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曾听闻,康监军与杨经略是故交,且交情匪浅。”橚
“齐操守年纪轻轻,竟然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当年在朝鲜征战,本官与杨经略确实有些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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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一琦迟迟没有出现,兵凶战危,齐孟猜想,乔大嘴多半撞上了镶蓝旗,已经殉难了。
东部世界,NPC突然下线并不是一件稀罕事,根据齐孟之前积累的丰富经验,不光是乔一琦,甚至朱由校朱由检这样的皇帝,也可能发生意外,最后的结局和脚本记载大相径庭。
话痨不在,康监军的话就变得多起来,这样微妙的变化,只有穿越者才能领会。
现在,身边可以依靠的文官,就只有康应乾一个,结交杨经略便显得尤为重要。
所幸康监军也把希望押在齐千总身上。橚
一路走来,老康又是给钱,又是出谋划策,和齐孟这武夫打得火热,丝毫不顾什么文官的脸面,从某种程度上说,算是下了血本。
吕不韦奇货可居的道理,康应乾当然是知道的。
作为监军,东路军不战而退,刘綎当然是活不了了,搞不好康应乾也要连累下诏狱。
就在康监军忧心忡忡犹豫着要不要一死了之时,突然不知从哪儿出来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竟敢夜袭镶蓝旗,还杀了镶蓝旗主阿敏。
这份军功呈递上去,康应乾项上人头算是保住了。
姜弘立死后,八千多朝鲜兵一哄而散,跟随金应河的,只有四五百人。
这五百朝鲜兵追随齐操守来到沈阳,康应乾和金应河承诺说,只要返回沈阳,每人可发五两银子的抚恤,泡菜管够,这才好歹安抚住了一群躁动的思密达。橚
三月十九日,大军沈阳城东,趁着还没进城,康应乾又开始不厌其烦的叮嘱齐操守各项注意事项。
“齐操守,等会儿进了沈阳城,你我二人要一口咬定奴酋阿敏已死,还要说你在沙尖子营击退了刘綎。”
齐孟诧异道:“末将何时击退过?”
康应乾翻身下马,凑到齐孟耳边,低声道:“你若不这样说,如何显出我们的本事,杨经略如何肯收留我们?”
见齐孟还没反应过来,康应乾只得进一步解释道:“齐操守!那杨镐现在的处境,不必你我好多少,朝廷中想除掉他的人比比皆是,他现在就指望抓住根救命稻草,你我,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此时投靠,靠着这份军功,当做投名状,你我才能成为杨经略心腹。至于阿敏到底死没死,这不重要。”
齐孟连连点头:
“康监军放心,我知道如何做。”橚
临近沈阳,齐孟发现自己带领的队伍人数已过万人。队首队尾长度超过十里,浩浩荡荡,像条巨龙。
这阵势,比半个多月前刘綎带领东路军去打后金还要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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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望见沈阳东门时,他们遇上了标兵营派来的家丁,那家丁见到康应乾,便表示不能让全部兵马入城,而且杨经略让他细细询问夜袭镶蓝旗的情形。
齐孟忽然想起还在大事要做,便让康监军在城外与那家丁周旋,自己带上沈炼几人,快马赶往两里之外的大清宫。
“操守大人,是要去拜佛吗?”张潮好奇问道。
“拜你姥姥的佛,你见过去道观拜佛的吗?”裴大虎大笑。橚
鬼神之事,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
当然,更重要的是,大清宫有一个BUG必须立即除掉,否则齐孟在这个时空一切活动都会受到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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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道观烧了香,拜了拜真武大帝。便在道观中散步,裴大虎凑到齐孟身边道:
“十三爷,玄元观的张道士,送了咱们一百石粮食,还说您是有缘人。”
齐孟冷冷一笑:“道士还真有钱啊,今天找的就是他。”
“将军,师父刚刚超度建奴回来,在后殿厢房小憩,师傅老人家早料到将军会来,特意让小的们留意·····请随我来。”橚
明眸皓齿的小道童热情洋溢,齐孟一度有些犹豫。
张潮在旁道:“操守大人,咱们可不是来和老和尚参禅的,康监军还在那边等着呢。”
“张道长悲天悯人,还懂些超度之法,无量天尊,善哉善哉!今日有缘拜会,怎可错失?”
张潮还要劝阻,齐孟已然漫步道观之中,但见古树林立,香火鼎盛,清风徐来,沁人心脾,让人隐约不觉有遗世独立翩然退隐之意。
太清宫后殿厢房,真武大帝披发跣足,端坐于殿堂之上,旁边塑有龟、蛇二将。
齐孟瞟了眼坐在神像下的老道士,张一行穿着件宽袖皂缘,皂条软巾的垂带便服,立于真武神像前,颇有几分张三丰祖师爷的神韵。
“玄天上帝、佑圣真君、三清上圣,诸天高真,一切大神,悯念垂慈,鉴纳祈祷,愿赐惠泽,普佑世人,愿赐恩光,拯危救苦,来人可是齐施主?不知来这东部世界,所为何事?”橚
“我来杀你。”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齐孟忽然举起短弩,嗖嗖两箭,正中张道长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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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永宁门。
齐孟被众人簇拥下,策马来到吊桥前,对着从城门中移动出来的两张长牌,抱拳大声道:
“末将长奠堡操守官齐孟,叩见杨经略!甲胄不便,仅以军礼见!”
