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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索尔维之邀

    大清临死的这一年,真是自己给自己埋了不少土。

    按照立宪的流程,组建内阁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清廷终于发布了第一届内阁成员名单。

    总理大臣是咱们熟悉的超级贪财小能手庆亲王奕匡。

    要只有他这么一个皇族也就罢了,但细看这个名单,皇族人员竟占了7个!超过一半!

    另外还有两个满族,都是与皇族关系非常近的:第一个是那桐,人家姓叶赫那拉;另一个是荫昌,陆军大臣,也就是名义上全国陆军的头头。

    而汉人大臣只有四个:徐世昌、梁敦彦、盛宣怀,还有唐景崇。

    反正名单怎么看怎么怪,皇族名额高得离谱,所以被称为皇族内阁。

    就连庆亲王奕匡自己看到后都傻了眼。

    这位摄政王载沣实在是太爱一拍脑门就下决定了,老油条奕匡只想安安稳稳地敛财,如此一来不就是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了?

    所以他请求摄政王载沣收回成命,自己也无法胜任内阁总理大臣。

    载沣以为庆亲王在搞谦让几遍的作秀,于是果断拒绝了奕匡的辞旨申请。

    奕匡只能再次亲自找到载沣,苦口婆心道:“摄政王,如今乃立宪初始的关键时期,万万不可以皇族内阁为发端,以辜负皇上、太后和天下臣民厚望。皇族内阁既不利于天下,更有害于皇族。”

    载沣不以为意:“本王已经下了决断,必然不会撤销。且立宪讲究的不就是天下人人平等,凭什么只有汉人能当内阁大臣,我皇族人员就当不得?”

    奕匡听后人都傻了,这什么逻辑!

    突然又开始讲公平了?不是自欺欺人嘛?

    奕匡还想说话,载沣打断他道:“庆王爷,你现在考虑不应是要不要当内阁大臣的问题,而是与盛宣怀尽快研究铁路收归国有之事。此乃内阁成立的第一件大事,如果办成,天下还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奕匡无话可说,只好领旨:“臣知道了。”

    他都懒得像以前在慈禧面前自称“奴才”了。

    接着,载沣又招来内阁大臣中的汉人唐景崇,对他说:“义务教育的推行应加快,你可有对策?”

    唐景崇说:“摄政王,当今国库空虚,教育用钱巨大,臣以为仍需采取地方自治之制。”

    载沣挺不愿意听到“地方自治”几个字,当年太平天国时,朝廷让地方自治组织团练,让曾国藩、李鸿章等人崛起的往事还历历在目。

    但仔细想想,他觉得可以像把北洋“收回来”一样操作:先让地方自己搞着,到时候把重要官员替换成自己的不就成了?

    聪明啊!

    载沣为自己的想法洋洋自得,感觉治国没啥难的,不就是“治大国如烹小鲜”嘛,先让地方小火炖着去,以后再盛到自己这口大锅中。

    想通后,载沣对唐景崇说:“就依爱卿的意思去。”

    唐景崇只是个老老实实的官员,甚至都可以看作载沣照顾汉人的一个内阁名额。

    唐景崇当过多年学政,不过并没有办现代义务教育的经验,于是下旨从各地抽调人才,成立一个中华教育会,采取间接管理的策略。

    他选的人很准:有张謇、李谕、严范孙、唐文治等,几乎网罗了清末最懂新学教育的一批人。

    张謇得从上海赶过来,而严范孙和唐文治次日便到了京城,大家都是老熟人,在李谕的府邸先聚了聚。

    李谕对这项任命还挺诧异,问道:“朝廷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严范孙伸出手指头数着说:“按立宪原计划,六年后必须使全国识字率达到总人口的5%,即2000万人。可去年学部进行了一项统计,发现当年全国在校学生数不过100多万,加上社会粗通文墨者,不过300万人,离目标太远。”

    唐文治说:“实现工业发展,5%识字率已经是很低的限度,不然立宪的其他举措更难推动。”

