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鬓、花绣、大光头;大粗链子,疙瘩肉。
本该是个十分凶猛的和尚,但光头上,满是黄的、白的,还沾着鸟毛,让那凶猛荡然无存。
和尚还没意识到光头上多了点什么,大骂了一阵,稍微出了口气,倒拖着那禅杖,朝着张平安大步走来。
张平安见那和尚走到近处,不去看那和尚的脸,强忍住笑意,合十行礼道:“我们兄弟,无意中冒犯大师,多有得罪了,请大师恕罪。”
“洒家,不管你们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扰了洒家的春秋大梦,过来,都过来,先来让洒家打上一顿再说。”
光头上几片鸟毛,伴着和尚的怒吼,迎风飘扬,似是在表示和尚的不满。
“大师息怒,我们先打水给大师清洗一下,可好?”张平安说完,怕自已不小心会爆笑出,就将头转了开去。
“洗什么?洒家没睡醒了洗脸的习惯。”可能是刚刚睡醒,迷迷糊糊之间,那和尚说完话,习惯性的用手,抹了一把光头,那脑门上顿时白的、黄的、绿的混成了一片。
和尚这时候意识到不对了,张手一看,一手的鸟屎,连忙拿手去,蹭边上的树皮,边蹭边怒道,“岂有此理,洒家非打上你们,三百禅杖,出出气不可。”
“大师多有得罪了,我们马上给大师打水,清洗一番。”张平安看着和尚那愤怒的样子,苦苦憋着笑意,对和尚说着好话,陪着不是。
边上的韩五,听到那和尚如此说话,反而是忍不住了。
“呸”韩五一口唾沫,就朝着和尚吐了过去,“好大的口气,和尚,你还是去把头上的鸟屎,理一理干净,在说话吧,哈哈哈......”
韩五还没说完,便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在开封时,只见过,那些衣着得体的假高僧,装模作样的,开口佛主,闭口菩萨的,今天难得看到如此有趣的和尚。
韩五这一笑,张小七也大笑了起来,连张小八这么个平时不言不语的,也嘴角抽搐,显然是强憋着笑意。
“岂有此理,你们戏耍了洒家,还敢取笑洒家,都吃洒家三百禅杖,今天,不打的你们筋断骨折,难消洒家心头的这口恶气。”
和尚本来睡到好好的,被人吵醒了,正一度子火气,现在又弄了一头的鸟屎还被人耻笑。
一般人都会发火,更何况那和尚,本就是个暴脾气的,再也忍耐不住,挥舞着禅杖,就冲着张平安几人,杀了过来。
张平安看那和尚,倒拖着禅杖,直直的冲了过来,冲的好猛,步伐奔走间,飞沙走石,凶猛好似饿虎出丛林;禅杖舞动处,恶风阵阵,矫健又似白龙跃深潭。
“韩五,小七,小八,大家都小心了,手下留情,不要伤了大和尚的性命。”张平安严阵以待,但还是对着兄弟们吩咐了一声。
张平安感觉这和尚来的猛恶,却无多大恶意,只是心头气难平,动作大开大合,但没有半分杀气,不是要取他们兄弟性命。
但凡与人交手,最忌讳的就是手下留情,若是一不小心,反而容易伤了自己的性命。
张平安是想息事宁人,却也不会被动的等待和尚出手,待那和尚来的近了,便连连飞石打出,不过,手上还是留了三分力道,希望那和尚能知难而退。
和尚在奔跑中,看飞石打来,不慌不忙,头一偏,闪了过去,手一挥,禅杖舞动,又挡住,和尚连躲带闪,一步不停朝着张平安杀了过去。
看看距离将近,和尚面对飞石不躲不闪,用肩膀硬吃了一下,加快速度,直接扑了过去,禅杖朝着张平安,当头便打了下来。
张平安大吃一惊,三十步的距离,这和尚来的好快,好猛,李老虎他们一群人都冲不过来,这和尚连躲带挡,最后硬吃了一下,还能忍着疼痛出手,这完全超出了张平安的预料。
张平安刚刚打完飞石,赤手空拳,连忙退了几步,避其锋芒。
张平安刚退后,张小七挥着朴刀;张小八舞着哨棒;三人几年的兄弟,配合默契,两人直接拿着家伙,迎了上去,将张平安挡在了身后。
“当”的一声,朴刀和禅杖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张小七一向自诩力大如牛,等闲七八条汉子,近不了身,结果和这个和尚才拼了一记,便“噌噌噌”的,连着后退了三步。
张小八挥着哨棒,当头就朝着和尚打去。
那和尚刚硬拼了一记,面对突如其来的哨棒,不慌不忙,月牙铲倒转,从下往上,反手撩了过去。
“咔嚓”一声,哨棒直接被月牙铲打断了,张小八丢了家伙,连忙后退。
这时韩五见了,挺着杆枪,冲了过来,提枪朝着和尚的手臂便扎。
好一个功夫了得的和尚,不闪不避,手臂微张,直接将刺过来的枪,夹在了腋下,同时舞动禅杖,兜头朝着韩五便打。
韩五双手连拽了数下,那枪竟然纹丝不动,面对打过来的禅杖,也顾不得把枪夺回来,往边上一滚,先躲了过去。
“大师在不住手,我们可要不客气了,大家不要留手,出全力。”张平安看这和尚,与自己等人交手不过片刻,两人便失了兵刃,也顾不得留手了。
虽然那和尚没有杀意,但本事实在是高强,刀剑无眼,万一留手,伤了自己兄弟怎么办,还是全力将这和尚拿下再说。
张平安不在留手了,直接使出全力,飞石朝着和尚面门便打。
那和尚刚上前一步,还待挥着禅杖,要去追打韩五,猛的见一团黑影,朝着自己面门打来,想要闪避,却没料到,那飞石速度比刚才,竟然快了三分。
和尚想躲却是来不及了,脑门上,顿时重重的,挨了一下。
“哎呦”和尚痛呼一声,一摸脑门,肿起来一个大包。
这时张小七缓了过来,直接挥着朴刀,又扑向和尚,全力一刀直劈光头。
“当”的一声,那和尚慌张的将禅杖一横,接住了这一刀,两人各退半步。
张小七发起了狠,刚退半步,又赶上前去,挥着朴刀,兜头朝着和尚劈下。
“当”“当”“当”犹如打铁一般,和尚和张小七,两人硬碰硬的,连着拼了好几下。
张小七震得双臂发麻,但强忍着一口气,硬是半步不退,直压着那和尚连连后退。
这时,张平安提着柄朴刀,围了上来,手中飞石上下抛动,吓得那和尚不敢全力出手,时刻留意着他的动静。
张小八丢了断棒,手腕一翻,一柄解腕尖刀,握在手中,虎视眈眈,随时准备,趁着和尚体力不支,便扑上去。
韩五则拔出腰刀,朝着和尚身后绕去。
“住手,不打了,你们几个以多打少,欺负出家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和尚眼见自己就要被围,赶忙跳出了圈子,指着张平安几人骂道:“直娘贼的,有本事的,出来一个和洒家单挑。”
“大师,单打独斗就不必了,都是误会,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不对,我们双方就此罢手如何。”
张平安不想在打下去,的确是自己这边有错在先,这和尚一身好本事,若是再打下去,双方难免有个损伤,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性命相搏,再次主动道歉,诚恳的出言求和。
“直娘贼的,不打便不打了,洒家也打不过你们四个。”那和尚倒也直爽,说不打,便不打了,提着禅杖,戒备的看着张平安几人,慢慢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