永宁门城上城下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有人开始议论这个长奠堡操守官是什么官职,须知长奠堡在几年前便被李成梁放弃了。橚
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文官从挡在身前的长牌中闪出,他身形矫捷,宛若脱兔,抢步上前扶起齐孟,上下打量一番,又瞟了眼旁边行礼的康应乾,抚掌大笑道:
“好啊!好!”
老冤家刘綎狗急跳墙,现在已是穷途末路,连他的义子都要来投靠自己,杨镐不禁感慨世事如烟,命运跌宕。
在背后一众武将充满嫉妒的眼神中,杨经略拉住齐孟手,像长辈叮嘱晚辈那样,语重心长道:
“齐操守,当年在朝鲜,老夫便知你不是池中之物,今日得见,英雄少年,相貌不凡,胆识过人,你夜袭镶蓝旗大营的事,我已知晓了,已让标兵营塘马回京报捷,为你请功了!”
齐孟呵呵一笑,朝鲜之战时,自己还没出生,看来这杨镐摆明了是想拉拢自己。
“杨经略过誉了,些许薄功,全是经略运筹之功,将士苦战的结果,还是等平定刘贼再说吧。”橚
齐孟这句话,不仅将夜袭功劳算在杨镐身上,而且表明自己已经和刘綎恩断义绝,也给杨镐吃了颗定心丸。
“不必过谦,杀了一千多个鞑子,比李成梁都强,想当年成化犁庭,亦不过如此!贤侄放心,本官当再奏报吾皇,为你和将士们请功!至不济也要让你做个游击······眼下用人之际,像贤侄这样的将才,国家会重用的。”
短短三两句话,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升级为叔侄之情。
眼看明廷在辽东的统治就要瓦解,齐孟当然不会傻傻的留下来当炮灰,他连忙抱拳谢道:
“此战皆经略运筹之功,杨经略用人之神,末将早有耳闻,末将当年在朝鲜,便常听人说,“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效死杨商丘!”
“此战,末将不过以忠义鼓舞士卒,报效皇恩!幸得粮草充足供应,朝鲜兵骁勇善战,辽镇鼎力相助······末将侥幸击退奴贼,得此斩获,何敢居功!至于是否留守辽东,还是听朝廷定夺。”
杨镐起初还在抚须微笑,及至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微微有些难堪。橚
康应乾在旁大笑道:
“杨经略,为今之计,还是尽快平定刘綎叛乱,至于封赏,还是以后再说。”
杨镐点点头,再次打量齐孟一番,才发现此子龙章凤姿,器宇轩昂,亭亭如玉树之林立。
“美男子啊!”
齐孟知道下面又到了提亲环节。
“齐操守,你可曾娶妻?”
一个身材苗条样貌俊秀的家丁狠狠瞪齐孟一眼,裴大虎章东等人在旁偷笑。橚
齐孟和颜悦色道:“末将虽未婚配,却已有意中人。”
从杀死张一行开始,他就决定不按固定脚本走下去了。
康应乾在旁铁青着脸,想要补救已来不及。
就在众人以为杨经略要发怒时,杨镐却丝毫不显尴尬:
“辽东兵凶战危,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贤侄虽有意中人,万里阻隔,这婚姻大事,不得拖延,可先娶妻,再纳妾·····”
康应乾此时已经大致知道杨镐心意,抚掌大笑道:“算起来,本官与杨经略还是同乡,都是河南商丘人。”
杨镐眯缝眼睛:“正是,老夫与念东,不仅是同僚,还是过命的交情。”橚
康应乾又道:“齐操守,你有所不知啊,杨经略戎马半生,膝下一女,年方二八,明眸皓齿,端丽冠绝,方桃譬李······百般难描。不仅容貌绝伦,且家风严整,贤良淑德,在商丘府都是数得着的美人啊。”
杨镐轻咳两声,脸色有些发红。
康应乾却是毫不在意,将齐孟拉到一边,低声道:“老弟,此女待字闺中,多少达官显贵求婚都不可得,你是遇上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齐孟想起那位河东狮吼一拳击碎梨花木的画面,不禁倒吸口凉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瞟了眼远处站立的杨镐,低声道:
“康监军,听闻此女杀鸡如麻,舞枪弄棒不在话下,我不是戚少保,河东狮吼伺候不了,要当赘婿,你去当吧。”
康应乾急道:“噫,此言差矣!老夫年近花甲,对女色不上······再说这赘婿,老夫若能当,早就去当了,还轮得到你?齐老弟,咱们在路上不是已商议好了吗?为了众将士安危,你牺牲些色相,也是应该的。”
齐孟面露难堪之色。橚
康应乾思索片刻,忽然一排脑门:
“莫非老弟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说自己有了意中人,以此搪塞?老弟但请放心,老夫这里有金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