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云吐字清晰,一个响亮滚字,震得两个泼皮面色发颤,可是随后就是怒火升起。
谁不知道这津门西市归西霸天管,西霸天周世人是这片混混头子,在西市摆摊的小贩都要给他税钱。
西霸天为人霸道。
他定期收纳税钱却没有固定章程,三抽一、四六分、五五开,全看西霸天的心情。
这倒是也应了他的名字。
周世人,周扒皮和黄世仁结合。
向张景云这样第一次来西市的人,都要给西霸天上礼,西霸天点头,才会赏他一块地盘,摆摊设点。
两个泼皮仗着西霸天撑腰。
只以为张景云是和憨厚的卖柴人,如今被吼一嗓子滚,颜面尽失,当即向张景云挥拳而来。
张景云一挡,一個通天炮打回去,那混混直接倒飞出去一丈,另一个头生肉瘤的混混抄着扁担砸过来。
啪!
张景云单手抓住扁担牢牢的锁住,随后臂膀微用力,抓着扁担连人甩出去五六米远,滚地灰头土脸。
两个泼皮混混灰溜溜逃了。
张景云双手抱在怀里,继续卖柴,忽然一个绅士打扮的人来到他面前低声劝道:“壮士,快走吧。”
“我为何要走?”
那绅士说道:“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难敌四手,那两人一会儿就能叫来上百人,何必吃眼前亏?”
张景云本还想见识见识那西霸天,未曾想绅士竟抄过房檁似的扁担,穿在两堆小沙丘般的柴上,一个虎步,接着嘿的一声,挑起两担柴。
“壮士,跟我走吧,你的柴我买。”张景云微微惊讶,这看似文弱的绅士竟有千斤膂力。
难得可贵的是,此人有侠义之心,生怕张景云在西霸天的手下吃亏,所以才扛起两担柴就走。
穿过一条胡同,往北一拐。
绅士中年人终于看起来有些疲惫,臂膀开始微微发颤,看来这千斤的柴捆对他负担还是太大了。
张景云上前两步。
来到身绅士的身边,如穿花燕子,用极其高明的巧劲接过扁担,绅士还没反应过来,柴捆就换肩了。
“这位义士,贵府在哪?”
张景云边扛着柴捆边问。
绅士中年人被这份神力惊到了:“壮士神力,在下佩服至极,贵府不敢称,前方怀庆药栈就是了。”
说话间怀庆药栈已到,青砖瓦顶,漆红大门,门上挂着金字大匾,用颜体写着怀庆药栈。
张景云将柴捆放到柴房。
刚要离开,那绅士中年人挽留道:“壮士请留步,在下农劲荪,粗通技击,深敬武林俊杰。
刚才见壮士出手教训那两个泼皮,便知道壮士绝技在身,斗胆请至寒舍有鲁莽之处,还望海涵。”
张景云心中一动。
农劲荪,霍元甲一生至交。
农劲荪原名许农,字劲荪,幼时,出身官僚家庭的他接受私塾教育,不想教书的是隐藏很深的太平天国将领。
故农劲荪从小就有严重反清思想,后经过岛国留学,与中山先生结识秘密加入革命组织同盟会。
革命尚处秘密阶段,不能被泄露,所以许农留学结束回国化名农劲荪在此开设怀庆药栈。
供革命人士联络。
张景云抱拳开口道:“先生仗义,帮在下脱离是非之地,正该感谢,何谈鲁莽二字。”
“不知壮士仙乡何处?”
“不敢,在下姓霍,名元甲,子俊卿,卫南洼小南河人士。”
“霍恩弟先生是足下何人?”
张景云,“乃家父。”
绅士中年人站起身来,拱手拜道:“久闻迷踪艺冠绝天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元甲兄当真是英豪。”
说罢,农劲荪已经差人安排酒席,再三恳求张景云留下吃个便饭,张景云推辞不得。
饭桌上,农劲荪豪爽豁达。
他饱读诗书,留学岛国,思想上,是最为进步的一批人,胸怀大志,常忧国弱民衰,受列强欺辱。
说道悲愤之时,农劲荪怒发冲冠,拍案而起,拔剑起舞,张景云见他豪情万丈,也提起一把剑舞动起来。
在饭桌上,他和农劲荪侃侃而谈,谈古论今,农劲荪留学归来,知道天下大事,张景云更加思想前卫。
觥筹交错,二人都引为知己。
说道洋人,便谈到伤心处。
农劲荪喟然长叹,“我中华百姓,苦洋人久矣,洋鬼横行,如此下去国将亡,族将灭,我辈要沦为奴隶吗?”
感叹朝廷腐败,国弱被欺。
农劲荪这等汉子竟掩面痛哭。
张景云说道:“人心齐,泰山移,中华民族亿万炎黄子孙,若能众志成城共御外辱,何愁不能国强?”
农劲荪深有同感。
他正在做的就是这件大事,奈何,国家积弱久矣,欲成大事,需经历种种挫折。
“远的不说,就说西霸天周世人,横行霸道多年却无人能制,鱼肉乡里就不说了。
近两年周世人还跟洋人勾结起来,竟将贫苦的华人卖到西洋当劳工,装船入海,九死一生,我堂堂汉家男儿竟然被称为猪仔!”
张景云只以为此人是普通的恶霸,没想到竟如此禽兽不如,串通洋人做起贩卖人口的勾当。
啪!
张景云拍案而起。
“此贼不除,枉读家训!”
农劲荪拍手,“请刘大叔!”
遂一人走进来,刘大叔面目憔悴,满面愁容,看到农劲荪和张景云,失声痛哭起来。
“我那可怜的孩子…”
原是刘大叔的孩子因为贪小便宜,被西霸天囚禁起来只等船舶入港,将人装船当猪仔卖到西方。
农劲荪道:“刘大叔求到我身上,劲荪不才,已经打算独闯狼窟,斗一斗西霸天,救回刘大叔的儿子。”
张景云端起酒杯:“这事我赶上,就不会袖手旁观的,劲荪兄有千斤之力但恐难对付百人。
若劲荪兄信我,这件事就交给我,刘大叔给我指明狼窟道路,劲荪兄只管在此等消息就是。”
“俊卿,万万不可!”
张景云打断他到:“劲荪兄莫要小觑我,请稳坐钓鱼台,温好美酒,我和刘大叔去去就回。”
张景云遂出门而去。
两个时辰后。
张景云还有刘大叔父子齐齐返回,怀庆药栈内,父子二人绘声讲起狼窟内惊心动魄的一幕。
“霍大侠悍然掌毙西霸天周世人,周世人手下的亡命之徒用九环大刀砍在霍大侠身上,只留一道白印…”
………
“俊卿竟勇武至此?”
农劲荪如听天书。
看张景云的目光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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