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孟瑶才见到办事处的常俊和张浩俩男员工都低眉顺耳的。

    不敢说话。

    这才猝然转身，发现自家老板早已站在门口。

    似乎把刚才仨人的议论，全听进去了。

    邹宁也意识到了，连忙抢先道：“老板，我们……”

    吴远摆摆手，打断了邹宁的分辨。

    毕竟这仨女孩议论得也没错，吴远没什么好求全责备的。

    但这种背后议论客户的习惯，始终是不能提倡，于是叮嘱道：“下不为例。”

    不过闹出了这么个大红脸，身为姐姐的孟娜已经不好意思直面吴远这个老板了。

    反倒是妹妹孟瑶，照旧沏茶送过来。

    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这样也挺好。

    生活中总是有很多事情。

    该说就说，哪说哪了，就挺好。

    若总是记挂在心里，天天思、夜夜想的，实在是太内耗。

    这一点上，吴远倒是欣赏孟家妹妹的做法。

    中饭，吴远同员工们一起，简单在腾达办事处吃了个盒饭。

    期间，马明朝也没回来。

    看样子是不到晚上回不来了。

    饭后，邹宁就马不停蹄地去银行把工程款存到了公司户头上。

    这么多现金，放在办事处这个房间里，可不安全。

    吴远在办公室内，突然闲了下来。

    直到邹宁回来，一脸期待地凑过来道：“老板，有个事请示您一下。”

    吴远放下手头报纸，瞧着对方的表情道：“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啦，老板，”邹宁再次强调道：“真的是一点小事，非常小。”

    “那你说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让人说也不合适。

    邹宁酝酿着道：“是这样的，黄老四合院和别墅的验收仪式，我们也筹备了半个多月。如今全都用不上了，那省下来的成本，能不能给大家伙发份月饼？”

    吴远一听。

    这想法是好的，可这做法实在让他哭笑不得。

    “项目的验收成本和各种仪式成本，归属于各项目单独核算。项目上省下来的成本，拿来给大家伙发月饼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听这话，常俊和张浩俩男员工顿时是毫不意外。

    认真工作的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反倒是孟娜和孟瑶，一直觉着公司的待遇已经挺好了，而且能按时发工资啥的，还要什么月饼？

    所以闻言都是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邹宁嘴上直着急，她很想说，张罗这事，并不单单是为自己着想。

    而是想着完善办事处的福利制度。

    结果嘴皮子急得直哆嗦，偏生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以前不当主管主任时，那嘴皮子利索的，插科打诨，都能上台说相声了。

    现在独挡一面几个月下来，话到嘴边之前，总想着三思，反倒限制了她的发挥。

    然而下一刻，吴远跟着反问道：“如果没有这次省下来的成本，你就不打算给大家伙张罗月饼福利了？”

    乍一听到这话，邹宁下意识地低眉顺眼，一幅听训挨骂的态度。

    等到众人都闻声看过来，她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道：“老板，你的意思是，答应了？”

    吴远一挥手道：“中秋福利，你身为主管，该张罗张罗。处理好发票，统一走公司账就是了。别拿项目上节约的成本说事。”

    邹宁欣喜若狂，带头卖力地鼓起掌来。

    张浩和常俊也都跟着一起鼓掌。

    孟娜孟瑶姐妹俩，也慢慢加入其中。

    但看她俩的眼神，似乎不是为自己能拿到一份中秋福利而鼓掌，而是为了自家老板的大气和英明而鼓掌。

    就在这时，陆金安提溜着两个礼盒进来，身后跟着司机，手里提的更多。

    吴远当即长身而起道：“哟，陆老板，你怎么来了？稀客稀客呀！”

    陆金安就手放下礼盒，开始忙着从身上掏烟，嘴上却不慌不乱地道：“听吴老板这口气，是嫌我来叨扰得少了。没事，从今以后，我一定多来，多跑，聆听吴老板的教诲。”

    “哪里哪里？”吴远迎过去，接过对方散来的小熊猫，指着这些子礼盒道：“陆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陆金安摸出打火机，打着了火，递过来道：“没什么意思，吴老板，一点小意思。”

    倒是邹宁在腾达总公司见惯了供应商老板隔三差五地上门送礼，见怪不怪地。

    只是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就听陆金安接着道：“吴老板，这不中秋节要到了么？也不知道您这喜欢什么口味，我就从东兴楼订做了些月饼，苏式、粤式的一半一半，聊表心意。”

    吴远心说着，刚才还在讨论中秋福利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再说了，bj这地界上，除了陆老板，腾达办事处还有涂老板、金老板，一人送点过来，这中秋福利不就凑齐了么？

    这钱还是省到了。

    另一边，后知后觉的邹宁一拍脑门，也意识到了。

    跟老板提中秋福利，也挑的太不是时候了。

    这老板刚答应，就有供应商送货上门来了。

    实在是没意思的紧。

    再看向自家老板笑逐颜开的样子，哼，他一定得意极了！

    “陆老板，你也是真客气，咱们合作那么久，哪需要这些子虚头巴脑的？”

    听听这话说的，要多假有多假。

    然而陆老板闻言，却是如沐春风，一脸正色地道：“我知道吴老板对于合作老伙伴的照顾和信任。我这不是期望着，跟吴老板长长久久地合作下去么？”

    按照惯例，信息量全都在陆金安后面这句话中的‘长长久久’四个字之中了。

    吴远不明就里的，就让着陆金安先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才细问道：“陆老板，这话怎么说？”

    陆金安压低声音，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道：“吴老板，那句话我都听说啦！”

    吴远兀自追问：“哪句话？”

    “就是这行业，无论如何，都得有你吴老板的一席之地呀！”

    听到这里，吴远顿时明白过来。

    虽然这话被陆金安添了油、加了醋，但的确是黄老那句金口玉言没错了。

    对方这是来抱大腿了。

    于是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接着吴远才赞道：“陆老板果然消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