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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话 必然有蹊跷

    油纸伞下,另一道有些瘦削的人影说话有些犹豫:“我虽名义上是那小蹄子的舅母,但到底不是正经舅母,我说话能管用?”

    矮胖人影是个老婆子,闻言立即道:“怎地不管用,夫人可是名正言顺的继室,这么些年抚养大娘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外头哪个不敢认?”

    吴佳怡可不敢认。

    王婆子继续安她的心:“这不是还有老奴嘛。老奴这么些年,跟着夫人在外头,也是认识不少人的。”

    吴佳怡总算露出一丝笑意:“那就听王妈妈的。哟!这是什么!”吴佳怡没注意,抬脚就踩在杨大贵的身体上。

    王婆子赶紧提起灯笼照着,声音顿时惊惧万分:“这,这不是杨大贵吗?怎地躺在这里?他,他,死了?来人……”

    吴佳怡赶紧拉了一把她:“王妈妈,别急。”

    消失了两天的杨大贵突然回到秦家挺尸,王婆子能不着急:“大太太您这是……”

    吴佳怡诡异一笑:“这不是挺好,此前那小蹄子说她在宝相寺遇到杨大贵,杨大贵欲对她行不轨。如今现成的把柄送上门来……”

    王婆子瞬间明白了吴佳怡打的算盘:“那大太太且说,该怎么做?”

    吴佳怡蹲下身子,将手指伸到杨大贵的鼻下,站起来道:“王妈妈你且留在这里,我去找我家那死鬼来,一道扛他回去。对了,咱家可有相熟的医工?最好口风要紧的。”

    既然站在了同一条船上,那就是自己人。

    王婆子很不情愿地道:“老奴有个同乡是医工,早年得了老奴的一些恩惠,口风倒是紧的。”

    得了王老婆子应允,吴佳怡拿过王婆子手上的灯笼,转身离去。

    老天可还下着雨呢!王婆子不着声色地唾了吴佳怡一口,也顾不上地上躺着的杨大贵,往避雨的地方而去。

    许是做着虚心的事,她竟是没看清脚下,绊了个什么东西,跌了一跤。

    她年纪大了,这一跌,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裙子湿了,双手也湿了。

    王婆子站起来,竟没敢回头看杨大贵一眼,而是哆哆嗦嗦的站在避风的角落里,心中默念着:“杨大贵,你若是要怪,就怪大娘子,怪吴氏,可千万别怪我……”

    她没念多少回,一盏昏黄的灯笼快速移了过来。

    “王妈妈?”是吴佳怡在叫她。

    王婆子赶紧小声应道:“老奴在这里。”

    钟有志原本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被吴佳怡临时拖出来,吹着冷风冷雨,语气有些不耐烦:“人在哪里?”

    “就在那边。”王婆子赶紧往杨大贵躺着的地方指。

    钟有志提着灯笼走过去,吴佳怡打着伞,也跟着一起过去。

    可地上哪有人?别说人了,就连人躺过的痕迹也被细雨冲没了。

    王婆子和吴佳怡面面相觑,疑心自己见了鬼。可方才,明明白白的,就是杨大贵啊!一人眼花就算了,那也不能两个人同时眼花吧。

    滋溜一声,热油泼在葱花和蒜末上,发出诱人的香味。

    晶莹剔透的细碎火腿,并着同样切得细碎的豚肉,以及细碎的莴笋,衬着绿油油的葱花、白色的蒜末,竟然有几分好看。

    大娘子这一碗扁食,也太诱人了。

    便是平时里吃食十分自律的红袖,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秦想想拿了两个小碗,分别舀了一些,再将碗推到二人面前:“试试,再说出真实的评价。”

    红袖小心翼翼的用调羹舀了一些,轻轻吹了吹,送进嘴中。

    扁食甫一入口,她的眼睛就亮了:“好吃!”扁食在盛国,是很常见的食物。在秦家,厨工也是常做扁食的。但她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扁食。实在是,太香了!等等,大娘子会不会是因为觉得秦家的厨工厨艺不行,是以才自己烹煮饭菜的呢?

    也怪不得大娘子心心念念的要开脚店。这样的手艺,要支撑起一家脚店,完全没有问题啊。

    添香就比较谨慎一些,试了两口,才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大娘子的手艺的确了得。”

    红袖犹豫了一会,才道:“可是在脚店里,这样的食材,略有些贵重了吧?”火腿耶,便是她们两个大丫鬟,一年里吃到的机会也不多。

    秦想想点点头:“火腿的确贵重,但我们脚店卖的扁食,会因为顾客选择加入不同的材料,而有不同的价格。一句话,丰俭由人。”

    红袖说:“大娘子的主意好。”

    秦想想其实有些累了,往后面松了松腰骨,神情有些疲倦:“待你们的手好一些,就开始学做扁食吧。”

    说到底,还是要让她们和油烟为伍。

    添香嘟了嘟嘴唇,但没说话。

    红袖倒是应承下来:“是。”

    秦想想站起来,只吩咐道:“吃完将碗筷收拾一下。还有,添香,给我提一桶热水到房里来,我要梳洗。”

    秦想想专门点她的名,添香只得应下:“是,大娘子。”

    秦想想没再说话,施施然的走了。

    外面春雨绵绵,寒意悄无声息地浸入屋中。

    灶房里有动静,两个丫鬟在洗碗,还在悄悄的说话。

    但秦想想并没有想着去听墙壁。她今天打扫脚店,晚上又是做饭,又是做扁食,的确也累坏了。

    她半躺在床上,倚着已经有些陈旧的枕头,静静地想着心事。

    也不知道她爹在这样的天气宿在何处,是恰好赶到驿站入住,还是在赶路?他的伤口在颠簸之下,应该好不了那么快吧?她爹以前吧,虽然是耕读人家出身,但这么些年的养尊处优,早就不适应外面艰苦的生活了。还有钟氏,还有秦婉婉和那两个弟弟,从来没有受过那样的苦吧?

    不过她并没有思念多久亲爹和附带那些的秦家人,不过一瞬,就从枕头里摸出一本小册子来。

    翻开小册子,里头竟然写了好些官员的名字。

    秦想想看着小册子上,最后誊写的武德侯穆雷的名字,轻轻摇头:“到底是折在了武官身上。”

    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根普普通通的簪子,用手一转,簪子竟然变成了一根可以书写的炭笔。

    她在小册子上写下李庄的名字。

    虽是用炭笔写的,但是她的字迹很有力。

    “李庄之死,必然有蹊跷。”

    顿了顿,她又写道:“但愿爹爹平安顺利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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