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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江宁商人

    三个人背着一个伤员,丧家犬一般狂奔到寿州。直奔州府衙门,夏竦的心腹茶商姓陈,管事早带着吕一提前一日到了寿州,五十位镖师日夜护着吕一,只等梁川也到达寿州。

    茶商名江宁,早在夏竦还任丹阳主簿时就结交夏竦。以贩茶累起万贯身家,机缘之下结交夏竦,所图也是夏竦对进行照拂。之年来三不五时各种名贵的礼物不要钱似的送与夏竦,也养成了夏竦极奢好欲的性格,而且这么多年了,夏竦每每到了升迁打通关节的要紧时节,陈江宁就会很合时宜地把所需要的银钱送到夏竦府中。

    以钱开路夏竦再以自己的本事,愣是混到了今天副相的位置,而且朝中所有人几乎都看好夏竦百尺杆头定会再进一步。

    夏竦对陈江宁的回报也极为丰富,早为其大行方便之门,挣下了数代人花销不完的金钱。陈江宁现在产业基本交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在外打理,他回了老家寿州已经开始准备颐养天年。

    这么多年了,夏竦除了仇富,最信任的人就是陈江宁。如此重要的事也只有陈江宁能办,办得好的话他与陈江宁一起再次共创辉煌!

    按照夏竦的安排,吕一将成为他的嫡女,改名换姓从此称为陈熙春,若是这事真成了,陈江宁以后就是国丈,大宋朝四大行业排名,商人只是末流,就是挣座金山下来家里不出个进士举人也是没有江湖地位,要是能出一位帝妃,那就可比考中状元来得还难了,他几个儿子考科举这条路早没了指望,有生之年他还能再雄起一把,这事如何让他不卖力!

    一收到管事的消息,他就亲自在城门口候着梁川,等了一天一夜还不见梁川的影子,第二天一大早才见到梁川。

    梁川在寿州知府秦颂的带领下到了陈江宁家中。梁川在京东路的所作所为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有人大骂梁川小人得志,也有人见机会来了,狠狠地抱住了这个拍马屁的机会。

    寿州知府自然也知道梁川的事,梁川在郓州的事他更是第一时间知道,只是不曾想黄泥岗还让梁川差点丢了小命!

    看着梁川的遭遇,秦颂一大早就听说郓州的教授柳平因为得罪梁川半夜让人给宰了,本以为是梁川与石头这两纨绔子弟做的,现在一看,这里面只怕是有些误会。

    这么一来他也放心了,凶案不是梁川做的,那起码证明梁川胆子还没那么大,结交一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请大人帮忙带兵剿灭这帮强盗!”梁川心有余悸地对着秦颂道。

    “本官自当尽力!”秦颂心想黄泥岗是郓州的地界,你让我去剿寇?

    秦颂不想久留,他与陈江宁的关系也算一般,只知道这茶商来头不小,不过陈江宁行事一向低调,不曾想竟然连夏竦的家奴都认识,传说他是靠着夏竦发家,看来外界所言不虚。

    夏竦是贪欲之人,一路上早听说梁川打着夏竦的名号收受了各地官员不少的好处,他家无余财,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再进步,这种浑水不趟为妙。

    陈江宁跟着夏竦数十年地位无可捍动,就是因为做事滴水不漏,为人又忠心耿耿。夏竦交待的事情他极为看重,一点都是马虎不得。

    他先是把自己一位亲生女儿陈熙春送到了丹阳起家的一处道观,让她出了家,然后让吕一顶了这个女儿的位置,接着又让吕一在家中熟记他们陈家的亲戚姓名,相貌还有生平轶事,吕一,哦不现在应该称为陈熙春,只用了三天的功夫便把陈家的大小事件记得差不离。

    梁川既惊讶于陈江宁的苦心,也佩服他的安排如此周密。

    三天里陈江宁中午设个小宴,晚上设个大宴,五十号镖师天天不醉不归,梁川也是跟着陈江宁到处游山玩水,寿张县风景雅致,梁川压根没心思看,他得想办法把他的两位兄弟给搞到手!

    孙叔博到了寿州陈江宁立即安排了最好的大夫给他诊治,他倒也身子底好,没有受什么致命伤,洒了点金创药包扎一下,这几天一直呆在陈家。

    两个与梁川整日借酒浇愁,大骂朝廷黑暗,他们两人都是有才之士,命运竟然如此不济,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们开玩笑,从当初的堂堂的天子禁军沦为配军囚犯。他们也奇怪梁川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寿州,听说梁川的生意做得天大,在汴京城又开了一家顺风镖局,光这寿州一单生意就能赚几万贯钱,两人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得不相信命运如此眷顾他们两人,要是没有梁川,那真是早就凉透了!

