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丹室中凝聚请神法印后,张有为每天都要花一些时间修炼法印,法印闪烁青铜色的次数随着修炼在不断增加,但黄金色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今天法无故自行闪烁青铜色,难道离成功请神不远了吗?
四处张望一番,见远处有棵大树,张有为便直接过去坐在了树荫下,盘膝凝神,使用法力催动请神法印。
法印青铜色又随着法力催动而不断闪烁,和平日修炼并没有什么区别,这让张有为大失所望。
方要起身,忽听上方一阵破空声由远及近,有人说话声传来。
“冰颜,雷叶两家本就是世交,你我又从小一起长大,你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张有为一怔,这声音是雷鸣的,那叶师姐也过来了啊,听雷鸣说的话,两人从小就认识?
紧接着叶冰颜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愤怒:“雷鸣,我只想安安静静在这里度过三年,你跟着来宁州便罢了,但能不能不要总是跟着我!我只是做任务而已,能有什么危险?还有,我说过的,不要跟我提叶家!”
嗖嗖两声,叶冰颜和雷鸣落在炼器阁门前,叶冰颜随后走进阁内,雷鸣气恼地跺跺脚,然后也跟着走进去。
张有为这才站起身来,他早已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雏鸟,以前他只知道雷鸣和叶师姐都来自云州,而云州有两大修真世家,便是雷家和叶家。
照刚才对话,两人谈的雷家叶家肯定就是那两大世家无疑了!
而且两人从小就认识,雷鸣还是因为叶师姐来这里求学而跟着来的。
因为学宗推崇有教无类,因此世家子弟在学宗求学的事情并不罕见。
只是雷鸣平日里只以凡俗富家子弟自居,而叶师姐平日表现更不像是世家之女,张有为听戚灵儿讲过,叶师姐平日里会炼制许多中阶符箓来换取新币或者其他修炼所需灵材,这显然也非世家女所为。
并且世家之人选择学宗修炼的话,一般都会选择黄冈派这种知名学宗,又怎么会来宁州一宗这种只能算中等规模的宗门呢?
张有为一边想着刚才两人对话,一边往寝室方向走去,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
……
“这都要宗门七十年庆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莫道人举起手中茶水抿了一口,见掌门王建国愁眉不展,忍不住打趣。
“唉!”王建国叹口气,将杯子放回桌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又要有世家借这个机会前来招安了!”
墨道人一听,瞪了王建国一眼,将手中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蹲,“晦气!”
“是啊,晦气!”王建国点点头,苦笑道:“现在想想,还是宗门刚创立时那四十年省心啊,现在名声起来了,反而碍眼了!”
想起往事,王建国和墨道人又唏嘘不已。
从一个只有一名登楼境修士的学塾起家,到现在拥有四名金丹境真人坐镇宗门,宁州一宗走了七十年,中间每一步走得之艰辛,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墨道人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道:“这七十年你兢兢业业,为了宗门劳心劳力。若不是被宗门所累,你现在至少也得突破金丹境后期,甚至有望回首境了吧,难道一点都不后悔吗?”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呢,终究是满足了我的念想!”王建国开怀一笑,慢慢道:“你也知道,我年轻时求学甚苦,四十岁时才真正接触修真之道。这种苦,我尝过就够了!”
“还是为了你心中的公平二字,值得吗?”
“能够多让一名学子有机会登上山顶看看高处风景,便是值得!”
良久的沉默,直到茶水渐凉。
墨道人听着外面偶尔响起的学子笑声叫喊声,沉声道:“可那些世家,绝对不会允许一个脱离控制的势力出现,纵然我等学宗遵照先贤之训,只传道不争势,可随着培养出的修真之人越来越多,在修真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难免会与世家产生利益触碰,大大小小的争端在所难免,何况还出现了黄冈派这种强大学宗的前车之鉴,世家绝对不会允许再有第二个黄冈派。你已经拒绝世家招安数次,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耐心?”
“若仅仅是你我招安,那又如何?只是世家太过贪婪,竟妄想将这些学子也为其所用。修真界各个世家之间的争斗,动不动就是数千数万修士身死道消。我苦心经营,可不是为了让这些学子成为世家随意掌控生死的傀儡。”王建国冷哼一声,目露怒色。
墨道人笑笑,“那他们,会让你死的!”
王建国也笑笑,“恩,那便死吧!”
墨道人轻轻叹息:“我可不会陪你死!”
