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璟彬一个个为刘衍介绍千户所城的一干武官们,百户田辉叙,都快五十岁了,却是千户所城佥书官,管着夏河寨千户所城的营操、验军、巡捕事物,此人骨瘦如柴,有些似醒未醒的样子,上面挂着两个大泡眼。
只见他揉揉惶松的睡眼,向刘衍施礼道:“下官田辉叙拜见大人,大人如此年轻有为,将来定然前途无量。”
再接下来是百户迟许,领着千户所城一个百总的兵一百多人,迟许约在四十,人长得精瘦,不过双目闪着精明的光,似乎是个油滑有城府之人。他仔细打量刘衍,刘衍的年轻,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然后又是百户黄文贤,年在三十多岁,却是长得极为肥胖,他见刘衍看向刘衍,忙点头哈腰地道:“下官黄文贤,见过防守大人,早听过防守大饶威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大人虎威,见面更胜闻名!”
刘衍微笑地对他点零头,接下来是千户所城的镇抚官王毅传,年近四十。脸上闪着不健康的青黄。他在一旁仔细端详刘衍好久。戴璟彬引见到他,他上前来向刘衍施礼,刘衍第一感觉,这是个比较阴冷的人。
最后是令吏张学义,刘衍与他了几句话,典型的官场老油条,人吏滑如油,或许指的就是这类人了。
眼前的便是夏河寨千户所城武官中一干高级官员了,实在的,刘衍看着这些部下感到很
失望。刘衍感觉千户所城内没有什么人才,腐朽之气太重,将来自己在千户所城可用的人,或许还不如王家庄多。
不过眼前的人以后都是自己的下属与同僚了,不能用眼下也要用,刘衍微笑地与众人寒暄几句,些场面话。
就在众人相互寒暄的同时,刘衍身后那一千数百铁甲大军仍是一动不动,只有一些马匹不时骚动几下,扬声打几下响鼻。看他们森严的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摄饶气势,那气势中似乎还隐含着一股噬血的味道,那是与清兵血战后不知觉露出的威势。
这股威势,让千户所城那些老爷兵看了个个胆寒,眼前的千户所城官员们也有一股心悸的感觉,众人对刘衍的实力都感到暗暗心惊。
以前的千户所城防守官章海林大人麾下,可没有这么强悍的家丁,而且章大人麾下的家丁们只有一百多人。眼前刘衍的家丁,却是有一千几百人,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操练出来的,正因为有了如此强悍的家丁,那刘衍才能立下这么多的战功,才能荣升防守官的高位。
此时城门两边还有许多围观的百姓,正对着那些铁甲军指指点点,惊叹声不时响起,戴璟彬笑容可掬地道:“大人远来辛苦,下官等己在鼓楼为大人备下酒宴,大人这便进城吧。”
百户官田辉叙也是道:“是啊,是啊,进城,大人请进城。”
只见那田辉叙一边揉着
自己的两个大泡眼,看他似醒未醒的样子,刘衍怀疑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随后刘衍率部入城,在大军以及戴璟彬等一众武官的簇拥下,刘衍策马过了南关堡城,刘衍领军从迎恩门进入千户所城内,过了政教坊之后,便是夏河寨千户所城的南大街了。
这南大街便是夏河寨前千户所的繁华所在,只见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大街两旁,密密麻麻的尽是酒肆茶楼,哪怕规模远不及灵山卫城,但是千户所城也是颇具规模了,大街上红男绿女夹着众多衣衫褴褛的军户民户,还有到处的乞丐流民,各样口音不绝,这就是夏河寨千户所城。
刘衍领军进城时,街两旁尽是围观的民众,看着这些滚滚而来的铁甲大军,街头街尾似乎一眼望不到边,畏惧与惊叹的声音就没有断过。众人都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眼神中透着一丝畏惧,谈话间又夹杂着一丝好奇。
有人道:“快看,那就是新任防守刘大人,刘大人看起来好年轻,似乎还没到三十岁,啧啧,真是年轻有为啊。”
一人道:“听闻这个刘大人可是悍勇无比,领军斩首一百三十多级,就连山东巡抚颜大人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又是一片的啧啧称羡,众人都是感叹刘衍的好运,为什么抚台大人就不来赏识自己呢?
又有人道:“不对,我怎么听闻刘大人是斩首二百多级?”
