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将军府之后,邵曦一路走着,一路琢磨着。
眼下自己的计划进行到这一步,不管韩增对自己是否相信,现在与傅佐良的公开往来已不会再引起太多的怀疑,而傅佐良将密信交给自己的那一刻便可以打消对他的疑虑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将南赵小皇帝赵红锦拉入计划之中,这件事虽然成功率并不低,但邵曦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没底。若是这小皇帝真的来了执拗劲儿,听不进自己的计划,搞不好就是满盘皆输。
邵曦从来没见过赵红锦,所有对他的了解都是通过侧面打听。每个人都夸赞他自幼聪慧,心思深沉,宽厚仁爱,但这一切都是别人说的,到底怎样还是要亲自见过才知道。
若赵红锦真如旁人所说的这般,按道理说自己的计划是可以打动他的,毕竟一个想要亲政的皇帝首先要做的便是扫清掌控权力道路上所有的阻碍。眼下摆在明面上的虽然是傅佐良,但实际上真正阻碍他亲政的正是韩增其人,若是阐明利弊,相信这个小皇帝应该愿意加入计划铲除韩增。
不过,在这之前首先要消除傅佐良与他之间多年来的误会。
想到这儿,邵曦觉得有些可笑。这傅佐良的脾气也真是够可以的,明明一心为南赵国,却偏偏给自己的老板留下了一个想要上位夺权的印象,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这个官是怎么当下来的?
按眼下形势来看这也并非坏事,用傅佐良迷惑来韩增也算是最佳的选择,主动给他立个靶子出来,免得他东猜西猜地盯到自己身上。
正在边走边想之际,却忽然听闻前方一片骚乱,紧接着便是阵阵人喊马嘶之声,还未等邵曦搞清楚什么状况,只见迎面奔来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
此马腰背滚圆,四肢粗壮,身形高大,通体火红,双目闪亮,马头高昂,颈后长长的鬃毛迎风飞扬,跑起来四蹄腾空,雄姿勃勃。
这匹骏马在街上肆意奔驰,马上的主人却无法控制住它,结果这马儿跑得愈加放肆,搞得路上行人四散奔逃,大呼小叫,有些娃娃甚至被吓得“哇哇”大哭,那场面看上去真是鸡飞狗跳,混乱不堪,哪里还有一点京城街道上繁华有序的样子?
马脖子上的銮铃不停地“哗愣愣”地响着,而坐在马上之人口中也在不停地叫喊着。
“让开,都快些让开……!”
邵曦循声望去,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马上之人身材瘦小,被颠得整个人在马背上面不停地上下跳动着,头发散乱,不停地摇晃,也看不清样貌如何,但从那一身黄裙的衣着打扮和喊叫声来判断定然是个女子,明显是不会骑马却纵马奔驰,结果整个人在马上如同一只木偶一般,被马颠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
“让开,你们都让开!我停不下来啦!全都让到一边去……”
永川城虽说算不上大,但好歹也是南赵国的都城。这京城之内,大街之上竟然如此纵马狂奔,还是个不会骑马的女子,这真的是让邵曦觉得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竟然如此的大胆妄为,难道就不怕惹祸上门吗?
邵曦正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那枣红色的骏马已奔至自己面前,此时若再不躲闪,必定会被那高头大马将自己撞飞出去。
“哎呀!你快躲开,快躲开呀!”
马上的女子明显也看到了邵曦,口中慌乱地叫喊着,想让邵曦赶紧躲开,免得被马撞死。可此时她也只能是提醒邵曦闪开,自己却毫无办法,这会儿她自己能保持平衡不从马上掉下来已是不易,哪里还有能力去操控胯下的这匹烈马停下?
就在这人与马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的瞬间,邵曦猛地一闪身让过马头,紧接着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马笼头,用力地向回一扯,硕大的马头被邵曦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而由于强大的惯性,整个马身向前方甩了出去。
啪嚓……
扑通……
“啊……!”
马头突然被邵曦拉住,整匹马的身体甩了个一百八十度直接倒在地上,而马上之人也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路边,发出一声惊呼。
摔倒的烈马急于要站起身来,四只蹄子在地上不停地蹬踹着,奈何邵曦单手将马头狠狠地按在地上,使其无法起身。那马儿死命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精疲力尽,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
邵曦见那马儿已不再挣扎,便轻轻将手上的力道减轻了下来,那枣红马似乎也感受到了邵曦的意图,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四蹄蹬踹的暴起,而是轻轻地站起身来,静静站在邵曦面前,完全没有了之前暴走的状态。
邵曦的这个举动看得周围路人都目瞪口呆,如此高大强壮的一匹骏马在邵曦的面前竟如同小猫小狗一般被单手按在地上无法挣脱,纵使脾气再暴烈,最后也不得不放弃挣扎,变得俯首帖耳,无比温顺。
老吴站在一旁,捻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不住的点着头。忍不住开口称赞道:“果然是匹好马!如此体壮性烈的一匹宝马,你如今竟然单手降服,的确是今非昔比呀!想当初咱们爷俩不就是被人家用马撞飞的吗?”
