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墨,每次见面,你都更显精神了呢?”
“哈哈哈,老墨好歹也是金丹修士,哪像你,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没开完三十六窍!”
“乌鸦笑黑猪,你不也还是登楼境初期吗?”
“金子,听说你也凝结金丹破境了,真是老当益壮啊!”
“侥幸啊,差点就把命搭进去……”
物理殿一个小厅里,七名老者正一边喝茶一边畅所欲言,大都须发皆白。
有一人似乎身体不太好,旁边还伺立着一名小童,他颤巍巍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感慨道:“这次见面,怕是我见诸君最后一面了!”
被叫做金子的老者似乎有点不高兴,将茶水放回桌面,叱道:“老周,别说丧气话!”
老周摇了摇头,“不是丧气话,我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了。自从二十年前破境不成,我虽然侥幸凭借法宝捡回了一条性命,可丹池经脉尽碎,这些年能尝试的都尝试过了,终究竹篮打水,这下要走在瘦猴前面了!”
被叫做瘦猴的就是还没开完三十六窍的老者,他叹了一口气:“每次见面都要少些人,六十年前班里二十一人,如今三去其二,只剩下我们七个,再过几十年,就只剩老墨和金子了。”
七人全都沉默下来,良久,墨道人望着那伺立一旁的小童问道:“老周,这是你孙子?”
其余几人惊醒过来,全都望向那小童。
老周嘿嘿笑了笑,“不错,是我的小孙子,名为仙道!”
“别说,和你求学时那模样还挺像?”“还真是,瞧那眉眼,简直一个模子!”
听众人议论不停,老周拍拍小童的脑袋,似乎十分欣慰,“这娃儿比我强多了,八岁就完成了启蒙,写字也已经能够自动汇聚灵气,我打算让他明年报考海淀派,想来是板上钉钉之事。”
修真学宗中,素来有‘北海淀,南黄冈’一说,与黄冈派这种学生数千的学宗不同,海淀派一年只招收十人,可谓是收徒严谨,历届学子无一不是惊才绝绝之辈,甚至有十人九丹之说。
那小童听爷爷夸奖,不禁有点羞赧,搓着衣角,局促不安。
“那先恭喜老周了!”
“仙道是吧,过来,爷爷给你个礼物!”
“我这边也有,比他那个好!”
厅内氛围再次喧闹起来。
……
二年级文理班学堂内,一群中年人正坐在蒲团上谈笑。
“李有信,你是坐在第二排吗,我怎么记得你是坐第三排来着?”
“小荣,这边,这是你当年的位置!”
“唉,别打了,我错了,不就当年老揪你辫子吗,怎么还记仇?”
“大龙,你怎么还是那么胖!”
“好你个黄山河,小青竟然嫁给你了,说,当年我让你帮我转交给她的情书,你是不是没帮我转交!”
……
食堂里,打饭大妈和做饭大厨都乐开了花。
隔间已经爆满了,很多来吃小炒的人不得不在食堂大厅内拼桌吃饭。
“吃过山珍海味,还是食堂里的饭菜香啊!”
“你养鱼呢,赶紧把酒干了!”
“一会儿去打个大锅菜,再见识见识大妈的抖勺技能!”
“同去,同去!”
……
议事殿一座偏厅,一众宗门执事和黑甲卫士正在忙忙碌碌。
“王梦德,四十六届文理班学子,送上清濛草种子百粒!“
“张麒,五十届文理班学子,送天罡沙一斤!”
“宁州城曹冲,代表曹家送上猪百头,羊百头,鸡鸭各两千只,货物都停在山下了,劳烦卫士前去清点!”
“黄冈派,送上守山鹤一对儿!”
“宁州祁山县吴小东,爷爷吴凭栏,是五十三届文理班学子,因年老体衰不能前来,送上,送上爷爷亲手画的低阶符箓一百张。”
“清符山隆家,送上青麟木千棵!”
“云州叶家,送上术法典籍百册!”
这些都是前来道贺的人,或代表前来道贺的家人家族,送上或贵重或低廉的贺礼,执事都会称谢一番,然后一一登记在册,不会因为贺礼价值高而多笑一分,也不会因为贺礼价值低而少笑一分。
又有卫士负责搬运归纳,将所有贺礼分门别类放好。
而前来送贺礼的众人,在听到其他人送上的贺礼之名时,不是发出阵阵惊叹声,议论声不停。
“守山鹤,还是一对儿,黄冈派真是大手笔!”
“听说黄冈派掌门与一宗掌门是莫逆之交呢!”
“真的假的,黄冈派掌门可是回首境的大修士,王掌门还是不悔境吧!”
