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得这个耳环!
“祖母……”
邺妃窥着她的脸色,道:“听说你的祖母经常去山里采些野菜什么的,山中虎狼可是凶狠得很。下次回去探亲,可要嘱咐老人家好好当心。”
她话锋一转,又道:“当然,要你能活着出了这宫门才行呢。”
芳绮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懿庄皇后再次提审芳绮和芳容。
锦纹作为人证,仍然也到场。
芳容跪地直呼冤枉。
芳绮跪地却不言语。
邺妃在座上道:“人证物证俱在,何来冤枉?你们两个还不从实招来?”
“皇后娘娘,”芳绮伏地道,“是、是奴婢拿的……”
宁葭闻言,立起身来颤声道:“芳绮,不是……”
芳容也是大吃一惊:“芳绮,你可千万不能瞎认啊!”
芳绮接着道:“是奴婢不该起了贪恋,一时鬼迷心窍……”
懿庄皇后向芳绮道:“芳绮你一向老成持重,怎会如此糊涂?”
“芳绮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怪我自己、辜负了皇后娘娘和三公主的恩德……”芳绮道。
宁阳已站起身来,指着芳绮向懿庄皇后大声道:“母后,果然就是她!”
邺妃亦起身来,向懿庄皇后道:“请皇后娘娘秉公处理!”
“芳容可有参与此事?”懿庄皇后又问。
“没有。”芳绮连忙道,“都是芳绮自己糊涂,芳容她并不知情。”
懿庄皇后起身来,道:“既然你已认罪,那就按宫规处置吧。”
向执行宫女道:“剁去双手,逐出宫门,再不可入宫!”
“母后!”宁葭大惊失色,唇色发白,跪倒在地,哭道,“求母后饶了芳绮,她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芳容也哭着叩伏在地:“求皇后娘娘饶了芳绮。”
“她自己都已经承认了,还能有假?偷盗窃取宫中之物,就是赐个死罪也不为过,如今这般,已是轻的了。”宁阳在旁哼道。
“芳绮……”宁葭泪眼望向芳绮。
“莫不是这件事情还另有其他人参与吗?”宁阳逼近芳绮一步,厉色道。
“没有!”芳绮忙道,又转向宁葭道,“三公主,是芳绮糊涂,辜负了你……”
宁葭泪珠滚落,向懿庄皇后叩头哭求:“母后,求母后饶了芳绮吧。”
“皇后娘娘,”承妃起身向懿庄皇后道,“这芳绮在宫中多年,今日不过一时行差踏错,皇后娘娘就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那承妃觉得,怎么处置好呢?”懿庄皇后道。
“还请皇后娘娘酌情宽待。”承妃道。
“那就只剁她一只手,逐出宫去,也好让她长长记性,不可再行此勾当。”懿庄皇后道。
“母后,不、不要……”宁葭立刻哭道。
懿庄皇后望着宁葭缓声道:“按宫中规矩,行偷盗者,按其物所值,罪罚不一。这紫玉手镯价值连城,又是明丹进贡之物,便是个死罪也在法理之中。如今留她一条命、一只手,已是格外开恩了。”
又转向芳绮:“芳绮,你可愿服罪?”