……
秦州北界,一座雄伟的城池屹立在天地之间,通体由黑石建造,城墙上满是风凿刀刻之痕,诉说着其万年饱经的风霜。
这便是北大城!
说是城池,不如说神造山脉更为准确。
北大城高千丈,宽百丈,绵延不见尽头,若从极高处往下俯瞰,便能看到这城池横穿五州之境,向西绵延至极西之地,向东延伸入东海,宛如巨龙,将蛮荒之地与修真大陆横隔开来。
这一日,有一支五人小队从蛮荒境飞往北大城,五人均面有倦色,衣衫血迹斑斑,每个人腰间都悬挂着数颗蛮人头颅,亦有蛮兽头颅夹杂其中,其中有一人腰间悬挂头颅竟有八颗,赫然是王子厚。
此时的王子厚与张有为在山门所见之时几乎判若两人,胡须邋遢,不修边幅,原本颇为英俊的脸庞被三道可怖的疤痕斜穿而过,即使他此时是笑着的也难免有狰狞之感。
一名腰跨大刀的男子一边拍打着刀鞘,一边扭头问道:“子厚,下个月宗门七十年小庆,你回去吗?”
男子这一问,其他人也顿时也转头朝王子厚望来。
王子厚摇摇头,“我来之时便已立誓,驻守北大城,直至凝丹破境!”说到这里,王子厚笑了笑,“或许等宗门百年大庆时,我便能破誓出城了!”
其余四人听王子厚打趣自己,均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骂道:“若你三十年才能凝丹破境,那我们岂不是得五十年六十年!”
“就是,找打!”“谦虚也要看对谁!”
王子厚连连讨饶,待又飞了一段,忽然他面色一变,提醒众人停下,“地下有异常,小心些!”
五人连忙戒备,就听“砰砰”几声,地面突然破开,数头蜈蚣状蛮兽破土而出,每条都有水桶粗细。
蜈蚣大口一张,里面竟又露出一颗青面头颅,桀桀笑着望着眼前五名修士。
……
宁州与海州交界处,一座山峦耸入云霄,山峦灵气充盈,隐隐有符文波动。
两名修士从山中飞掠而出,急急往海州方向赶去。
“卢俊,你都三十年没有回一宗看看了吧,我知道你其实很想见掌门恩师一面的,这次是个机会啊!”
被唤作卢俊的男子忽然身形一滞,面色恍惚,直到许久才恢复平静,摇头道:“王师弟,当年我为突破金丹加入隆家,这三十年做了太多违背良知之事,根本无脸见掌门恩师!”
王师弟急道:“可是……”
不等师弟再劝,卢俊便将他话打断,悲戚道:“没有什么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
云州叶家。
一男一女两名修士垂首立在一处山洞之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许久,洞内传出一道苍老之声:“老七,既然你曾在宁州一宗修习,与那王建国有师徒之谊,这次宁州之行,你便一起随行吧!”
听洞内之人这么一说,男女修士皆是脸色一变。
男修士攥紧拳头,与女修士对视一眼,似乎下定决心一般,高声道:“二爷爷,一宗不过是个小小宗门,并且离云州如此之远,何必……”
话未说完,一道拳影从洞内飞出,轻飘飘撞在男修士身上,就听“噗”一声,男修士吐出一口血来,话也被堵在肚子里。
洞内声音再次传出:“当年你私自离家,又自作主张娶了眼前这女子,我并未罚你,难道你忘记了?”
这声音很平淡,但男女修士均都面色一白,女修士连忙哀求:“二爷爷息怒……”
“砰”一声,一道拳影砸在女修士身上,将她打得倒飞出去,砸在地上溅起烟尘。
“青竹!”男修士一惊,连忙飞掠过去,见女修士身前斑斑血迹,忍不住冲洞口方向怒道:“老东西,你怎么能下这般狠手!”
“哼,老东西,整个叶家就你小子敢这么叫我!”洞内冷笑一声,“老七,为你女儿想想吧!”
男修士横眉直竖,“你……”
“夫君,不要说了,我没事!”女修士连忙抓住男子手臂摇了摇,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顶撞洞内之人。
男子咬咬牙,最终还是没再出声。
“哼,滚吧!”洞内一声怒喝,随后再无声息。
……
随着宁州一宗七十年庆的临近,各处各地都有人将目光汇聚在宁州。
有曾经在一宗学习的学子,有与一宗打过交道的势力,有普通的凡俗之人,也有屹立数万年的世家。
而此时,王建国与墨道人、徐侠客正一起巡视着山门各处,说说笑笑如闲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