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全派出去,胆敢在横山寨城内滋事扰民者,一律带回来处理,若是有敢反抗者,就地格杀匆论!’
蒋允济大声喝斥手下的官兵,官兵都了解这位大人的脾气,他可不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动起手来,比拿刀的还要狠
官兵得令,不怒反喜,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横山寨大乱,受亏的是老百姓,他们是砧板上的鱼肉,得利的是谁,不是蒋允济,他要名胜过一切,最大的利益者就是这些当兵的。
如果梁川带来的是一帮强盗,那今天就没有横山寨这帮官兵的事了,捣乱的只有候通手下的一小帮人,以及马金镖手下的人!
真正在城里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是这些正儿八经的朝廷厢兵,驻守横山寨的这帮人!
他们进入彝民的家,除了一针一线不拿,其他的东西全部拿走,不能拿的就全部毁掉,绝不给彝民剩下一点任何东西!
他们就是打着清算造反者的旗号,不分清红皂白地明抢明杀,还有比这样更好的机会吗,在横山寨这个穷地方他们当了几十年的兵,早就想这么放肆一把,终于还是让他们等到了机会!
乱世兵比匪还要残暴!
候通的绥南兵今天就与官兵发生了冲突,好战而暴力的绥南峒兵哪里会把这些软脚虾放在眼里,他们看上的财物而官兵也想要,双方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结果可想而知,官兵被宰了几个,还有几个逃回来打小报告,让不明真相的蒋允济替他们出头!
现在有了蒋允济的令箭,他们就能在城内更加疯狂地作案,再没有人能约束他们了!
城里的火光更盛了!
讨伐奚家父子时尚且只有土司府一带有骚乱,现在放眼望去,满城都是兵乱,再不制止,横山寨就要毁于一旦!
蒋允济终于按不住心中的愤怒,手指颤动着指着手下人道:‘把乱兵押过来,与这些造反的彝人一道处决!’
他要杀几只鸡,来儆眼前的猴!
梁川与叶凡的心沉到了谷底,本来是一桩大好事,帮了宋朝人的忙,还能把战马卖出去,两全其美。
结果成也候通等人,败也候通等人!
梁川看向候通,面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虽然是他答应让两帮人进城发财,可是怎么发财,发谁的财,这还是得他梁川说了算,可是不是让这些峒民进来乱搞的!
而且,梁川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真让这帮强盗乱来,否则他们造成的破坏,会百倍于这些官兵!
‘候通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你的人干的?’
候通被问得一脸茫然,他也不是傻子,虽然他的地盘在绥南寨,不过那也是广南的地盘,真是他手下人当着人家汉官的面乱来,告到转运使处,再不济告到汴京,他不死也要吃大亏!
所以他当即四下扫了一圈,再让人清点一下人数,回来的报告让他更茫然!
他带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少!
那是谁的人?
候通不管是谁的人,只要不是他的人,那就跟他没有关系!.??m
‘狄兄,那些在城里打家劫舍的乱兵不是我底下的人!’
这话朝梁川说,却是说给蒋允济听的!
蒋允济不下定论,等人带几个回来,事实自然就明了!
叶凡此时也有些焦急,他是进退不得,想把人移出城外,又怕控不住候通与马金镖这两帮人,宁添的这些峒人倒还好,他们的大哥受了伤,动起手来先死的肯定是宁添!
城里的气氛气急转直下,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引更严重的后果!
官兵很快就返回土司府,并带回来几具尸体,他们很不客气地把尸体往地胡乱一丢,跟遗弃几件废物一般!
虽然不是自己人,众人见了依旧十分愤怒!
不管是谁,死者已矣!
蒋允济一看,果然是候通的人,穿的都是一样的苗服!
绥南寨抵近贵南,这里大部分的居民都是苗人。
蒋允济冷冷地看着叶凡道:‘这是你部的人吗?’
叶凡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说不是吧,这帮人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跟叶凡还真没有关系,说不是吧又说不过去,他们就是听叶凡还有梁川的指挥才进城的!
梁川看着叶凡,他此时是最为难的那个人。
要是直接承认,等于是出卖了候通,免不了要受到责问。
要是不承认吧,尸体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认,届时场面会更难收场!
叶凡默不作声,候通更是紧张,这帮人穿的是他们的服饰,苗人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但是手底下那么多人,他候通哪里有办法全部认识?
梁川仔细打量着地上的死尸,心沉到了谷底,这衣服他认得,当初醒来的时候,他就是穿着苗人的衣服!
现场鸦雀无声,蒋允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对着叶凡道:‘本官这横山寨乃是彝寨,此地可没有任何苗人定居,除非是你部的人,既然你不吭声,那便是认了,本官只能照律法从事!’