    严范孙说:“学制一事,自从废除科举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完成彻底转变,各地民怨沸腾,甚至不少省份早就有了离心。”

    李谕说:“实际上,我这几年兴办学校,确实没有听到过几次学部的声音,更别提支持。”

    “就是说嘛,都是我们自己办,”严范孙说,“学部已无法号令地方,有些省份准备自发成立教育总会。正因如此,学部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巨大威胁,为扭转被动局面,匆匆成立这么个中华教育会。”

    李谕有点明白了:“就是想模仿日本高等教育会,实际上还是个官办组织,是学部的咨询机构。”

    唐文治说:“帝师看得很透彻,此机构与皇族内阁简直一脉相承,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朝廷又想放权地方自治,又不甘心彻底当个旁观者。”

    李谕问道:“那你们怎么还跑来京城开会?”

    “旨意都下达了,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严范孙说,“先装装样子,主要是想来见见疏才兄弟,顺便聊聊天。”

    李谕笑道:“想聊天不简单,以后我给两所学校多安几部电话。”

    严范孙说:“电话是好东西,与疏才兄弟的电报机相结合,再方便不过。”

    唐文治接着说:“自从袁大人托病回乡、张之洞大人逝去,朝廷这段时间的决定越来越像纸上谈兵,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学部只知道摊派任务,甚至不懂‘单级教授法’,你说可笑不可笑?”

    “单级教授法”就是不同年级混编,在教师资源严重不足的前提下,是个有效的缓解手段。

    李谕当年招募荷兰教师,也是因为荷兰的教师制度同为一个人教很多科目、很多年级,水平比较高。

    历史上这个制度是1909年左右刚从日本引进的,还是比较适合早期国内的。

    总之,李谕、严范孙、张謇他们办的学校教授内容是比较现代化的。

    而朝廷定的学制,却一点都不像义务教育,更像“权利教育”。启蒙教育的内容不多,更就是一大堆忠君、愚孝的思想内容。

    地方办教育的大都是有识之士,根本不会采纳这套制度。

    唐文治说:“朝廷设立中华教育会也算不上大事,还是这套内阁制度让人无法接受。”

    严范孙说:“疏才兄弟在国外待了那么久,还被多国科学院聘为院士,对西洋诸国必然熟悉,你觉得合理吗?”

    李谕说:“当然不合理!哪怕君主立宪国,君王的权力也只是礼仪性质,并不具有实质性意义。换句话说,皇帝的任命并不是皇帝的决定。

    “皇帝只是根据议会内阁的决定加以宣布,从而使这些政治任命具有神圣性,至上性。

    “就算强势如德皇、沙皇,也不可能一人说了算。”

    严范孙叹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就是不明白,简直是在挑衅整个立宪思潮。”

    唐文治说:“本人也曾考察诸国,朝廷的立宪不仅没有让皇帝权力减少几分,如今成立的内阁又有这么多皇族成员,更是闻所未闻。皇族亲贵不得担任政府要职是君主立宪政体下的必然规定,日本国的天皇家族就是典型例子。”

    晚清从甲午海战后,已经学了日本十多年了,把日本当成典范学习对象,可爱新觉罗家死活就是不知道学习日本天皇家族的做法。

    道理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皇族不担任要员实际上是一种双赢以及保护,可以避免皇室被亲贵拖入某些政治丑闻。

    要保持皇室的神秘、至上、榜样功能,就必须在制度上保证皇室亲贵只做好事不做坏事,比如皇室亲贵可以从事某些慈善事业;任何实质性的重要官职都是万万不可的。

    国民可以全资将皇室贵亲全部养起来,使这个特殊的家族不发生任何影响国民信仰的丑闻。

    不止日本天皇家族这个最典型例子,通观各君主立宪国家,都是这样做的,是君主立宪的起码要求。

    其实以前的清朝皇室,皇族也挺少出来担当这么多重要官职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咸丰的弟弟“小六子”奕。

    是他开启了晚清皇族成员从政的先河。

    但当时的慈禧启用皇族,多少有一些制衡强势崛起的汉人大臣之意,如今载沣在皇族内阁的设立上就用力过猛,普通民众都能看出其政治手段堪称拙劣。

    严范孙说:“虽然摄政王感觉内阁成员大都是自家人,高兴得很。而我看,更高兴的还得是革命党人。”

    聊天间,赵谦从街上买回了当天的报纸。

    几人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铁路收归国有!如此强硬的措辞,要来真的了。”

    严范孙无语道:“事儿虽是好事,但决定太急太糙!”

