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绮由衷地说：“虽然我婆婆骂了我，但看在她这次是真心为我老公好的份上，我不怪她。”

    张佳琪后知后觉的问：“你说你婆婆把你扔车站了是怎么回事？”成绮看着陈旭说：“你还记得上小学时候吴丽丽冤枉我偷东西那次吧？”陈旭点头，好久以前了，好像是二年级的时候。

    那天成功去接宝宝稍晚了几分钟。成宝宝班上不少学生和家长都围在校门口。成功个子高，在人群外就看到宝宝和一个同学被围在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成功赶紧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这时林老师也赶过来，是陈旭把她请来的。林老师一听成宝宝被围在校门口，心里一惊，那孩子太小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她撒腿就往校门口跑，陈旭都被落在后面。

    成功和林老师还没说话，吴丽丽家长抢着说:“我们孩子带的发夹，让这个孩子偷去了，说什么也不还，这么小就做贼，长大了还得了？”旁边的家长议论纷纷:“这孩子得好好管管，俗话说‘从小偷针，长大偷金’，这话一点儿没错。”

    成功一听头“嗡”的一声，但他不动声色，不卑不亢地对吴丽丽的家长说:“阿姨，请你注意您的措辞，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轻易冠以贼名不太合适吧。发夹应该是戴在头上的东西。怎么偷？”

    林老师在旁边也赶紧说:“是啊，吴丽丽奶奶，成宝宝年龄比其他孩子小了两三岁，只是个小孩儿，没有那么复杂。也许是吴丽丽的发夹掉了，成宝宝恰好捡到了。成宝宝，如果是你捡到了吴丽丽的发夹，我们还给她好不好，让她谢谢你！”

    成功蹲一下身，面对着宝宝，“宝宝乖，不是咱的东西，咱不要。怪哥哥没有告诉过你，捡到别人的东西应该交给老师。现在我们把发夹交给老师好吗？”

    没想到遭到宝宝激烈反对，“不好，这是我的，谁也不给。”成功从未见过宝宝这样，她一向听自己的话，乖巧懂事。成功揉了揉眉头，都怪自己，最近太忙了，没发现宝宝喜欢上这些小女孩儿爱的小饰品。他耐心的说:“宝宝听哥哥的话，你喜欢发夹，哥哥会给你买，你要多少，哥哥就给你买多少。但是别人的东西我们不能拿，捡到的也不行，把它交给老师好吗？”成功并没有给宝宝买过发夹。

    成功觉得被人围观，对宝宝很不利，他生怕会对宝宝今后的名声造成影响。可是无论怎么说，宝宝油盐不进，一口咬定发夹是自己的。周围的议论声大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吴丽丽的奶奶不依不饶。故意对吴丽丽说:“丽丽，以后你可得看好自己的东西，加点小心。你看这孩子就是个贼坯子，人赃并获都不承认。”

    成功脸上直发烧，他声色俱厉的对宝宝吼道:“成宝宝你听话！你再不听话，哥哥就不要你了！”

    宝宝一听猛地抬头瞪着成功，红着眼睛把发夹摔到成功脸上，激动地大喊:“我也不要哥哥了！”

    成功震惊了，宝宝和自己在一起生活两年多了，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而且宝宝也从未对任何东西表现出强烈的喜欢。今天怎么了？难道是冤枉了宝宝？可是自己从来没有给宝宝买过发夹。也没有给宝宝口袋里装过钱，那发夹是哪里来的？

    正在一头雾水之际，陈旭从人群外面挤进来。她拉着林老师的衣袖，“老师，老师，那个发夹不是成宝宝拿的，是吴丽丽赔给她的。”

    林老师见事情有了转机，赶紧说:“陈旭，你赶紧给大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陈旭口齿清楚地说:“下午课间的时候，成宝宝玩自己的尺子。吴丽丽看她尺子好看，想看看，成宝宝不给。吴丽丽就硬抢，成宝宝不松手，结果就把成宝宝的尺子给掰断了。成宝宝要告诉老师，吴丽丽怕老师批评，就把自己头上的发夹摘下来给了成宝宝，说是赔给成宝宝，不让成宝宝告诉老师。是吴丽丽求成宝宝不要告诉老师的。”

    围观的人见真相大白，没有了继续围观的兴趣，纷纷散去。吴丽丽奶奶不太不甘心地说了一句，“这孩子谁呀？她多大了？得上五六年级了吧？她咋知道丽丽她们班上的事儿，瞎扯呢吧。”

    林老师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吴丽丽奶奶，这陈旭就是我们班学生，而且是我们班的班长。吴丽丽，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你干嘛对你奶奶说是成宝宝拿了你的发夹，你的手怎么那么欠呢，没事抢人家成宝宝东西干嘛，我平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成宝宝年龄最小，让你们大家伙让着她，照顾她，你是怎么做的？”