“不悔境怎么了,王掌门刚凝结金丹时就曾前往极西之地,一力诛杀五名同阶修士,现在三十年过去,只怕神通更加惊人了!”
“我也听说过这个传闻,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也没有人亲眼见过啊?”
“是啊,我也好奇这件事真伪!”
“清符山的青鳞木啊,那可是隆家的镇山之宝啊,竟然一次送了一千棵!”
“是啊,多少修炼符箓之术的人想得到一块都难呢!”
“世家的术法典籍不是从不外传吗,怎么叶家连典籍都送出来了?”
“隆家,叶家,怎么都送如此重礼?”
“这次庆典,只怕没那么简单啊!”
“是啊,这可是两大世家啊!”
……
宁州一宗各个角落,如今都有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就连上课时,后面一排也会有人坐下来一起聆听。
就连山林里,一些空地上也都有人聚在一起,一边烧烤着捕捉来的鸟兽,一边饮着酒回首往事。
而宁山山门外,仿佛是一夜之间多了许多土屋石屋木屋,能看到有修士在屋内或休息或修炼。
宁州城内,大大小小的一些客栈或酒楼也几乎全部爆满,到处都能听到外地人的口音,谈论着十一月十一日的一宗庆典之事。
……
张有为这几日忙完上课与授课之事后,都会去斗场看台修炼,只因为这段时间斗场内总有斗法比试之人,甚至他有幸观摩了两场金丹修士斗法,不同于之前秦阳老师与黄冈派那场仅使用历史术法的比试,这两场斗法各种术法法宝频出,让围观众人大开眼界。
好在修士斗法后都自觉修复斗场,否则地理老师徐侠客又得骂娘了!
又一场斗法结束,张有为闭目冥想,反复推演整场比试的全部过程,当推演了十几遍时,忽然听到有人唤他。
“张师弟,原来你在这里,真是好一番找!”一名学子模样的男子忽然朝这边走了过来。
张有为睁开眼打量他两眼,但一点印象都没有,忍不住道:“你是?”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便坐在张有为身边石凳上,“我叫孔笙,是三年级学子。”
“原来是孔师兄,不知师兄找我何事?”
“不是我要找你,是有人托我一点事情,我刚从北大城赶回来,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你在这里!”
张有为听到北大城,顿时一惊,“孔师兄竟然是从北大城回来的!”
不只张有为,就连临近几个石凳上的人听到这边谈话,看着孔笙的目光也都肃然起敬。
“孔师兄,你可见过王子厚师兄?”张有为忍不住问道。
孔笙点点头,“当然见过,这次找你也是完成他嘱托之事。我们本来就是一起去的,只是这次子厚并未赶回来,临来前让我捎带了些东西,这不我就来寻张师弟了!”
说罢,孔笙手掌一引,一道灵光闪过,一颗仿佛獠牙般的东西出现在他手掌中,足足有常人胳膊大小。
不等张有为询问,孔笙便解释道:“这是一颗蛮荒巨蚣的大颚,是子厚兄斩获的,可以做炼器的灵材。子厚与你相识,对你颇多赞词,那日临行未来得及与你道别,他一直颇觉遗憾!”
张有为面色肃然,伸手接过巨颚,入手微沉,足足有几十斤重,手掌触碰表面,仿佛精钢一般,他将巨颚收起,拱手道:“劳烦孔师兄了,请带我谢过子厚师兄,子厚师兄一切都好吧!”
“好着呢,就是破了点像,不过可比以前有男人味多了,以前虽然皮囊好看,但总感觉娘们儿唧唧的,现在。”
孔笙伸出右手在脸上抓了一把,继续道:“被蛮兽这么摸了摸,哈哈,可把北大城一些女修士馋疯了!”
虽然孔笙说得轻松,但张有为也能想到那般凶险,一个不慎,只怕就不是破相那么简单了。
“孔师兄,那蛮人蛮兽,果真如书上所说那般凶恶吗?”
孔笙点点头,叹道:“蛮人蛮兽没有理性,无法教化开智,只知杀戮,好食人血,比野兽还要凶恶,偏偏又天赋神通灵体,若非有北大城防护,只怕这修真大陆都要生灵涂炭了。”
张有为神往道:“我在藏书阁看到过北大城的图样,真是雄伟呢!”
“哈哈,等你哪天去看过北大城,就会发现那图样所绘不及真正的北大城之万一!”
“好,请孔师兄转告子厚师兄,两年后,我与他在北大城相见!”
孔笙豪迈一笑,拍了拍张有为肩头,“哈哈,好男儿,不愧是子厚看重之人!”
两人又聊了几句,孔笙便告辞离开,说还有几人的礼物需要他去送到,直接腾空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