“奴、奴婢、愿服……”芳绮叩头于地道,“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
便有两个宫女上来,将芳绮拉了下去。
“芳绮……”宁葭和芳容跪在地上,哭个不住。
懿庄皇后又道:“芳容虽未参与此事,但言语不谨、行为不持,责领十鞭,革银三月,以示惩戒。”
芳容哭着伏地领罚。
“宁阳,这紫玉手镯既已找到,你便拿回去吧。”懿庄皇后向宁阳道。
“母后,”宁阳忽然跪倒在地,向懿庄皇后道,“这手镯还是还给三妹吧。”
“怎么?”懿庄皇后奇道。
“这原本就是三妹的东西,我不过借来戴几天,现在就还给三妹吧,不然……”宁阳说至此处,顿住了话头。
“不然什么?”懿庄皇后皱眉道。
“没、没什么。”宁阳道,“总之,这个手镯本就三妹的,我现在还给她就是了。”
“也罢。”懿庄皇后道,“宁葭,这紫玉手镯你仍收着吧。”
“是……”宁葭还哭倒在地,承妃将她扶起,她走去接了手镯。
“蒹葭宫宫女偷窃贡品,已正宫规,以后不许再议论此事。明日懿旨,各宫引以为戒,肃清内宫。”懿庄皇后道。
“是。”承妃、邺妃、宁葭、宁阳等行礼告退。
午后,河中有一具女尸被捞了起来,断去的一只手还流着淋淋的鲜血。
街头巷尾忽然都在传说:一个宫女偷盗贡品被剁去一只手赶了出来。
尼孜使者走出驿馆不远,就见几个市井之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似乎听见“明丹贡品”、“偷盗”、“公主”这样的话。
便命身边侍从:“去打听打是什么事。”
侍从就走过去向几人打听一回,回来向尼孜使者禀报。
尼孜使者听了,当即令侍从:“快去打探打探。”
“是。”
侍从领命而去。
尼孜使者拂袖回了驿馆。
隐蔽处走出一个人,给了几个市井之人一些银钱。
几个市井之人拿了银子便四散而去。
这人转过几个街角,于树影下向一人复命。
树影婆娑之下,蒙翰振笑道:“办得不错。”
尼孜使者再次觐见,提出了一个新的办法。
“既然贵国二公主已许了人家,我明丹也不能强人所难,便请圣上将三公主赐予我金乌国王为后吧。”尼孜使者道。
“这……”永平帝只怕他有此一说,不想今日果然听到。
“难道三公主也许了人家吗?”尼孜使者道。
“确是、许过了。”永平帝道。
“听说萧家三子已畏罪潜逃,圣上难道还要以他为驸马吗?”尼孜使者道。
“三公主尚年幼,当时虽与二公主同时许配,但完婚却还需待几年。”永平帝道。
“在明丹,十二岁之后便可婚配,三公主应已过了这个年纪了。”尼孜使者道。
“尼孜使者,”丞相周挺上前道,“浣月国皇家之女总要过了十七方好婚嫁。”
“是啊,尼孜使者,三公主年幼懵懂,暂不适宜婚配。若有其他要求,使者尽管直言。”永平帝道。
“尼孜此次奉金乌国王之命,不远千里前来,只愿求两国永结固盟,圣上却几番推脱,是否不愿再与明丹交好?”尼孜面上虽恭敬,这几句话却重。
“使者莫要误会,确是幼女难为一国之后,除此以外,使者但有何求,孤王一定尽力。”永平帝道。
“既然如此,尼孜明日便启程回明丹,向金乌国王如实禀报,明丹国微王轻,难为公主佳配。”尼孜使者道。
“使者何必如此性急,且容孤王与众大臣再商议此事。”永平帝道。
“好,后日午时之前,尼孜会在驿馆等候圣上旨意。”尼孜道。
尼孜使者自回驿馆。
次日黄昏,御风边境快报传来:
御风国已集结二十万大军,卷土重来,赫稻边城战事吃紧,请求派兵增援!
御风战事再起,军情紧急,永平帝连夜点兵。
由云麾大将军庞化虎率领十五万大军前往赫稻城。
再次早朝时,永平帝声沉颜重:“孤王决意拟旨,三公主和亲明丹。”
“皇上,”怀化将军乔凌宇出列道,“末将愿出征明丹,为国立功。”
“乔将军,如今浣月尚有多少兵力?”永平帝道。
兵部侍郎李蕴奏道:“除去各方驻守之军,大部分皆在迟越、御风战中,如今可用兵力约七万。”
“皇上,七万即可。”乔凌宇道。
“明丹有多少?”永平帝再问道。
“五十万。”李蕴奏道。
“皇上,末将不惧为保浣月埋骨沙场。”乔凌宇跪道。
“乔将军赤胆忠心,孤王深感于怀。”永平帝点头道,“然而,明丹自认降以来,虽然貌似谦卑,但从未真正臣服。这几年来一直在招觅能人异士,日夜操兵演练,随时准备大动军戈。如今我浣月南北受敌,沙场喧腾,实在不宜再起战事。”
“皇上……”乔凌宇还待再言。
永平帝摆手道:“明丹胜败并非乔将军一人之事。若此次战败,明丹大军压来,何以救之?”
乔凌宇无奈,退回列位。
永平帝当朝拟旨:三公主殷宁葭和亲明丹金乌国王。
圣旨下来,最为震惊的就是宁葭和迟凛二人了。
宁葭因为芳绮之事时时泪流不止,突然接了这道圣旨,便是惊天霹雳、雪上加霜,整个人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