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涵不再哭泣，她机械地按照司仪的要求做这做那。她觉得冷，尽管是夏季，她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抖。陈旭站在赵雨涵的身边扶着她，陈旭很心疼赵雨涵却不知道能怎么劝，此时所有劝说的话都显得多余。

    司仪问是当天出殡还是停灵三天，赵雨涵的舅舅马上说：“放三天！这都大晚上了，干什么着急忙慌的就拉出去？”赵雨涵的爸爸只是哭，什么主意都不能拿。众人看着赵雨涵，等着她拿主意，赵雨涵点头同意，说可以的。司仪马上说道：“这天气这么热，得用冰柜。”说着又打电话，让人送冰柜过来并搭灵棚。

    夜里，赵雨涵跪在灵前烧纸。此时她已经不会哭了，只是在木然地烧纸。次日一早，陈旭跟领导请了三天假全程陪着赵雨涵。赵家的亲友不多，吊唁的人没几个，林致远和众朋友都送了花圈。

    赵父没什么存在感，只是偶尔能看见他。赵雨涵的舅舅一开始闹了一通，可是年纪大，精力不济，最后也沉默了，哭不动也骂不动了。第三天，殡仪馆的车来了，把遗体拉走了，在告别厅举行告别仪式的时候，原本是由殡仪馆的两个司仪来主持的，但是赵雨涵的父亲突然要求致辞。他在前面情真意切的总结了赵雨涵母亲的一生，文笔细腻煽情闻者落泪。致辞完毕，当哀乐响起的时候，赵雨涵在哀乐声中放声痛哭，连陈旭都忍不住落泪了。当躺在鲜花丛中的赵母被推入焚化炉那一刻，赵雨涵突然想伸手抓住母亲的遗体，被林致远一把拦下。赵雨涵一下子瘫软下去，林致远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和陈旭两个人架住。

    赵家的亲朋少，出力的主要都是林致远带来的人。

    应赵雨涵舅舅的要求，逝者在龙城市一个新建的墓地埋安葬。短短十几年间，龙城这一带的丧葬仪式已经变得如此繁琐，而且处处都要花钱，尤其在有司仪的情况下。去了殡仪馆，不仅仅是火化收费，其他杂七杂八的各种费用林林总总，无论他们说什么收钱的项目，赵雨涵的大舅都说要，而赵雨涵的爸爸则一言不发。三天的丧礼流程和墓地一共要六万多块，陈旭知道赵雨涵没有那么多钱，墓地就花光了她所有的钱。其他费用结账时是陈旭让林致远帮忙付的。

    陈旭知道这是人家家里的事，不该多想，但她对赵雨涵的父亲很不满，无论什么事情他既不往出面解决也不参与意见，全凭赵雨涵做主。陈旭觉得这不是男人所为。他甚至没有出一分钱。当赵雨涵抱着骨灰坐车去墓地时，陈旭回头才发现赵雨涵的父亲并没有跟着来。后来他悄悄的问了司仪，司仪说伴侣也可以不跟着来。陈旭倒是很不解，当时看着赵雨涵爸爸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没想到根本没有来送最后一程。

    葬礼结束，按照规矩，应该请所有帮忙的人吃饭，林致远帮忙订了饭店。

    已经三天没吃饭的赵雨涵无精打采的坐在那儿，喝了两口水。陈旭知道她的难过，想安慰却又词穷。快开饭时，司仪又喊赵雨涵挨桌磕头，大喊：“孝女磕头！”

    宴席上赵雨涵的爸爸倒是出席了，和别人谈话，历数着妻子的种种好处。

    宴席结束的时候，大家纷纷离开，司仪交给赵雨涵一张纸，上面写着头七、三七、五七的具体日期，以及需要准备的东西。

    到最后就连赵雨涵父亲也由高山派人开车送回去了，赵雨涵留下来结了饭店的账。只剩下林致远和陈旭陪着她。林致远开车把赵雨涵送回她的小房子，陈旭想留下来陪着她，赵雨涵声音嘶哑，“不用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这几天陪着我辛苦了。”陈旭还想说什么，林致远拉了她一把，然后对赵雨涵说：“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你母亲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好好的。你今后好好生活才是对逝者最好的交代。”赵雨涵向林致远深鞠了一躬，“这几天谢谢你了，林大哥，再见。”林致远和陈旭出来门关上之后，陈旭还是有点不忍离开，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几分钟以后，屋里传来了压抑隐忍的哭声。陈旭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热，林致远揽着她的肩说：“走吧，得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