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和两边的关系都极为莫逆。
一个是养父,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作为纽带再合适不过了。
果不其然,孙权和朱治都很给朱然面子,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们不是莽夫,自然知道这个情况下,内讧带来的巨大隐患。
最终孙权选择退让,率先开口给朱治一个台阶。
“朱将军,刚刚是孤冲动了。”
“朱将军阅历丰富,是否有办法遏制局势恶化下去?”
朱治丝毫不给孙权面子,直接摇头表示拒绝。
“没有。”
孙权气得咬牙切齿,面色通红。
他身为吴公,身为主公,都放下身段了,朱治竟然还不肯原谅?
“你。。。”
刚要发怒,朱治便再次开口。
“吴公误会了,末将不是那个意思。”
“末将能力有限,是真的束手无策。”
孙权见朱治又为难,又有愧疚之色,再加上目前的情况的确棘手,也就相信了朱治。
毕竟孙权自己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连从哪里入手都想不到。
“义封,城内粮食呢?还有多少?”
“吴公尽管放心,粮食堆积如山,每天按需发放,足够支撑一年之久!”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稍稍抚慰了孙权满是疮痍的心。
可孙权胸中的浊气还未突然,便又咽了回去。
一年?
那一年之后呢?
岂不是要断粮了?
目前的粮草就和士兵一模一样,没有任何补充的办法和手段。
士兵死一个,跑一个少一个。
粮食也是吃一点,少一点。
从近处看,的确没有任何忧虑。
可放眼全局,现在已经为敲响孙家丧钟开启了倒计时。
“义封,孤抢。。。额,征集了这么多粮草,怎么才够一年的用度?”
之前大军抢得这么欢,孙权还以为能够吃上个十年八年了!
“吴公,我们的粮草的确堆积成山,但每日消耗实在太大了!十万张嘴,消耗的粮食几乎是天文数字!”
孙权再度暗淡下来。
粮食比起士兵逃亡更加要命!
“义封,能不能再去征集。。。再去抢点!”
事到如今,孙权也不憋着了,直接将话挑明了。
既然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朱然面色尴尬,却也不得不接下孙权的话。
“抢。。。哎,实不相瞒,很难了!”
“上一次抢夺,几乎将周围郡县洗劫一空,为此还杀了不少人。”
“如果再抢,没有什么成果不说,很有可能彻底断了百姓和世族的活路。实为不。。。”
朱然这个智字没有说出口,就被孙权厉声打断。
“这都什么时候了?管那些贱民的死活干什么?”
“孤保护了他们这么多年,现在就是他们为孤牺牲的时候!”
朱治,朱然父子听得目瞪口呆,满是惊愕。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孙权吗?
孙家可是江东的统治者,而不是土匪,不是山贼,更不是强盗!
非要将事情做死,将事情做绝吗?
还是说,孙权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吴公,切不可如此!”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朱然不忍心孙权在绝路上越走越远。
冒着被孙权责骂的风险,也要拼死力谏。
“未来击退秦军,百姓们如何看待吴公?这不利于未来吴公的统治啊!”
“击退秦军?”
孙权没有发怒,而是惨淡一笑。
“义封,你觉得,秦军还能被击退吗?”
“这江东,还是。。。孤的吗?”
“吴公,一定要有。。。信心。。。”
最后两个字,朱然说的异常轻微。
光是语气,就能显现出有多么的没有底气。
现在谁还相信,孙权有翻盘的可能呢?
“吴公。”
这时,朱治再度开口了。
孙权还以为朱治有良策,眼中闪出些许光芒。
“朱将军,可是有什么办法了?”
朱治尴尬的摇摇头。
“吴公,办法没有,还。。。有一个噩耗。”
孙权一听险些瘫坐在地上。
不是说好了没有噩耗了吗?
怎么一句话的功夫,又出现了噩耗?
“朱将军。。。到底。。。到底是什么噩耗!”
“据最新探报,程普,韩当两位老将军在渡江时被甘宁袭击,五千士兵全军覆没。”
“两位将军没有办法,只得退回广陵。。。”
孙权听后沉默不语,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若是噩耗吧,又与眼下的局势没什么关系。
程普和韩当顺利来了,恐怕也无法逆转什么。
但若说不是噩耗吧,大军又被秦军击败了,还是全军覆没。
原本孙权没指望那五千人干什么,而是希望程普和韩当作为老将,能帮他守护好城池。
自从劫掠四周后,大部分武将全都弃他而去,军中十分缺少将领。
不然得话,也轮不到朱治,朱然父子统帅十万大军!
“算了,程普和韩当没事就好。。。就好。。。”
孙权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者说,懒得再说什么。
反正目前还有朱治,朱然父子。
程普和韩当守住广陵,也算是有一条后路。
尽管这条路,几乎是绝路,无路可通的绝路。
“吴公,有句话末将不知当不当讲?”
孙权抬起头,轻叹一声。
“义封,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尽管直言吧,孤。。。不怪你。”
朱然微微拱手,挤出一丝笑意。
“粮草的问题,没什么关系,毕竟未来秦军一定会四面围攻。”
“随着战斗的持续,士兵一定会不断伤亡。末将估计,粮草至少能够支撑两年有余!”
孙权真是无语了,这到底是什么歪理论?
支撑两年,岂不是要死伤近半?
可反驳,却没什么合适的话,着实憋屈!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从外面闯了进来。
“吴公,顾雍先生和朱桓将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