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急忙迈步向门内走去,进门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了龙期泰,他并未在厅中饮茶,而是在院中来回地踱步,看起来十分焦急。
龙期泰抬头一看邵曦已经回来,便急忙走上前来,拉着邵曦道:“兄弟啊!出大事了!我辜负了你的嘱托,没有将人看好。”
邵曦一听龙期泰这话,心坏了!肯定是吾日耶提出事了。
“龙大哥,你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与我道来。”
龙期泰一脸的懊恼之色,捶着手掌道:“你让我将那吾日耶提看好,防止有人会杀人灭口,掐断线索。我这两日一直安排六子日夜守着这个家伙,却不想昨夜六子只是出去解了个手,回来便发现吾日耶提已经中毒身亡。今日我们用了大半的时间,将大理寺内所有的人都查问了一遍,就连做饭的厨子都被我们审了几次,可到现在也没查出究竟是何人毒杀了吾日耶提,眼下是毫无头绪。”
邵曦心中暗自叫苦。完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能够查出背后主使的线索,如今却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给灭了口,线索也就此中断。
“有没有查出是如何中毒?到底是饭菜中有毒,还是饮用的水中被人下了毒?昨日与他接触的都有何人?之前可有任何预兆?”
“饭菜和水我们都查验过,并未发现毒物,昨日与其接触的除了六子,便是审讯之人,我们也都查过并无可疑之处,此前也并未有任何预兆。如今尸首就停放在仵作间,此时应该已查验完毕,兄弟是否要同我一起回大理寺?”
邵曦转头对刘福道:“将我的马牵来,不坐马车。”
刘福应了一声,一路跑地去了后院牵马。
邵曦摸了摸下巴,对龙期泰问道:“龙大哥,到目前为止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既然没有外人接触他,那必定是大理寺内部出了奸细,也许有人早就在大理寺内藏了暗桩。”
龙期泰此时眉毛都拧在了一块儿,面露纠结之色。
“老实,眼下最可疑之人便是六子,可这兄弟跟了我多年,为人憨厚老实,诚实稳重,以前我所交代之事无不是尽心尽力。若是他害死了吾日耶提我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此事眼下尚无定论,六子虽然有可疑之处,但也未必就一定是他做的此事,一切待你我二人回到大理寺之后再做定夺吧。”
“好吧!看来此事还要麻烦兄弟你多费些心思了。”
邵曦此时比谁都郁闷,吾日耶提是他手中所掌握的查出黑衣袍人身份的唯一线索,如今人死了,线索也等于是断了。
看来这背后之饶势力果然强大,竟能做到无孔不入。
此时,刘福已将“听雪”牵到了大门外,邵曦与龙期泰各自上马,一抖缰绳,向大理寺方向疾驰而去。
由于事情紧急,二人在路上也是能有多快便赶多快,没用多久便赶到了大理寺的门前。
下马后,两人将缰绳甩给门前的杂役,一路跑地进到大理寺内,迎面正遇到走出来的大理寺卿,龙期泰的哥哥龙期鸿。
二人急忙上前见礼,龙期鸿还礼后对着龙期泰问道:“阿泰,我刚刚听闻竟有人犯在我大理寺内被人毒杀,我平日里虽不怎么回到寺中,可你等也不该如此懈怠。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大理寺颜面何存?回头我到圣上那里该如何交代?”
龙期泰也自知理亏,低着头道:“大哥教训的是,是兄弟我疏忽了,我刚刚去将邵大人请了过来,希望能将此事查明,也好让大哥在圣上那里有个交代,还请大哥放心。”
龙期鸿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转过头,又对邵曦拱手道:“邵大人虽上任时间不久,却深得圣上的赏识,你的能力如今已是众所周知,此事还劳烦邵大人多多费心。若是能助我大理寺查明此事,抓获凶手,我大理寺上下都对邵大人感激不尽,日后如果邵大人有用得着我大理寺之处,我等必定尽心竭力,绝不推诿。”
看这个架势好像龙期鸿也觉得此事有些棘手,大理寺丢不丢面子倒还是其次,要命的是现在死的这个是刺杀白夜国使臣的凶手,若是大理寺不能将此事查明的话,龙期鸿在圣上那里的确是不太好交代。
邵曦也是对着龙期鸿一拱手道:“龙大人,此事下官自当尽力而为,只是现在那人犯一死,线索便已中断,若是找不出这大理寺内部的奸细,此事恐怕真的是有些麻烦。”
龙期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我也知道此事有些麻烦,邵大人尽力就好。实话,若是你‘敬承司’都无法查明的案子,想我大理寺恐怕也是白费力气,只是希望此事在圣上那里能交代得过去,别连累了这寺中同僚被罚了薪俸就好。”
邵曦自然明白龙期鸿的想法,在官家当差之人白了也都是普通人,也都要养家糊口。身为大理寺卿若是连手下饶薪俸都保不住,的确是会影响今后的威望。
“下官自当尽力,无论此案最后能不能查出个结果,下官都自会到圣上面前承担责任。”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这案子不管查到什么程度,所有的责任都由邵曦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大理寺,讲白了就等于是邵曦要替大理寺背下这个黑锅。
龙期鸿一听此言,顿时面露愧色。拱手对邵曦道:“邵大人讲的这是哪里话?此案从一开始便是我大理寺接办的,邵大人来也只是帮助我们查案,怎可让邵大人一人承担所有责任?此案若是最后查不出结果,本官自当到圣上面前请罪,怎可再连累邵大人?”