    孙梁二人买醉梁川可不敢跟他们拼酒,要是让他们两人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算计,估计两人左一刀右一刀能把梁川给乱刀砍死。

    梁川却只问他们一句话,要是想一辈子呆在寿州做犯人那他就自己带着镖师回汴京,要是不愿就此沉沦,他愿意自己花费钱银去找寿州的知府上下打点,把他们两个人捞出来。

    事已至此两人早已再无他路可选,只能任由梁川去运作,被人卖了还打心眼里感

    激梁川。当初高干把梁川这兄弟带到军营的时候,两人就觉得这小兄弟不错,也是个人物,因缘既遇之下,竟然在这他乡救了自己两人一命。造化如此弄人,他们再无其他东山再起的念头。

    这天梁川找到陈江宁,想让他一起去找秦颂商议摆平此事。

    陈江宁见梁川有求于自己,以前他也帮过不少沦到寿州营牢的人上下打点过。不过是钱的问题的而已,在这一亩三分地连个事也算不上。

    梁川是何许人,是夏竦钦定的执行这次官家选妃的运作者,自己跟着夏竦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疲劳,这才换到了今日的地位,梁川这小子如果没有别的能耐,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小子能这么快就搏得夏竦的信任。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得不服老啊。

    陈江宁当即就备了一份厚礼自己带着梁川登门造访,秦颂自己没送礼倒凭空收了陈江宁的一份大礼颇有些受宠若惊。

    秦颂知道二人的来意,既不想去主动巴结夏竦却也不想再主动得罪夏竦的人,两个配军而已,多他们不多,寿州营牢里每年这样的多得不计其数。

    秦颂说得也很好听:“本官听得你说有人在黄泥岗上劫杀官差,早让人去调查,强盗凶悍,袭杀刺配要犯及官差,黄泥岗上确有发现数具尸体,经验明正身,正是押解的官差不二,本官择日定将报与转运使宋大人,让他带兵围剿!”

    秦颂轻飘飘几句话就勾掉了孙梁二人的贱籍,权利之大让梁川瞠舌不已。

    孙梁两人本以为此地远不如汴京那样可以让梁川一手通天,这才回来,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着实让两人惊喜不已,两人也没想到梁川不仅在汴京有能耐,到了这穷乡僻壤竟然也能呼风唤雨!

    孙叔博这番是终于痛定思痛,最后才下定了决心对着梁师广道:“咱们这一路的坎坷你可也看到了,非是咱们弟兄两个没有本事,实在是朝廷容不下咱们正义之士,老安老黄两个人早舍了这一身皮出去逍遥自在,现下也是跟着梁哥儿吃香喝辣,你我一身本事既然报国无门,何不跟着梁哥儿,我看他心高眼阔,能力也远非我俩能比,将来一定有一番作为,现在他又有恩于我们两个,正好咱们也投桃抱李,你意下如何?”

    梁师广为人是实在老实,平日里也没有自己的主意,这些日子他也是实在受够了,孙叔博一句话正好将他点醒道:“我看能成。”

    “再退一万步讲,咱们就算朝廷大赫,将来变成平头百姓少不了也要寻一门营生,虽说不是难事却不容易找到合适的明主,老天爷戏弄咱们也到头了,眼下就该让咱们转转运了!”

    “就按你说的吧。”梁师广也没办法,吃的亏够多了,再老实的人也学精了。

    两人一拍即合没等梁川向他们开口自己倒找上了门,这可把梁川开心得,孙叔博有什么本事他不清楚,可是梁师广那一手箭术真是出神入化,有了这两人以后睡觉都能安心了。

    “你们哥俩当初是高干介绍我认识的,高干与我是老朋友了,现在咱们都一样,脸上都挂着一条金印,谁也不比谁强,不过这件事你们跟我去谢谢人家陈员外,多亏了陈员外鼎力相助!”

    “是了。”

    几天来都是陈江宁设宴款待梁川,梁川带上石头还有孙梁二人主动做了一回东,邀请陈江宁到寿州最大的酒楼,答谢陈江宁的义举。

    难怪夏竦会看上这样一个后生,要说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做起事来有一种其他衙门所没有的稳重与世故,按理说他大可必与自己这般客套,不过人家却愣是要表达一下心意,自己也不能端着,便应邀到了酒楼。

    菜倒也还是那几样菜,酒也是差不离的孔府酒,孙叔两人许久未曾畅意开怀痛饮,又是海量之人,几盅酒下肚把陈江宁灌得晕晕乎乎地,三个人还像门神一样站着,一丝醉意也没有。

    倒也痛快。

    谁料陈江宁喝到痛快之时管事突然到酒楼报信,神色慌张脸色不善,只在耳边说了几句话愣是把喝得半醉的陈江宁吓了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一身酒醒得差不离!

