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黄琦凡洗茶、泡茶流程都走下来了，偏偏在分茶时，手一抖。
直接撒了不少。
原本撒一点茶水也没什么。
偏偏白建军忍不住心疼道：“撒这么些，有五十块了吧？”
黄琦凡不由脸色一滞。
芸娘见状趁机伸手道：“还是我来吧！”
顺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茶壶。
随后的斟茶分茶，果然变得赏心悦目了起来。
不仅赏心悦目，而且滴水不漏。
连黄琦雅都觉着，这一千块钱花得值了。
等到众人喝了两泡之后，芸娘这才添上水，放下茶壶。
悄无声息地退去。
芸娘这一走，众人这也进入正题。
黄琦凡一番心满意足地喝完杯中水，放下茶盅。依旧叫回了吴老弟道：“今儿没外人，你和我妹又是这般的关系，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吴远笑意不减地点了点头，放下茶盅等待下文。
黄琦雅却难得小女儿情态地翻了翻白眼。
一幅知道你没好事的样子。
黄琦凡开门见山地道：“杨卫国呢，如今的下场，全上海人都知道了。”
“业内人士虽然不知道你吴老弟赚了多少钱，但都知道你赚了钱，而且没少赚。”
“这样吧，你看你能不能在浦东大开发上保证多投一些，我们给你打掩护。旁人问起来，我们就说，你是浦东大开发的重大股东之一，也省得宵小之徒盯上你。”
这由头找的，连黄琦雅都听不下去。
就跟小时候母亲哄孩子要压岁钱，说我替你收着似的。
所以不等吴远开口，黄琦雅就迫不及待地开怼道：“二哥，人家要想找由头，遍地都是，差你这一个？首都亚运村项目不行？海南房地产开发不行？”
“再说了你这浦东大开发战略，就是个深坑巨坑，多少钱够往里填的？多少钱都不够！”
“就算不是坑，可你见过哪个老板，会把鸡蛋全放到一个篮子里头的？”
一番连珠炮式的反问，直接把黄琦凡干沉默了。
小时候家里就稀罕这妹妹，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如今长大了，更是没人敢惹。
尤其是在她如今掌握钱、掌握话语权的前提下。
黄琦凡顿时觉着自己说都不会话了。
吴远一见局面怼得有些僵，就笑着缓和了一句道：“黄哥，姐说的也是实话。”
“海南房地产那是阿尔法投资公司成立之初，就定下的战略目标。”
“而亚运村项目，更是关系着首都的方方面面。”
“至于浦东大开发这边，我倒是想投。问题是除了腾达一建的工程项目之外，根本没什么值得投的地方……”
话刚说到这里，黄琦凡便灵机一动道：“我记得你在烂泥渡有块地，如果我们给你争取一块更大的地皮的话……”
吴远眼睛陡然瞪大，嘴角也随之上扬。
一幅你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黄琦凡续道：“一块足够开发的地皮，你是不是有兴趣加大投入？”
吴远点点头，一开口却道：“可是黄哥，我记得上头只对哈塞尔公司的设计方案感兴趣。那样的话，多大的地皮，才算是足够开发的地皮呢？”
一番话直接把黄琦凡问着了。
然后黄琦凡才发现。
眼前的吴远纵然算是条大肥羊，可他是个懂行的大肥羊。
不管是浦东大开发的设计规划方面，还是城市建设的工程方面，甚至于和建管局的关系层面，他都是举足轻重的一员。
这样的人，纵然有钱投资。
也不容易拉到手。
因为人家太懂行了。
某种程度上，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懂。
黄琦凡无言以对之余，其他的话也都说不下去了。
只能埋头道：“这事，得容我回去请示请示。其实关于规划设计案，吕教授的那一稿，是很受上面的赏识的。只是由于各种原因……”
话未说完。
黄琦雅便不耐地道：“得得得，又是各种原因！二哥，如果真不是多大的地皮，你直接找我就够了。犯得着去麻烦他么？”
“亚运村项目，你知道是多少套房子，多大的地皮，多大的空间，多好的政策么？”
黄琦雅这话越说，黄琦凡就把脑袋埋得越低。
埋到最后，只能闷头喝茶。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确实吴远和妹妹挣到钱不假。
可就凭浦东这边给出的条件，要不是有自己和刘建设，跟这俩人的关系在这里。
人家连见都不带见的。
哪有一开始就摆开架势，空手套白狼的？
这事正常人都干不出来！
于是一顿茶，喝到这里，事就谈的差不多了。
纵然是没谈成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吴远最后收尾的时候，依旧把话说得漂漂亮亮的。
“黄哥，白处，三舅，我来上海这么久了，对于浦东的建设，肯定是有一份独特的热情在的。不然我不会把腾达总部定在这里，还在这里成立了一建公司。”
众人皆点头。
吴远续道：“只是浦东大开发这事，是一项中长期规划。它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的钱，无论多少，都不可能躺在账上等着这边规划落地、项目开张。”
“但是话说回来，黄哥，只要规划落地，项目开张，黄哥你一句话，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在所不辞。”
一席话说得黄琦凡无可挑剔。
不仅亲自给吴远斟了茶，而且以茶代酒地举杯道：“吴老弟，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什么也不说了，都在茶里！”
黄琦雅举盅硬往里掺和道：“我的茶！”
白建军和刘建设也一同举盅道：“一千块一两的好茶！”
喝完这盅茶味不多的茶水。
黄琦凡说回了私事，看了眼黄琦雅，最后落在吴远身上道：“吴老弟，我知道你这人低调，不张扬。可你们在香江干这一票，挣了大钱的事，根本瞒不住。”
“毕竟杨卫国的下场在那里，每天都有人去看他的糗样。少不得要讥讽两句，有的甚至还要啐上两口，杨卫国都习惯了。”
“可是他越惨，大家伙就越是笃定你挣得多。”
毕竟当初你俩投资观点互相对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