“龙大人言重了,大饶兄弟与下官也是兄弟相称,起来私底下我也应该称龙大人一声大哥,既然如此自该有难同当。再法不责众,多个人一起承担责任,我想圣上也会抬抬手放我们过去的。”
龙期鸿听到邵曦的这些话,内心甚是感动。
虽然眼下自己比邵曦高上半级,可按照如今圣上对其的宠信程度来看,将来邵曦的官级必在自己之上。一个君臣知遇,圣恩正隆之人却不会恃宠而骄,以势压人,能对自己出这样的话着实不易。
龙期鸿对着邵曦一拱手,“邵兄弟既然已经将话讲到这个份儿上,龙某也不矫情,自此刻起这大理寺内所有人听凭邵兄弟调遣,包括龙某在内。只要是查案所需,寺内所有文书案卷任邵兄弟调阅,任何人都无权阻拦。”
这是啥意思呢?这就是目前在大理寺内连大理寺卿都要听从邵曦的调遣,只要是查案所需,大理寺内所有资源都要为他服务。
这起来好像是好事,但实际上邵曦身上的压力变得更大了。
在这种全城兵马和大理寺都听从自己调遣的情况下,若是再查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别是在圣上那里不好交代,就是朝中那帮子阴阳怪气的家伙都能把你喷死。
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邵曦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是接着了。
“既然如此,咱们也不闲话了,我先进去将昨日之事仔细的了解一下再。”
完,几人便一同进了大理寺内。
也不急着问话,而是直接奔仵作间而去,活人是会撒谎的,但死人不会,尸体上一定会留下些什么。
负责查验尸体的还是上次的那个老仵作,看起来这大理寺内遇到什么难查的案子都会交到他的手中,可见此人也是经验老到的查案好手。
龙期泰一进门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可有查到些什么?尸体上可有伤痕、瘀青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
老仵作倒是不慌不忙,给几人见过礼后,缓声道:“尸体表面全都查验过,没有任何不妥,从眼睛、唇舌和指甲的颜色来看,确系中毒而亡。此人喉部、腹部均用银针探过,毒物的确是从口中服入,而且并无强行灌药的痕迹,从银针的颜色上来看,毒量很大,并不像是混入饭菜或是水中,倒像是直接服用了毒药。”
龙期泰一听就急了,“直接服用毒药,这怎么可能?此人被抓回来后全身上下都仔细地搜查过,衣服也换成了囚服,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藏匿物品的机会,这毒药是从何而来?而且不是强行灌药,难道是他自己服毒?若是真的想死,当初抓到他的时候为何不死,而选择在此时自尽?”
邵曦接过龙期泰的话头道:“不错!当时抓到此人时,他若是抱了必死的信念,便不会被我等带回大理寺,能被我们活着带回来,明他内心当中并无绝死之念。一个不想死的人,一定是因为有牵挂,我曾经让龙大哥去调查此人背景,看家中可有妻儿老,原本是想利用这一点逼他开口。眼下看来,有人和我们想到了一处,同样是利用这一点逼他自尽。”
龙期泰恍然大悟道:“难怪!在我查到他家人所在之时,全家便已神秘失踪,想来已是被人绑走。可是,他的毒药是从何而来?”
邵曦笑了一下道:“自然是逼他自尽之人交给他的。”
“可又是何人逼他自尽?”
“那个每日与他在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