听到老吴的话,邵曦也不禁想起当年风玉言被马撞死的情景,忍不住有了片刻的唏嘘。若不是当初发生那件事,也不知道自己又会穿越到哪个人的身上去?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穿越这件事了吧?
二人正说着马的事情,却突然听到一旁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抬头循声望去,只见那从马上摔下来的女子正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来,从马上摔下来居然没有断手断脚,也不知道是她幸运,还是有点什么别的本事?不过这么一摔,浑身上下怕是没有不痛的地方了,只见她两只手在身上摸来摸去,都不知道应该揉哪里了。
再次看向她,邵曦又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此时那女子看上去比刚才在马上的时候还惨,蓬头垢面,满身灰尘。刚刚那么一摔,身上那明黄色衣裙有不少地方都已被摔破,要么是撕得一条一条的,要么就是摔出了的破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个新入行的乞丐一般,说不出的好笑。
谁知邵曦这么一笑,反而把对方给笑急了,本来骑马摔跤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如今又被人当着自己的面嘲笑,换谁都觉得挂不住脸。
“你……,你笑什么笑?让你躲开你不躲开,还把我和我的马都摔倒了,现在还敢笑话我?”
邵曦想想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被自己从马上摔下来,还被摔成现在的这副惨相,自己此时再笑人家的确是很不礼貌,于是连忙将笑容收起,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的女子。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我刚看姑娘骑马的样子,似乎姑娘并未练过骑术,为何竟敢骑乘如此性烈的骏马?还是在这京城的大街之上,于人于己都太过危险了。”
邵曦这话原本是说得很客气,善意的提醒也没什么问题,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邵曦的那一笑惹怒了对方?那姑娘竟毫不领情,开口呵斥起来。
“我有没有摔伤无须你来操心,本姑娘练没练过骑术要你来管吗?我就是喜欢骑性烈的骏马。京城大街又怎样?还不是我家院子一般,我想怎么骑就怎么骑,想怎么跑就怎么跑,要你来管?怕危险你就躲远点,谁要你跑出来多管闲事?”
“哎呀!你大爷的!你丫是属狗的吗?这么不知好歹!救了你居然还开口骂人?当街纵马险些伤到百姓,竟然毫不知错,这是谁家养出来的刁蛮女儿?你爹娘没教你如何做个女人吗?”
这种气邵曦肯定是不会受的,对方一开口,邵曦便打开了嘴炮模式,立马给对方怼了回去。
“哼!你才是属狗的,你把我摔成这样子还敢说是救我?本姑娘我高兴在大街上骑马,用你来管?你又是哪家养出来的野小子?跑出来多管闲事,是想讨打吗?”
邵曦一瞧,这丫头好大的脾气呀!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却如此蛮横的不讲道理,还真说不准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可邵曦不管你是谁家的小姐,讲话如此不客气,邵曦可是从来不会惯这毛病的。
“瞧你这穿着打扮和你骑的马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为何开口讲话却如此刁蛮无理?明明是你当街纵马危害他人性命,明明不懂骑术却要骑如此性烈之马,你不怕死就算了,不要害得别人跟你丢了性命,这大街可不是你家的。刚才我明明是救了你,你却如此的不知好歹,此刻还要开口辱骂我,你还不如小狗呢!”
对方此时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公鸡一样,架着胳膊走到邵曦面前,指着邵曦的鼻子问道:“你说谁不知好歹?你说谁不如小狗?”
邵曦被她气乐了,笑着回道:“开口骂自己的救命恩人,你说你是不是不知道好歹?小狗还知道对救他的人摇摇尾巴,如今你却对我呲牙瞪眼,你说你是不是还不如小狗?”
那女子被邵曦一番话给说得急了起来,大声说道:“谁要你来救了?明明就是你多管闲事,害得我和我的马儿摔跤,如今将我摔成了这个样子,你居然还敢嘲讽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着,挥起手中的马鞭对着邵曦便打了过来。
哎哟,我去!见过不讲道理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