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恩是独自行动的。</p>
此前一直与他同行的马蒂并没有出现。</p>
虽然只是个小屁孩但就像他老爸康那样,经过这几年潜移默化的影响,san值这一块的天赋已经开发到了极致,轻易是不会发疯发狂的。</p>
像现在战场上出现的这些超越认知的恐怖画面,对芬恩而言最多也就只能引起他的好奇心而已。</p>
…</p>
不知道是因为存在感太低还是其他的原因,这家伙从楠薇城区一路深入到那座大坑边缘,沿途无论是混沌灵视者还是旧日,全都没有人搭理芬恩,甚至都没有正眼瞅他一下。</p>
本应该是龙潭虎穴的战场,就这么被他稀里糊涂地横穿了一大半。</p>
这破小孩迈着轻快的、六亲不认的步伐,手中武器扣环一路叮叮当当作响,畅通无阻地来到战场上最危险的区域。</p>
从滚滚的沙尘中翻出了那串由康拼凑出来的武器配件。</p>
“可算是给我找到了。”</p>
他把沉甸甸的锁链挂到肩上,抬头看了一眼空中那正在与丑陋胖女人对掐着的自家大哥。</p>
芬恩神情淡定,是过于淡定的那种。</p>
那让混沌灵视者们抱头痛哭哀嚎的壮观场面,居然也不能让他的目光停留上几秒。</p>
…</p>
他一边快步走出沙尘滚滚的区域,口中一边絮絮叨叨:</p>
“找个人比较少的地方,找一招呀找一找……”</p>
…</p>
……</p>
就在这熊孩子站在沙尘中东张西望的时候。</p>
他背后笼罩着的迷雾中缓慢浮现出一个头长犄角的狰狞影子……</p>
…</p>
那是彻底被诅咒控制了的红女巫。</p>
她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意志,沦为黄金律法神殿的傀儡,那属于踏尘者的弯曲脊椎没有在先前的剧烈对撞中损毁,不过其余的肢体已经所剩无几,而诅咒的藤蔓填补上了这部分缺失的,为她重塑了身躯。</p>
…</p>
被藤蔓束缚着的猩红眼眸在迷雾背后泛着渗人的光。</p>
而就在那藤蔓拧成的尖刺从迷雾中探出的时候,远处枪声响起。</p>
子弹崩碎了那即将触碰到芬恩的藤蔓尖端。</p>
随后丽贝卡的身影几乎只比子弹慢一步,拽住芬恩的衣领就把他带离了这片危险区域。</p>
此时,后方那半步CCD与完全体CCD的对掐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p>
相隔极远也都可以看到两种信仰之力彼此侵吞的画面。</p>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迈洛周围所笼罩着的光芒正在逐步被黑焰压制,还是因为那甩不掉的藤蔓诅咒。</p>
……</p>
…</p>
“给我滚远点!”</p>
丽贝卡自然是认出了瓦尔罗坎家这个年纪最小的混蛋。</p>
是真的搞不懂了,这年头哪有人拖家带口全往着战场上凑的。</p>
她把芬恩丢到了战场边缘,让他呆在混沌灵视者的保护范围内,随即安排人手把他带去跟他老爸团聚。</p>
“谢谢你红头发的大姐姐!”</p>
芬恩在废墟上摔了狗吃屎,爬起来的第一句话还算暖心。</p>
但紧接着跟上的第二句,就差点让丽贝卡吐血――</p>
“你也是我哥哥的炮友吗?”</p>
“滚蛋!”</p>
“好嘞。”</p>
…</p>
终于,小王八蛋被两名执法官架起来送往战场后方与老王八蛋成功团聚。</p>
见面的第一件事自然免不了一顿臭骂。</p>
骂完之后才问:“你姐呢?”</p>
“我也不知道啊。”</p>
芬恩也委屈啊,他明明是来送东西的。</p>
直到他举起手里那枚武器扣环,康才怔住……</p>try{ggauto();} catch(ex){}
……</p>
…</p>
此时此刻,楠薇城那座破旧的小屋里。</p>
马蒂已经把另一个马蒂用床单卷了起来。</p>
他不像芬恩那样四肢发达,把一名与自己体重相仿的人“打包”,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p>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用床单卷起来……</p>
大概是因为,这是他唯一会使用的杀人手段了吧。</p>
把金属扣环从“自己”手中夺回来交给芬恩,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p>
他气喘吁吁地在这间熟悉的客厅了坐下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壁。</p>
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跟芬恩一起去见证那场恐怖的战争了,好在所有波澜壮阔的画面他早已提前在梦魇中见过。</p>
回首过往,自己短暂的一生似乎远不及噩梦中的十分之一精彩。</p>
…</p>
马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完全没有受过伤的胸口莫名其妙淌出的鲜血,神情却非常淡定。</p>
梦境里他曾见过在夜空扑翅的夜魔。</p>
见过被邪神盯上的可怜女孩腹中诞下的魔物。</p>
见过死神子从女人身上的裂痕中爬出。</p>
这里面有许多是马蒂永远无法理解的,但所幸他在最后一次梦魇幻境里见到了自己所能够理解,且能够挽回的画面,另一个自己把关键的武器扣环盗走了,而他也顺利地把东西夺了回来。</p>
……</p>
今夜发生的事情可以有多种解释。</p>
甚至可以理解为根本就没有两个马蒂,盗走扣环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p>
而现在,他与自己达成了和解。</p>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本来就是个精神病人,医生就是这么说的,多一个人格也很合理……</p>
…</p>
但……</p>
“杀死自己是怎样一种感觉?”</p>
这声音是脚边那卷起的床单里传出来的。</p>
尽管有好几层床单闷着,但马蒂依旧可以认出那是自己的声音。</p>
可他很确定自己先前用断裂的烛台刺穿了对方的胸口,那个小偷马蒂已经死了。</p>
“呵呵,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死透了呢,所以说人要死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p>
“为什么要用床单把我卷起来啊?你害怕看到自己死去的样子吗?”</p>
“还是说,你在致敬我们的父亲?”</p>
“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有没有可能我也是真实存在的。”</p>
“有没有可能,我不是什么邪恶人格,我所做的一切,也是有着正当理由的。”</p>
“或者,有没有可能,我所在的才是真实的世界,而你,和你现在所处的,才是不应该存在的虚幻。”</p>
“如果我说,在我的世界里,就是迈洛瓦尔罗坎那家伙要求我来盗走扣环的,你会信吗?”</p>
“你肯定不信,确实,换我我也不信。”</p>
“换什么呀,我不就是你么……”</p>
……</p>
…</p>
“哎呀,这整个世界里,所有的人,和神,只不过是存在于一个最真实的梦境中罢了。”</p>
“所有自诩聪明的人和神都以为血月的到来会毁灭一个文明。”</p>
“可他们都低估了苏美鲁的智慧,血月可不单单只会让旧日们癫狂,就像一种病毒,一种可以侵染神智的病毒……”</p>
“就连那沉眠在这片世界的最深处的那东西,也会被血月的病毒所侵染。”</p>
“虽然不至于唤醒……”</p>
“但沉眠中所做的梦,可就不会再如往日那般温馨咯。”</p>
“就像小橘死去之后你每夜都会做噩梦那样……”</p>
“嘻嘻…”</p>
…</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