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者这幅神情,齐风不由得有些好笑,问道:“老先生,那您这拿的又是那朝那代的?是要捐给博物馆吗?”
听闻此言,老头苍老的面容浮现出些许得意,抚着胡须淡淡道:“赵昌,认识吧?”
“哦?莫非是指北宋写生第一人,善于花鸟虫草作画的赵昌?”
提到网红明星,齐风可能不认识几个,但要是历史文物,诗词名家,那他自是如数家珍。
赵昌,堪称工笔花鸟画的鼻祖,与宋徽宗赵括齐名的写生大家,草木鱼虫,花卉植物,都能在他的画笔之下活灵活现。
其笔下所作的《写生蛱蝶图》,以墨笔勾秋花虫草,风格清秀淡雅,堪称至宝,国家一级文物的存在。
晚年自矜所作,往往深藏不市,若见自家画作流落市井,还会复自购以归之,故世罕传。
倘若老头拿的当真是赵昌的画作,无论是他哪个时期的作品,放在上远博物馆那也是珍品级别的存在。
“还算有点见识。”
“我拿的这幅,正是赵昌笔下的一副《写生荷花图》。”
老头点点头,很是宝贝的抱紧了画筒。
“赵昌的亲笔之作?老先生,你也真是舍得啊。”
齐风面色讶然,旁人可不像他一样能从国外博物馆拿文物,老头获得这幅赵昌画作不知付出多少代价。
其一可以放在家里瞻仰,其二若是家道没落,还可以拿去卖掉救急,这至少也是价值数千万的画作。
“老了,家里小辈又不懂珍惜这些,与其让它流落他人之手,我宁愿拿来放在博物馆。”
老头长叹一声,看向怀里画筒的目光满是不舍。
再过几年他可能就没了,家里小辈一个个又不懂古董文物,虽然不至于拿去卖,但也是放在角落吃灰。
与其如此,他不如捐给博物馆,让博物馆好生保护这幅名画,并且得以经久不衰的传承下去。
“小伙子,你呢,你拿的谁的作品?”
“王羲之。”
齐风沉吟稍许,还是如实答道。
老头先是一愣,而后瞪眼发出一阵爆笑声。
“王羲之?小子,你逗老头子玩呢?”
“你这要是王羲之的作品,那还了得?”
王羲之是何等人物,号称千古书圣的存在,纵观华夏数千年历史,能与其比肩者寥寥无几。
笔下的《兰亭序》、《初月帖》,无不是传世之名作。
若是他的作品面世,恐怕能引起全华夏,乃至整个东亚业内人士的震动。
然而,谁都清楚王羲之的真迹早已绝迹,即便是流传岛国,由岛国皇室珍藏一千三百年的《丧乱帖》,是否为真迹都还有待考究。
此等人物,即便只是后世名家的摹本,那也是价值千金,怎可能出现在齐风手里?
齐风笑而不语,倒也没有过多解释。
他手里的这幅《丧乱帖》,确实很可能只是摹本,但就算是摹本,那也是出自唐代名家之手的顶级钩摹本,乃是无价之宝。
否则的话,又怎会被岛国皇室奉为至宝流传一千多年?
“小子,别说真迹,你这要是王羲之清代以前的摹本,老头子我当场喊你一声哥哥,并且送你一辆五百万以内的豪车。”
老头表情满是自信,说的信誓旦旦。
虽然他看着是在开玩笑,但从言语可以听出,倘若齐风手里的真是名作,他真的会老实照做。
“五百万的豪车啊?老先生,您这也太豪气了,不知您是做什么的?”
齐风忍俊不禁,起初看这老头还没多少好感,没想到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我?我是......”
老头子话音未落,一个身穿行政夹克,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齐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突然遇到点急事,让您远道而来反倒等我去了。”
男人面色焦急带着惭愧,一下都忽略了老头,径直朝齐风走来。
“没事聂馆长,也就喝了半杯茶的功夫,倒是你的急事,可不要为了我给弄岔了。”
齐风轻笑一声,起身相迎。
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仪态间给人一种正式的感觉,即便不是高官,也是体制内的。
很显然,此人便是邀约齐风过来的聂永,上远市博物馆馆长。
聂永与齐风握了握手,点头歉笑道:“您这说的,那都是小事,我这去带您去修复室见见我们馆内的工作人员。”
“好,我先前跟几位教授打过交道了,这会儿再跟他们仔细讲一下这几天的指导工作吧。”
齐风暗暗好笑,能让聂永中途跑走的事,怎么能是小事呢?
这个家伙看着挺正经,打官腔是一套一套的。
“聂永,你们在说什么呢?”
正当两人要离开时,旁边的老头忍不住出声打断了。
特么的,他这个大活人还在这里好不?怎么全程被无视了?
聂永下意识转头看去,见到老头不由神色一滞,讶然道:“秦老,您怎么来了?”
“踏马的,老头子都等你半晌了,你问我怎么来了?”
秦老气的吹胡子瞪眼,他这把年纪了,还没想过能在一个聂永这里受到如此冷落。
“这,秦老,您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肯定是馆内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通知我。”
“您这回过来见我,应该不是逛博物馆,或者鉴定古董之类的吧?”
聂永无奈一叹,这个老头每次跑过来都没好事,他都要快要怕了。
自从认识秦老以来,聂永没找他帮过忙,反倒是被秦老缠着添了很多麻烦。
不是让博物馆无偿鉴定文物古董,便是跑过来强行参观博物馆很久才出一展的特殊珍贵文物,有时候甚至还要带着一大帮老头过来。
“瞧你那样,老头子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放心吧,这回我过来不是找你帮忙,而是把这个给你。”
秦老冷哼一声,把手中画筒放在桌上。
这些年他确实给聂永添了不少麻烦,之所以决定上交给上远博物馆,而不是其他博物馆,便是看在聂永的面子。
聂永内心虽有疑惑,却也没急着理会画筒,而是看向齐风试探性问道:“齐先生,我们......”
“没事,先处理这位老先生的事情吧,修复工作不是什么急事。”
齐风摇摇头,他已经坐了半个小时,不差这一会儿。
聂永点点头,重新看向秦老问道:“秦老,这是画?还是字词?”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老说话没个好语气,看向桌面画筒的目光尽是感慨。
聂永带着迷惑从画筒取出画卷,然后直接在桌面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