另一人道:“胡
!刘大人分明是斩首八百余级。”
就这样,这一群人自顾自的争吵了起来,随后便有人高声道:“刘大人来了就好了,他的兵马这么强壮,又打得鞑子望风而逃。有他老人家坐镇千户所城,大伙儿就安心了。”
一片的声音附和道:“这位哥所言极是。”
再回刘衍领着这一千几百铁甲精兵进城,虽这些士兵个个看起来凶悍无比,给他们以畏惧的感觉,不过有这样的强兵在,也增强了一众百姓的安全感,只要这些军队不是太贪,做得不太过份,在千户所城百姓需要的时候,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那这些淳朴的百姓就心满意足了。
有时候老百姓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得让人不敢相信,却又确实如此。
此时听到周边的议论声,正在行进的王家庄各哨的将士们更是昂首挺胸,尽力让自己显得雄赳赳气昂昂些,连王越也是收起了脸上的谄媚之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端坐在战马上目不斜视,不了解他性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沉稳有加的年轻人。
刘衍身后的众人也是默不作声地策马而行着,刘衍策于马上有些感慨地看着眼前的千户所城,曾几何时,自己看这座城池,还要以仰视的态度,现在自己却成为这座城池的主人了。
戴璟彬有幸与刘衍并辔而行,听着街旁的议声,戴璟彬叹道:“大人斩首一百三十余级,这个事
情已经传开了,就连寻常百姓都知道。在大饶虎威之下,那些奴贼望风而逃,如今有大人率部坐镇千户所城,城内的军民百姓都安心多了。”
刘衍着了戴璟彬一眼,淡笑道:“老戴,你很会话嘛。”
刘衍很自然地转换了对戴璟彬的称呼,戴璟彬也觉得理所当然。只见戴璟彬连声道:“这是下官的肺腑之言,肺腑之言。”
一行人马很快来到了南街与东街的交汇口,街口处搭着一座大市坊,这里便是夏河寨千户所城的“承恩坊。”在街的对面,又是一座高高耸立,楼高近十米的鼓楼,这便是夏河寨千户所城的文昌阁,楼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夏河寨千户所城的情况。
去年的时候,刘衍几人前来千户所城时,陈勋还称赞里面的酒菜味道不错,可惜最后没有上楼去喝一杯,这个机会,直到自己任夏河寨千户所城防守官,才实现了。
夏河寨千户所城一干官员为刘衍接风洗尘就是设宴于此,在这条街口上。早己重兵把守,为了迎接新任的防守大人,从清晨起,这一带便是清场,由官兵严加看守。
刘衍翻身下马,陈勋、王越、汪博、苗绍、许铭、沈拓几人也纷纷下马,然后各哨将士自有千户所的人领路,先赶到城中的军营驻扎下来。
夏河寨前千户所城内设有军营一座、校场一处,不过规模都不是很大。经过尧山山道一战,夏河
寨前千户所的兵力受到了很大的折损,不过此时城中依然有几百人驻扎,再加上刘衍带来的这一千多人,军营和校场内的房屋肯定会变得非常拥挤。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暂时将就一下,等到刘衍这边安顿下来,再调配一些房屋用来安顿兵马。
“呵呵,大人里面请!”
刘衍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鼓楼,又看了看周围,只见这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可见戴璟彬等人是尽了心的,将这边的百姓都清走了,只剩下文昌阁的两名伙计,正站在门口笑容可掬的对着刘衍不断鞠躬。
自从刘衍率部进入千户所城之后,便看到戴璟彬等一众等人始终陪同,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谄媚之人,刘衍不由心生厌烦。
不过这也是此时的常态,刘衍也在心中告诫自己:习惯就好。
刘衍在戴璟彬等众饶陪同下,走上了鼓楼,站在最上面朝着窗外看出迹只见整个千户所城尽入眼底,极目望去,往东方向,甚至隐隐可以看到南河形如玉带。
夏河寨前千户所城四野平旷,只有往北数里,才是铁撅山等大片山区。在四边的平野之地上,密密麻麻的尽是军堡屯堡。真是一个好地方,刘衍对自己道。想到这个地方从此归自己管辖,他心头又是豪情涌起。
此时鼓楼内己是装扮妥当,不但内有戏班吹弹奏乐,甚至还有几个娇滴滴的官妓在锦瑟银筝的唱着曲
。果然千户所城就是不一样,这种靡靡风情,刘衍等人在王家庄哪里见过?
看着那些穿着暴露的官妓们,只见她们的媚眼一个个的抛过来,刘衍身后的王越己经看得眼睛快要突出来,这些姿色撩人,骚姿弄首的女人们对王越冲击太大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七三十出头岁的汉子,血气方刚,分外受不了挑逗。
汪博、沈拓、苗绍、许铭几人也是面红耳赤,接触到这些女饶目光后,立时脸红得像熟透聊桃子一般,低头不敢接触她们的眼神。
只有刘衍和陈勋的神情还算平常,他们二人毕竟是过来人。特别是刘衍,对于这种程度的官妓,根本不屑一顾,后世比这暴露一百倍的场面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只是略略以欣赏艺术的目光打量了这几个官妓一眼,便转移目光到别处去了。
可是王越仍是呆呆地瞪着那些个官妓,眼睛动也不动,失魂落魄的。
刘衍瞪了他一眼仍是不知得,再看汪博、沈拓几人也好不到哪去,刘衍不禁摇了摇头,这几个人都是没娶老婆的,应该尽快给他们娶一房媳妇了,酒色消磨人心,温柔乡自来都是英雄冢,一个钢铁的男人,在酒色的消磨下也会变成鳖脚的男人,有了妻室后,可以稍稍平定下几饶心神。
随后众武官一个接一个的上来,众人依尊贵礼次坐定,刘衍自然是居主位,陈勋、汪博、苗绍、许铭、沈
拓、王越等一众百户官居主客位,戴璟彬与田辉叙、迟许、黄文贤、王毅传、张学义等也同坐一席,这张桌子可以是这里最大的一张了,十几个人坐下来,丝毫不觉得拥挤。
至于余者各官,则是按照官职大分席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