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从商业化必然产生广告,广告本质上就是供需信息讲到了具体的广告价值,说的口干舌燥,秦桧却是一脸懵逼,似懂非懂。
最终还是在赵福金作保的前提下,秦桧才答应拿银子出来,扩刊小报。
临走时,秦桧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犹豫道:“官家,有一事,臣不知道该不该讲?”
赵福金此时一个字都不愿意都说了,只是看着他点点头。
秦桧措辞片刻:“官家,一些人对小报所刊之文颇为不满,甚至有人说,小报刊文是在宣扬尚武之风,有违祖宗之法。”
赵福金明白,这个祖宗之法,说的便是重文抑武。
要想彻底改变这个已经不合时宜的祖宗之法,不可操之过急,只能潜移默化,徐徐图之。
所以小报存在和发展的必要性,不言而喻。
“朕知道了。”
……
……
本想着是一小撮人的闻风之言,可没过几日,李邦彦和李纲两人便捧着一叠折子来了。
“官家,那陈东,您还记得否?”
赵福金一听就头疼,爱搭不理的说道:“有事便奏!”
李邦彦将折子放在御案上:“这都是大臣们上书弹劾陈东的。”
赵福金随手翻了翻几本折子,都是在弹劾陈东所办小报宣扬尚武之风气,有违祖宗法制,恳请朝廷关停小报的,甚至连种师道都上书弹劾了。
“你们怎么想?”
赵福金扔掉手里折子,看了看两人。
李邦彦当然不会第一个开口了,怼了怼李纲:“李相,官家问你呢。”
李纲躬身:“尚武之风不可长存,但臣以为关停不必,只需让他莫要再谈尚武之风便可。”
赵福金没有表态,又翻了翻几份折子,眉眼未抬:“李邦彦,你觉得呢?”
李邦彦知道官家对陈东有所器重,登基没多久,就让陈东入了仕,所以并未直接攻击陈东,而是从怀中掏出几份小报笑道:“官家,您看没看这些小报?”
一边说着,一边把小报递给了赵福金。
见赵福金面无表情地随意端详,李邦彦说道:“官家,臣以为陈东创办小报,倒是没什么过错,就算有,那也只是审查不严,让一些供稿之人钻了空子。”
“哦?”
“官家您瞧这篇,说赵重八用身子去堵西夏箭楼……这不是胡说八道嘛,箭楼四面皆空,高约两丈,怎么堵?”
“官家您再瞧这篇,帮王家婶婶修猪圈,帮李家嫂子抓窃贼,不留名就罢了,还要强调他是大宋禁军,臣被逗笑了。”
“还有这篇……”
李邦彦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福金的表情。
见赵福金脸色阴沉下来,李邦彦心想:“这文章,官家应该也是不喜。”
“所以臣跟李相的看法一致,关停小报,问罪陈东倒是不必,但是……”李邦彦强调了一下:“那个卖报小郎君必须找出来,写的乱七八糟什么玩意!”
义愤填膺地说完后,李邦彦看了看李纲:“李相,您觉得可对?”
李纲清了清嗓子:“咱们是在说这尚武之风不可起的问题,不必逐本求末,说这些文章。不过李相公所言也不差,这個卖报小郎君写的这些文章,确实儿戏了些。”
“啪!”
赵福金满脸通红,将手中小报狠狠拍在御案上,瞪着两人一言不发。
李纲与李邦彦面面相觑,完全没搞明白赵福金为何发火。
赵福金在心中骂娘,这俩老家伙竟然嘲笑自己的文章。
骂娘归骂娘,但是她盘算之后,还是做出了妥协。
此时的形势,外患大于内忧,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祖宗之法到底还适用不适用的争论,即便现在就争论个明白,即便现在就废了这个基本国策,对抵御金国南侵也不会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毕竟重文抑武了上百年,一朝一夕也改变不了什么。
赵福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罢了,就依两位宰执所言,责令陈东莫要再谈尚武之事,至于小报,既不违法,便由他去。”
赵福金心想,先留着小报,让它的影响力再大一些,日后总会开花结果的。
“那官家,卖报小郎君还查不查?”
赵福金轻笑:“查!朕给你十天时间,查不出这个人来,朕要你脑袋!”
李邦彦领命,信心满满,查个开封城里的穷酸文人,这还不简单?
……
……
陈东被训诫的当天,银钱司的钱也送到了。
足足一万贯!
陈东用这些钱,先是盘下了当年的辽国使馆旧址,再采买了几十台活字印刷机,雇佣了足够多的人手后,问题来了:既然不能再像前段时间一样,刊那些兵将之事,那要刊些什么呢?
正寻思间,宫里的内侍官便来了:“陈相公,官家让我给您送几篇样刊,让您琢磨琢磨,之后的小报,就这么写。”
陈东欣喜接过,迫不及待地翻看,没看几眼,整个人都麻了。
《震惊!醉汉双拳杀猛虎》:讲的是景阳冈上一行者,酒后上山杀虎为民除害的故事。
《侧目!谁家嫂嫂恋小叔》:讲的是阳谷县里一美妇,动心自己小叔子的爱恨情仇。
《呜呼!浪荡宰相上青楼》:讲的是开封城内一相公,与青楼女子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陈东在心中哀叹:“想我堂堂太学生,苦读诗书几十年,如今竟要写这等……这等……粗鄙之文!”
内侍官又道:“官家还说,这些文怎么了?怎么了?又不是朝廷公文,又不是文会诗会,这些文章,你陈东说不好看,但市井百姓爱看,你陈东算老几啊?”
陈东无语,躬身谢恩:“只是李相公这一篇……当真不怕李相公上门问罪?”
内侍官掐着兰花指笑道:“官家就知道你要这么问。来,耳朵伸过来。”
不知内侍官在陈东耳边悄声说着什么,只能看到陈东的表情从沉重,到惊愕,最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官家为何要这样啊?”
内侍官斜了他一眼:“官家的心思,咱们可是猜不透的,陈相公只需照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