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同时,她还在拿着笔记本翻看着之前记录的知识要点,神情专注到身边坐了个人也没有发现。
“张姐,您怎么在一个人这儿吃自己带的饭呢?”
齐风内心感慨,此时想来,当年的张红铃真的吃了不少苦。
对于朱子石等人而言,文物修复只是一个就业选择,对于张红铃而言,这却是难能可贵的改命之机,暮年之前最后的拼搏。
有些话说的很好听,但不会有人想要种一辈地,谁都想站在高处受人瞻仰,让自己与亲人过得好一点。
待在西北博物馆的半年,张红铃付出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这才能以农妇草根之身,蜕变为西北省继董蕊之后的第二位专家级文物修复大师。
上辈子齐风拜师之时,六十多岁的张红铃已经闻名全国,时常还会被世界四大博物馆聘请过去修复文物,接手的每一单至少都是百万起步的文物。
难以想象,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农妇,竟是在后世被记载在大学教材的草根文修专家张红铃。
“哦,我,我吃惯了家里的饭菜,所以......”
张红铃闻声回过神来,她的表情颇为尴尬,说着还下意识挡了一下保温盒。
“带饭过来多麻烦,博物馆附近到处都是饭店,而且博物馆里面就有餐厅,不是说免费提供吗?”
可惜齐风早就看到了,张红铃清晨起床过来不可能有空做饭,这是昨夜的残羹剩饭,即便有保温盒都已经发冷发硬了。
如今的张红铃家庭非常贫困,她这个年纪本该是在家务农或在外打工,根本没有余钱支撑她进修学习。
之所以带饭过来,只是为了省钱,哪怕博物馆内的员工餐一顿只需要十块钱。
“免费提供?不是,不是只免费提供晚饭吗?”
博物馆内员工众多,不可能三餐全供,一直都只免费提供七点后的晚饭,为的是给加班的员工补贴。
张红铃来到这里有几天了,平时哪怕课程学习结束,她也会为了这顿晚饭守到七点后再走。
“谁说的?不是三餐全供吗?”
“......没有吧?”
“走,我带你去食堂看看。”
齐风满脸笃定的模样,说着就起身要带张红铃去餐厅。
张红铃虽有迟疑,但也架不住齐风的邀请,只能起身跟他去看看。
齐风做这一切时,秋夕画全程都在旁边看着。
本来见到张红铃孤身一人,她还想过去搭讪来着,没想到被齐风给捷足先登了。
“小风老师......”
秋夕画面色复杂,不明白齐风为何要这样做。
三餐全供?正常情况自然不可能。
然而前不久齐风跟秋栋梁打了招呼,让她们这批进修的学生全部三餐免费,半年内的餐饮费用由他一人承担。
当时秋夕画还不明白齐风为何这样做,如今才反应过来,齐风是为了特地照顾张红铃。
这点是明白了,然而齐风又为何要对这名大婶如此亲切体贴呢?
照顾也就算了,齐风完全可以私下给钱,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不惜动用关系,并且让自己破费,为所有学生免费提供一日三餐。
做到这种程度,只是为了顾忌张红铃的自尊。
不久后,张红铃端着两荤一素的餐盘坐在了博物馆餐厅。
“真的免费提供啊?”
张红铃按捺不住欣喜,毫无形象的埋头吃了起来。
半年三餐免费,住宿也是博物馆低价出租,这能为她省不知多少钱。
这时秋夕画拿着餐盘也过来了,虽然她坐着轮椅挺不方便,但挪动到座椅上还是没问题的。
三人坐在一起,聊起了有关文物修复的内容。
齐风毫无保留的讲着所有重点,每讲一段都能让二人受益匪浅。
可惜午饭过后,他就该走了。
齐风只是负责的上午古画修复,下午会交给博物馆的老师傅教导。
“两位美女,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学习,争取在半年后就拿到文物修复的证书。”
听闻此言,秋夕画有些失落,接下来半天见不到齐风了。
张红铃则是笑出了声,她这一把年纪,居然还能被年轻男生称作美女,而且是跟秋夕画这种级别的绝色美女相提并论?
“对了,还有一句话送给你们,修复古画,就像是拿着银针治病的郎中,手要稳,心更要静。”
听到这句话,两女又稍稍正色了一些。
说的没错,欲修古画,先得修心。
“小风老师,我看你年纪不大,懂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张红铃满心感慨,竟对齐风有些崇拜了。
齐风摇摇头,笑而不语。
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张红铃教的,就连这句话也是她说的。
“小风老师,那咱们明天见,晚上我找你问问题,你可不要不理我哦。”
秋夕画无奈笑了笑,目送齐风离开。
虽然至今不明白齐风为何要对张红铃如此照顾,但她好像因此更喜欢齐风一些了。
可能这就是齐风吧,就像冒着生命危险替国家拿回国宝一样,他做事从不需要多少复杂的理由。
他觉得文物该回华夏,所以他就去了大不列颠,他觉得张红铃需要被照顾,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这样的齐风,也是秋夕画真正喜欢他的理由。
秋夕画之所以喜欢齐风,不是出于齐风能拿回国宝文物,甚至不是出于齐风渊博的知识。
而是出于齐风这份独特的人格魅力,他总是像长辈一样照顾着身边所有人。
有能力的青年才俊,秋夕画见过很多,但像齐风这种魅力如漩涡般的男人,以往她只在梦境中见到过。
不远处,刚吃完午饭的朱子石三人也见到了这一幕。
“卧槽,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这位小风老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经过一上午的学习,三人已经彻底信服齐风的能力,但也没想到,他会是秋夕画所仰慕的人。
秋夕画是谁?秋家大小姐,寻常男人连跟她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父亲是西北军区首长,二叔是国立省博物馆馆长,三叔是西北省的省书记......
爷爷那就更夸张了,名字都不好直接讲出口。
像她这种级别的红孩儿,若不是从不摆架子,常人见她都得像是下属见到领导,恭敬的喊一声秋小姐。
“朱子石,看样子你也没多少希望喽。”
谭承志二人又恢复到看热闹的心态,虽然朱子石成功加上秋夕画的联系方式,但也只是一时侥幸罢了。
比起能让秋夕画主动倾心的齐风,朱子石差了十万八千里。
朱子石怔怔杵在原地,一言未发。
此刻,他提不起嫉妒或是羡慕,有的只是一股空落落,无比的空落落。
像秋夕画这样完美无缺的女神,居然也会以那种目光注视一个男人的背影吗?
仰慕,爱慕,崇拜......种种词汇都难以形容的目光。
让秋夕画露出这种目光的男人,却不是他朱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