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悠然的语气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干脆利落的口吻：“好，程老板退出，阳历新年之前，到腾达拿钱。”
接着目光落在其他三位老板脸上，一扫而过道：“你们几位，意下如何？”
宋刚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不假思索地道：“我相信吴老板，相信黄小姐！”
于老板咬咬牙，随即附和道：“我跟宋老板一样！就算到最后黄小姐真亏了，那也是我们投资失利，绝不会找黄小姐的麻烦。”
被于老板这一番表态。
谢老板说话时，就显得特别不积极，特别迟疑的样子。
所以他只能用言简意赅，来表达内心的干脆利落和毫不迟疑了。
“吴老板，俺也一样！”
结果还不错。
吴远的表情瞬间缓和下来，看了宋刚一眼道：“那咱们吃饭？”
宋刚连忙冲门口嚷一嗓子道：“走菜走菜！”
程老板虽然没走，厚着脸皮留下来了，但他能感觉到吴远再不拿正眼看他了。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吴远心情释放，开始给三位老板和颜悦色地道：“我给你们交个实底吧。”
宋刚满面红光地凑过来，即便他就作陪在吴远旁边。
于老板和谢老板也跟着凑过来。
就连落袋为安的程老板都不由竖起了耳朵。
就听吴远续道：“这次香江确实多了不少的‘空中飞人’，你们听到的传闻，应该不假。”
“但是这帮人都是做多国际原油期货的，想着国际原油从每桶40美金的基础上，再创新高，涨到80美金，甚至100美金以上。”
“可惜自打10月以来，国际原油价格一直在下跌，如今已经跌破30美金了。”
“虽然这些做多的合约还没到期，但他们的保证金已经爆了，投入的钱全都被强制平仓，一夜之间，血本无归。”
听到这里，宋老板不如打了个寒噤。
于老板和谢老板也不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唯有程老板，隐隐间升起一丝庆幸。
结果下一秒，吴远话锋一转。
“但是黄小姐的阿尔法投资公司，并不是做多的，而是反向做空的。”
这句话锋转得实在太快，以至于宋老板不由惊呼出声：“啊？”
随即欣喜上脸，欢天喜地起来：“也就是说，照这个趋势下去，黄小姐赚大发了？”
吴远点点头，抿了一口酒道：“目前来讲，是这样的。”
于老板当即凑过来道：“那杨卫国那边呢？”
吴远思忖着道：“据我所知，他应该也是做多的一员。但他这次带的资本雄厚，估计保证金这块没那么容易爆，应该能多撑些时日。”
宋老板仨人顿时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选择对了人，同时也经受住了考验。
唯有程老板心直往下沉。
最初他选择对了人，可却没经受住考验。
如今临时撤资，虽然保住了本钱，不至于血本无归，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至少他和吴老板之间的信任基础再没有了。
虽然心里很清楚这点，但程老板面上还忍不住带着点侥幸。
于是在接下来的饭局中，频频冲吴远敬酒，好话说尽。
听得老宋他们几个，都酸倒了牙。
可惜回应寥寥。
不仅如此，饭局结束，他想着去付钱结账，都被宋刚给抢了。
没给他这个机会。
临行时，把吴远送上车，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等到吴远离开，程老板提议说：“哥几个，咱们来个第二场？我请客！”
宋刚当即道：“算了，跟着老程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我这心跳就没正常过。得回去歇着了。”
于老板也跟着附和道：“我也是，而且光天化日的，哪有心情搞第二场？”
谢老板同意道：“我也累了。”
于是四人不欢而散。
十多分钟后，宋刚、于老板和谢老板又凑到了一起：“一起喝个茶去？”
唯独没带程老板。
于老板附和道：“走走走。”
谢老板跟着叹气道：“哎，路都是自己选的。老程也没点数，都对吴老板那样了，还指望吴老板对他跟以前一样。”
说话间，仨老板上了一辆车。
车刚开出没多远，宋刚手里的大哥大响了。
接起来一听，宋刚惊讶道：“吴老板？”
老于和老谢立马噤声，同时竖起耳朵来。
结果就听电话里吴远的声音传来道：“老宋，你跟老于和老谢在一起吧？”
宋刚讪讪笑了笑。
吴远径自道：“行，反正这事也用不着瞒你们几个。你帮我茬摸茬摸，推荐三个做地板的代理商。马上阳历新年了，腾达这边要重新考量一下地板代理商的资格，择优合作。”
宋刚连连答应：“好嘞，好，吴老板。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地！”
挂了电话。
仨人心有余悸。
虽然吴远提了个新年的由头，可谁都知道这只是借口罢了。
新年了，怎么不换板材代理商，不换地砖代理商，不换乳胶漆代理商，偏偏换个地板代理商呢？
摆明了老程被吴老板拉入黑名单了。
但话说回来，仨人又觉着吴远这么做，没有丝毫的不妥。
以德报怨？
在生意场上，那是傻子，那是大冤种！
反倒像是吴远这般恩怨分明的性格，才让人合作的更加放心，更加舒心。
片刻后。
谢老板悠悠地道：“刚才吴老板说，咱们的钱拿去做空国际原油了。你们觉着，咱们能笑到最后么？”
于老板人间清醒地道：“咱们笑不笑到最后，不要紧。要紧的是，保证吴老板笑到最后。”
宋刚的回答，更加像人话一些，却也异常地扎心真实。
“就算这笔钱注定要赔，你现在敢去跟吴老板提撤资么？”
于谢二人没有反应。
但答案显而易见。
紧接着，宋刚的语气又轻松起来。
“可话说回来，咱们既然选择认准了吴老板，就得相信他的判断。”
“以吴老板崛起的速度和发迹的过程来看，这次吴老板没准真能笑到最后。”
“反倒是杨卫国那般，前期张扬太过，收场未必能好。”
于老板眼前一亮道：“你们别说，老宋说得还真有道理！吴老板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可现在方方面面都做得有声有色，谁敢小瞧他？”
谢老板喟然道：“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