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山听着邵曦与白锦卿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朝堂中的乱象,听得整个人都糊涂了。
“好家伙!原本以为朝堂之中只有文臣和武臣之间存在矛盾,让你们两个这么一说,现在岂不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朝堂乱成这样还如何治国安邦?难道圣上就不管一管吗?”
白锦卿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圣上不想管吗?可是这朝堂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文武百官之间相互都有利益牵扯,动了一个可能会牵连出很多人,哪里是想的那么简单?
“朝堂中各派官员之间有的相互倾轧,有的相互包庇,这可不是清除掉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而且此事圣上也无法亲自着手处理。
“毕竟有些老臣是圣上尚在潜龙之时便追随圣上的,若是圣上对这些人下手难免会遭人诟病,所以需要有人出来代圣上行事,去办那些圣上不方便办的事情。”
胡玉山听了此话也沉默了下来,白锦卿说得的确不错。
朝堂之中关系复杂,并不是解决一两个人便能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而且有很多事圣上也无法直接出手干预。
毕竟朝堂斗争中这帮家伙都是打着政见不同的幌子,却夹带着诸多的利益冲突和私人恩怨。
有些事情虽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却没办法拿到台面上来说,就算萧常毅身为皇帝,有些事情也是要避讳的。
对于皇家来说,颜面也是很重要的事情,无论是哪一代皇帝坐上这个位子都与自己曾经的支持者们或多或少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
这也就成了被某些人捏在手中的把柄,虽然没人敢拿这些事情公开威胁圣上,但借此在民间制造舆论,就算知道背后是何人主使也拿不出证据来。
对于皇帝来说,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掣肘,所以要拔除某股势力首先便是要解决掉那个最关键的人物。
而这个人物往往是皇帝不好亲自下手之人,所以皇帝的身边就需要存在另外一股势力。
这股势力要完全忠于皇帝,能替皇帝行事,更重要的是能够替皇帝背锅,而这样的人是最难找的。
在朝中为官之人都将自己的官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活着的时候追求权势名利,死了之后还要留个好名声,有的时候不得不说这些人很虚伪。
这也是让邵曦对他们十分不屑的原因,既想得到利益又想得到名誉,考虑的全都是自己,这样的人如何算是忠于皇帝的人?
萧常毅之所以看中邵曦,应该也是因为发现邵曦这个人活得很通透,要利益就是要利益,对名声这个东西并不是特别看重。
一个人做了什么比说了什么更加重要,只要不是有损他人利益,邵曦对于为自己谋利这件事心理上并没有什么负担。
而邵曦又是那种具有攻击性人格,睚眦必报之人,所以萧常毅允许邵曦以正当的手段获取大量的利益,这势必会引起朝中某些人眼红。
这些损人利己的家伙一旦触碰到邵曦的利益,必会遭受邵曦强烈的反击,这也正是萧常毅想要利用的邵曦身上的特点。
邵曦清楚萧常毅的动机,是不是被这位皇帝利用他并不在乎,本身他也是在利用萧常毅。
所以在这个过程当中替萧常毅排除掉一些他不喜欢的麻烦本身对邵曦也是有利的。
既然双方能达成共识,那么邵曦也乐于替萧常毅解决这些麻烦。
“总之你们在国子监好好地修史,现在无论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插手,平稳地度过这三年。
“当你们在朝中立足稳定之后,我想那时我也已经将绍光和元秀二人弄回京都了,到时候我们兄弟几个便可相互关照扶持。
“再帮我那玉言堂通过春闱进入朝堂的学子们逐步在朝中各部司上位。便会形成我们自己在朝堂中的势力。”
白锦卿和胡玉山知道眼下自己也帮不了邵曦什么忙,正如邵曦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自己在朝堂中能够稳定立足,才能以图后计。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三年邵曦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而白锦卿等人要做的便是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卷入朝堂中的各种是非。
三人在君笑楼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已入深夜,邵曦将白锦卿、胡玉山二人送回白鹭书院之后,便返回家中。
明日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早些休息养好精神以便开始自己计划的下一步。
邵曦打算明日前往新景茶楼,利用手中的那块索命牌去探探这新景茶楼的底细。
此事虽然有些冒险,但邵曦觉得这个险值得一冒。
若是顺利的话,也许能通过新景茶楼探知鬼帝府与高采如何联系,只要能探到高采的底,便极有希望确认高采背后之人是何身份。
这是邵曦目前迫切想要知道的,目前很多事情已经是按照邵曦的想法在推进,以往邵曦的猜测也都逐步在得到证实。
唯一让邵曦还不能确定的便是高采背后之人,如果能得到确切的信息,邵曦便能将前后所有相关联的事情都完整地联系起来,那么自己也就能确定接下来应该如何计划。
不过看起来此事未必会如自己想象的那般顺利,也不可能在短期内便得到结果,所以此事还需要极大的耐心。
不过所幸目前已经能够确定高采是个关键人物。
让邵曦觉得有些困惑的是当年高采与萧玉智一同去做了风家庄这件事,难道他就不怕将来有一天圣上真的追查下来,会将此事追究到他的头上吗?