所有人脸色一变,候通与马金镖两人更是神色大变!他们才不管蒋允济讲的什么屁话,马上抽出了刀,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也是绿林中生存的狠人,哪里会分不清当前的形势,这就是要拿他们开刀!
束手只能待毙!
‘来人呐!’
‘属下在!’
横山寨的官兵齐喝一声,在这种时候,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卖力!
大宋朝的兵干外人干胡族不行,但是他们打起自己人来特别的来劲!
跟欺负老百姓一个道理,他们有一种天生的压制优越感,大抵是对自己人知根知底,更是知道他们有朝廷撑腰,而这些峒兵还有百姓,毛也没有,死了连烧埋的人都没有,动起手来,官兵更没有后顾之忧。
‘把这帮苗人都给我拿下!’
候通一听,原来就紧张的他瞬间暴怒,这帮人果然是要卸磨杀驴,他刚刚冷眼旁观,梁川与叶凡分明就是与这汉官穿一条裤子的!
他们拼了老命帮着汉家人抢回了城池,没想到现在竟然换到这样的下场,这让他们如何会不发狂!、
‘你这狗官!我们绥南人所犯何罪!’
候通嘴巴不利索,就像在城外,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话!
现在的情况也不必多话,汉人拖来几具尸体就要拿他们,这哪里有道理。
‘你们在我城中烧杀抢掠,还敢跟本官说无罪?今晚城中死伤无数,不说全部归罪于你们,城南的那些火,总该算到你们头上吧!’
蒋允济今天是够窝火的,早想拿几个人开刀,否则个个都当他的横山寨是窑子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大宋的律法岂容践踏!
候通大骂道:‘算你娘的头,狗官你打的好算盘,今天我们就算要死,也要先取你狗官的命!’
候通一声令下,咣一声所有苗人都把刀抽了出来!
火并就在此时!
只听梁川大喝一声道:‘住手!’
声音雄浑而有力,如惊雷一般在原地炸响,叶凡就在他的身边,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被这个面具男给震住了!
今天梁川的表现可不一般,他骑着一匹红色的战马一骑绝尘,马上的功夫不能说是超绝,但是进城之时可是一马当先,马前阵下绝无一合之人,加上他威风凛凛的铁面具,让他的战斗力加了不少分!
这一声大喝,更是代表了他的中气!战场上的人,声音往往与力量成正比,比如张飞,这代表梁川决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连蒋允济也被吓了一大跳,他还没发话,梁川开口先道:‘大人这其中有猫腻!’
猫腻!
所有人都注意了过来,连候通被挑起来紧繃的神经都被他转移掉了注意力!
蒋允济道:‘说!’
他倒是想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几个官差的神色一紧,这一点小动作没有逃过梁川的眼睛,他轻轻地一笑道:‘大人仔细看看,这些人身上的服饰虽然是很明显的苗家人的服饰,但是穿在这些人身上并不得体!’
众人一扫,这些穿的衣服有的宽松肥大,有的短的离谱,虽然人倒在地上,但是一眼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些衣服穿着极不合身,连腰布都没有绑上,松松垮垮,更像是临时换到他们身上!
‘这并不能说明问题!’蒋允济冷冷地道。
‘这只是其一,其二,大家看看他们的发型再看看候通他们这一帮人的发型!’
梁川的话已经成功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一看,这帮苗人的头发清一色都是近米的长发,梳成一条长辫状,盘绕在头上,甚至他们头上的头巾有的还没有取下来。。
梁川一经提点,所有人马上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实在是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苗人,并不留长发!
所而是彝人,他们从满月开始,对他们头上的头上就极为重视!
在彝人的信仰当中,这盘起来的头发叫作天菩萨,是神鹰栖落的眼睛。彝族人把天菩萨视为男子灵魂的藏身之地,是神圣不可侵犯和亵渎的,绝对不准任何人触摸。
天菩萨除梳理和晾晒时散落下来,平时都缠绕于头顶,形成螺髻状,酷似一座峭拔的山峰,所以又被称为男人头上的风景。
这广南无数的民族,只有彝人会把头发当成最重要的东西,其他的民族,女人会在意她们的长发,男人嘛,反而是留短发更好,广南的气候十分严热,长发留得多了,不容易打理,也极不卫生,夏天容易发臭!打起架来更是容易成为对方的攻击目标,所以广南人不喜欢留长发!
这很明显,就是这些官兵弄了几个死去的彝人准备来陷害候通这帮人!
蒋允济脸色铁青,梁川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在打他的脸了!
事实他哪里还不清楚!
‘叶凡你带着你的人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