    铁路收归国有是必然要干的,但不仅决定太着急,此后清廷的办事方式更不堪入目。

    李谕指着报纸说:“邮传部规定,今后铁路建设均由朝廷向外国银行举债,但这些资金并不用来偿还各省已经支付出去的款项。”

    唐文治愕然:“已经用的钱或者公司现存款项哪?”

    李谕道:“报纸上说,一律换发给铁路股票,概不退还现款。”

    “荒唐!”严范孙无奈道。

    如今公司款项上钱最多的就是四川的川汉铁路公司,他们的钱又都是川人集资的血汗钱。

    朝廷这事办得有民国末年老蒋和四大家族那味儿了。

    李谕等人显然无法劝谏皇族内阁的决定。

    不过张謇还是想说道说道的,他之所抵京这么晚,是因为中途顺路经过了一趟河南安阳,和袁世凯聊了聊。

    张謇下了火车,也不管肃亲王等人安排的接风宴,火急火燎想找摄政王载沣,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取消皇族内阁这种荒唐决定。

    不过载沣并没有第一时间见他,只是让庆亲王奕匡短暂会见。

    张謇这才兴致怏怏地来找李谕、严范孙等人,随便研究一下中华教育会的事情。

    反正这也是个空壳子,大家最后还得先自己去搞教育。

    张謇对他们道:“说实话,本人一向要做实业、做实事,这个所谓中华教育会会长一职,一点没有实事的意思。”

    严范孙道:“我们早就料到。”

    张謇说:“既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再好不过。来京一趟,我着实失望,还不如去东北考察垦殖。”

    李谕笑道:“那么我们说不定还能顺点路。”

    张謇说:“差点忘了赞誉疏才兄弟刚刚在扑灭东北鼠疫一事上的丰功伟绩,莫非还是为此而去?”

    李谕说:“扑灭鼠疫主要是伍连德大夫的功劳,我不过是帮衬。但这次我的终点不是东北,而是继续搭乘西伯利亚铁路去欧洲。”

    “去欧洲?不会又拿了奖吧?”张謇问道。

    “哪有这么多奖,”李谕拿出一份电报,继续说,“我收到了比利时企业家索尔维先生以及德国科学院院士能斯特的邀请,去参加一场学术会议。”

    张謇道:“只是开个会就跑这么远?”

    李谕说:“这是第一届索尔维会议,意义还是不小的。普朗克、卢瑟福、洛伦兹、庞加莱、居里夫人、让·佩兰、昂内斯、索末菲、爱因斯坦等人都会参加。”

    第一届索尔维会议虽说没有此后1927年第五届那么辉煌,不过这些名字一听就不简单,都是科学史上鼎鼎大名的宗师级人物。

    张謇不是特别了解他们,但已经在报纸上看过李谕写的关于居里夫人获得诺奖一事,既然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想必都是科学界一等一的大师。

    于是赞道:“疏才兄弟真乃我国之骄傲,伍连德先生主持了万国鼠疫大会,你又能参加欧洲人的科学会议。”

    李谕笑道:“不丢国人脸就好。”

    严范孙说:“疏才何止不丢脸,简直挣回无数脸面。”

    如今西伯利亚铁路再次开通,大大节省了往返时间。

    大清还能再苟延残喘半年,李谕不想过于掺和到政治漩涡之中,干脆去欧洲办点自己更擅长的科学事项。

    而且已经积攒了不少该做的事,是时候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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