就算是他有所倚仗,如此明目张胆地跟着萧玉智做了这件事,他就真的不怕萧常毅会要了他的脑袋?
连他背后之人都是想办法通过怂恿萧玉智来完成此事,而他却是毫不隐晦地参与其中,高采如此大胆的行事风格与他这极为关键的身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算他是受背后之人的指使潜伏在萧玉智身边,按说也不应该直接参与其中。
能够在萧玉智身边隐藏这么久,想必当年风家庄之事他若想找个理由避开也并不难。
却为何在明明知道有可能将来会因此事惹祸上身的情况下,还要跟着萧玉智前去?
邵曦能找到的解释就只有一个,高采跟在萧玉智身边一同前往风家庄,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想确定萧玉智是否已将罪证销毁,又或者是想确定萧玉智是否找到了自己身上的这个九彩琉璃扣。
这两件事应该对高采背后之人同样重要,所以高采不惜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也要跟着萧玉智一同前往。
一旦萧玉智得手,接下来高采背后的那个人也许就会对萧玉智直接下手。
只可惜萧玉智什么都没找到,而是一把大火烧掉了风家庄,这对于那个幕后之人来说其实未必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样一来,便增加了此事很多的不确定性,无法确定风长临手中所掌握的罪证是否真的被销毁了,也无法确定九彩琉璃扣的真正去向。
所以这些年来萧玉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仍然在被人利用,他一旦找到别人想要的东西,估计也不用邵曦这费这么大劲地去搞他,自然有人会想办法置他于死地。
这么说起来,好像倒是邵曦多管闲事了。
不过,不管是萧玉智,还是那个想利用萧玉智的人,他们都犯了一个共同的错误,那便是他们造成了风家庄的灭门惨案。
风家灭门是他们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一个开始,也许当时对于他们来说,那个六岁的孩子根本就没必要放在心上,可是他们错就错在让那个孩子活了下来。
常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之后,成长起来的风玉言也许会让他们后悔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
既然当年没有做到斩草除根,那么所有与风家之事有关的人就都要为自己当年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第二天,九月初八。
邵曦在家中整理了一番后,独自骑马前往城东的新景茶楼。
由于来的时候正是午时,此时这条街上正显热闹。
邵曦来到新景茶楼门前,迎出来的伙计见邵曦是个生面孔,倒是显得极为热情。
邵曦将马交给伙计之后,独自抬步走进茶楼,刚一进门便见茶楼的掌柜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邵曦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敢问掌柜的还有雅座?”
那掌柜的似乎对邵曦发出此问并未感到有任何奇怪之处,看起来此前有不少人曾经问出过这样的问题。
“这位客爷实在不好意思,小店楼上雅座都是招待茶商之用,您看咱这茶楼也不算小,而且也肃静的很,您是想靠窗坐还是想靠墙坐,咱们这儿都有位置,客爷您看您喜欢坐在哪儿呢?”
邵曦瞥了掌柜的一眼,那掌柜的依旧是一脸笑容,不管是言语还是态度上都是客客气气,没有丝毫想得罪邵曦的意思。
但是话却说得很坚决,完全不给邵曦上楼留有任何余地。
邵曦没有与掌柜的纠结此事,而是选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了下来。
“请问这位客爷要喝什么茶?咱们小店茶品齐全,而且还都是各地名茶,客爷要品尝哪一种?”
“这种茶有吗?”
说着,邵曦便将那块索命牌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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