    见状梁川急问道:“陈员外可是家**了变故!”

    梁川心中一个咯噔,难道是吕一那里出了变故?这事都办得差不多了,可别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

    陈江宁急得团团转,本不想讲,可是想到梁川现下却不是外人,甚至比大部分人都来得可靠,情急之下便把情况讲与了梁川。

    “小可有三个不成器的儿子,老大在丹阳帮我打理祖业,那里有我很多最开始的关存在,老二与老三奔走大江南北,最近几年我与泉州府的几户茶商走得最近,时常通过海运输送茶叶,五年前海路比起大路太平百倍,可是最近几年情况急转直下!”

    孙叔博与梁师广放下手中的酒杯,这时候他们却是一句话插不上,也不合适。

    陪坐的石头突然问道:“陈员外的茶商可是姓孙?”

    陈江宁眼前一亮,意外地问道:“小哥儿如何得知?”

    石头道:“嗨,原来是自己人,那清源茶农原也有几户,我那朴哥儿便是其中之一!原来也没赚到几个钱,后来还当裤子把钱全投给我这三哥,一起在汴京开了一家酒楼!”

    陈江宁目光灼灼地道:“小哥说的莫非是孙家庶长子孙厚朴!”

    石头欢喜道:“可不是嘛!”

    陈江宁一拍大腿道:“这这这,今天我喝得少了,还得再敬你们几位一杯,缘份如此微妙,我自清源县进了这么多年的茶叶,今天东主坐在我眼前,我竟然有眼不识泰山!”

    梁川心道,终于知道这陈江宁是怎么发家的了,原来靠的是走私茶叶的生意,别的茶农他还不好说,孙家是妥妥的靠着走私起家,听说与辽国北地的客商往来极为密切,不曾想这陈江宁做的也是孙家的生意,天下之大又何其小也!

    难怪这陈江宁能攒下这么大一片家当,走私的生意利润何其大!大宋朝盐粮茶银铁铜锡各项税收能让商人冒着杀头的危险,造反都有可能!

    陈江宁这才真正坐下来,回想着曾经走南闯北的往事,突然感慨到:“孙家的情况早些我也有耳闻,厚朴却是个优秀的后生,比那嫡次子厚材成器百倍!只可惜了出身,唉,孙家前些年为了那份家产争得不可开交,还传出了引外人入室纵火的闹事,唉!小哥你说朴哥不贩茶了?”

    “早不卖茶叶了,我朴哥离了孙家自立门户,与我三哥在汴京开了天下第一城紫禁城!”

    “果然是少年才俊有这等魄力!孙家便是庶子将来也能分得不少的家财,少说几十贯比小可也不遑多让,如此巨财竟说放下就放下,实在让小可佩服!”

    石头摆摆手道:“几十万贯算什么嘛,你是不知道我们紫禁城一年赚多少。。”

    梁川急忙打断石头的话,这小子差点把裤子都给人家交出去了。

    “陈员外你还没说问题出在哪里?若是孙家的事我可以帮忙出面!”

    陈江宁面色凝重地道:“早先我们走海路虽说风急浪大,但是胜在无人滋扰,倒也做了几年太平生意才薄有家财,但是这几年海外的倭人不知抽的什么风,成天三五成群到我们京东路沿海打家劫舍,一开始就抢些渔民,后来见利变本加厉,甚至干起了劫掠州县的恶事,光今年来琅琊、登州、蓬莱各地都有官府上报百姓被杀家完被毁事件!”

    什么!

    几乎是同时,梁川与孙梁二人一起站了起来,梁川诧异地看着二人道:“你们两个急什么?”

    孙叔博怒道:“早听说倭奴蛮横无礼,早年倭奴就有派使臣来我大宋朝贡,还派了一队武士来比武,奶奶的兵部的那些个读书人都叫了些什么人去比武,连输了几阵,当时是我们几个没在场,否则定让这些倭奴有来无回!他们敢这么放肆!”

    梁川却是震惊于这不是倭寇进犯,他记得这得到明朝中后期倭寇的危害才日益显现,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年?

    陈江宁道:“小儿今日又运了一批茶叶过来,在登州就让倭奴给劫了,连人都让倭奴给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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