口咬定是越寇和散修联合作乱,自己也深受其害。后来怎么妥协的不知道,总之宗门都散去了,不再找周氏的麻烦。但南疆不知不觉掀起了一轮抵制越人和散修的风潮,黄鹤门和霍山都受到了影响。”
罗宇点点头。据他所知,黄鹤门鹤翼峰容留了很多散修,霍山一些重要家族也是越人出,很难不受影响。至于熊牛谷之乱是越寇和散修联合作乱,他倒不是很认同。乐泗不就是亲历的散修之一?据乐泗的说法,散修是被越寇胁迫的,其中必有隐。但乐泗已被埋在云梦泽的沼泽地里,真相也就随之湮灭了。也许还有其他逃出来的散修...
“第二则是黄鹤坊市被袭的消息。霍山追查的结果指向越寇的一支,名为楚越。楚越活跃在洞庭湖范围,他们不仅袭击了黄鹤坊市,还攻击了南疆不少宗门,其中有一件是人赃并获。现在南疆宗门群汹汹,说要组成联军南下讨伐。”刘奇说得平淡,但微微颤抖的语调,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毕竟他和那伙贼人有断臂之仇。
看来南疆不太平啊!熊牛谷之乱和黄鹤坊市被袭都指向越寇,罗宇隐隐觉得事没那么简单。不知霍山门主会怎么处理,父亲又会怎么判断呢?一直以来,他都听从父亲命令行事,可现在父亲在闭关疗伤,他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他下令,让刘奇追查楚越贼人。
“那熊牛谷...”刘奇认为周氏疑点更多,不愿为私仇而废公事。
罗宇想,熊牛谷的事可以去问周处,想来周处不会瞒他,嘴里说道:“熊牛谷的事再重要,也不及追查凶手。你的一臂,和罗成的命,可以说都与此相关。”他始终怀疑此事和霍山脱不了关系。
刘奇和罗成关系甚深,这些年来没少为此哀叹,此刻听罗宇谈及,他差点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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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
庶务峰经世堂后院厢房内,已是庶务峰管事的赵镇也告诉了杨行同样的消息。杨行低头思索、沉吟不已。
两个月前,杨行兴冲冲的去见师尊田平,却因田平尚在闭关而未见到,他便在庶务峰落脚,见见刘素刘陆等旧时同门,和赵镇交流感悟、坐而论道。
他在筑基后没了经书参照,研习《符经》有小成,也因不对路而中断,虽在剑法、斥候技法上进步很大,但道修修为一直没有提升。几个月来,他丹田处的结节完全没有了动静,正需要师尊和师兄的指导。
已是筑基中期的赵镇听了杨行的疑惑,用灵气渡脉在杨行的经脉间游走了几遍,便找出了症结所在:这是修了假丹了!
杨行不明所以,当时就惊出一冷汗。
其实筑基修士的结丹之路,就是将体内灵气凝成内丹的过程。筑基初期修士,灵气开始聚成实形;形成稳定的内丹,就进入筑基中期;内丹能储存、释放灵气,就进入筑基后期;内丹能在经脉间畅通运行,甚至能移出体外,就正式进入金丹。
不同于筑基的多元,金丹一般有专属的大道。比如修士可以凭借道修、剑修、炼丹、炼气、灵植、甚至诗道等,筑下修炼的基础;而结丹是在此基础上继续进修,若选错了方向,就会异常艰难,止步不前,是为假丹。
假丹具有很强的迷惑,很多人因此修为停滞而不自知。所谓“真丹一张纸,假丹万卷书”,如果修了假丹,不仅要在万卷书中忙得滚尿流,还要当一辈子糊涂人。
田平在筑基中期蹉跎百年,就是因为修了假丹。田平后来告诉赵镇,赵镇引以为戒,修为提升才会这么顺利。赵镇这回又告诉杨行,毫无保留的将他自己修真丹之法跟杨行道出。
杨行这才明白,他靠炼制白漆丹而形成的结节就是假丹,怪不得臃肿庞大,只吸收灵气,没有其他用处;他是见过郑阳体内结节可大可小,能吸收、释放灵气的,那才是真丹。
赵镇叮嘱杨行,趁着道心明悟,就在庶务峰上修炼一番。
杨行也不推辞,按照赵镇所授,寻散灵丹服下,任药液将假丹覆上一层隔膜,暂时封闭住;再分别以剑道、斥候之道尝试凝聚灵气,终于成功凝结出一颗米粒大小的新结节。
新结节吸收灵气就胀大,释放灵气就缩小,平时可以储存多余灵气,战时再集中释放出来,这便是真丹。
原先假丹还未消除,杨行体内便有了一大一小、一真一假两颗内丹。按赵镇的说法,还要继续散去假丹,或以真丹吞并之。他感觉要竟全功,非得择灵地闭关一年不可,便结束修炼出来,发现时间已过去了两个月。
他错过了师尊田平的金丹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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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赵镇来检视杨行修炼成果,也带来熊牛谷和楚越的消息。
“霍山商队前几天到了黄鹤坊市,有小道消息流出,说是熊牛谷之乱没那么简单。但细问下去,又都语焉不详了。商队走南闯北,知道些内也正常。”
杨行低头思索、沉吟不已。熊牛谷的消息,他认为疑点重重;楚越的消息,他也不敢全信。这些都事关重大,真相难免被遮掩、篡改,消息也可能被伪造、加工过。他目前只认准一条:谁和孙池、邱波是一伙,谁就是真凶。
“师尊从金丹大典到现在,已经足足论道二十天了。”赵镇说道,“这场经筵,就快要结束。到时候我带你去参见师尊。”
杨行算算,从比武大会之后,自己有五、六年没见过师尊他老人家了,此刻十分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