    吴丽丽小声说:“我奶奶问我发夹哪去了，我就说在成宝宝那儿，我没说是她偷的，是我奶奶说的。”

    吴丽丽奶奶倒能屈能伸，“哎呀，这扯不扯，我这岁数大，耳朵不好使，弄错了，没事了没事了，这事就过去吧。”成功被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凭什么这么过去，你这么大岁数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极尽侮辱之能事，张口‘贼坯子’，闭口‘人赃并获’的！就为了一个这么小的破东西，你怎么就好意思呢！你们家的孩子要是受到这样的委屈，你愿意就这么过去吗？”

    吴奶奶脖子一梗，“那你还想咋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成功也不示弱地站起来，“宝宝，以后离着这个叫吴丽丽的远点儿，举手就敢抢东西，分明就是强盗，以后多加她的小心。”

    吴奶奶还要说什么，成功冷冷一笑，“怎么，你也觉得不好听了，你说我妹妹时怎么没管我们爱不爱听？”

    林老师对吴奶奶说:“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回去吧。”吴奶奶拉着吴丽丽悻悻的走了，林老师蹲下身拉着成宝宝说：“成宝宝同学，以后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不然大家会误会你的。”成宝宝委屈得眼泪汪汪，一点头眼泪落了下来。林老师帮她擦去眼泪，摸着她的头安慰，“成宝宝，今天你受委屈了，下周一上学，老师在班级当着全班同学给你澄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

    成功捡起地上的发夹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布艺的草莓小夹子。他走到陈旭身边，弯下腰递给她，“谢谢你，陈旭同学，我是成宝宝的哥哥，我叫成功。你是一个善良诚实的好孩子，谢谢你帮成宝宝澄清了事实。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你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陈旭接过小草莓卡子，握在手里害羞地笑了。

    成功和林老师道别后，准备抱起宝宝，不料宝宝推开他的手。成功蹲下来捧起宝宝的小脸儿，歉疚地说:“对不起！宝宝，哥哥错怪你了，你原谅哥哥这次吧。哥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宝宝低着头，一言不发，把脸扭向一边。成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顾宝宝的挣扎，抱起宝宝，大步离开了。陈旭手里握着小发卡，看着两个人走出视线才离开了。

    成功抱着宝宝来到一个儿童用品商店，找到专门卖各式发卡的柜台。他不断的出声询问:“宝宝，这个好看吗？你看这个是蝴蝶的，蝴蝶的翅膀还会动啊！很漂亮吧！还有这个小猫多好，看这个，还有这个，这个向日葵的怎么样，哥哥选的好看吧？”无论成功说什么，宝宝恹恹的不作声。成功有些心慌，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结果他买了一大堆发卡，宝宝连头都没抬一下。成功没法，只好放进宝宝的书包。抱着宝宝急匆匆的往家赶，他觉得也许回到住处，会好起来。

    回到了家，成功拿起围裙手忙脚乱的往身上系，“宝宝，你晚上想吃什么。”宝宝径直走进卧室，像没听见他的话。成功赶紧去厨房做了两道宝宝爱吃的菜。去叫宝宝吃饭的时候，发现宝宝侧躺在床上，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怀里抱着和成功合照的相框。成功呆呆的看着，心里说不出的懊悔。他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宝宝：“宝宝，你别难过，哥哥错了，哥哥不会不要你，你也不能不要哥哥。今年林总又给哥哥加薪了，到了年底咱们就有自己的新家了。以后哥哥也会让你住上照片里的花园洋房的。”

    成功小时候经常被母亲打骂，但他从不敢有任何反抗，因为父亲不要他，他生怕母亲也不要他。他内心对被抛弃的恐惧比被打骂怕多了，他知道今天自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不要宝宝的话，严重的伤害到她了。这个傻孩子，一定是因为答应了吴丽丽不告诉老师，所以没有说出真相的。成功俯下身，想要在宝宝额上吻一下，突然门外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成绮苦笑一下说：“不知为什么，那次我婆婆突然来了，她看到我很吃惊。还因为我的存在和成功吵了一架，成功把她赶走了。第二天早晨她趁成功不在屋里的时候又来了，她敲门时我以为是哥哥就傻傻的开了门。她说成功不要我了，拉着我说去找我妈妈，然后把我扔在了火车站。我在火车站等了一天，那是我第一次体会等待的无望，第一次体会什么是绝望。

    陈旭，如果是我被关进去了，我老公会疯的。从这一点来说，我婆婆骂我也没错。如果我们的处境反过来，我老公明知没用也会散尽家财救我的。我是不是很对不起我老公？我什么都没为他做，就干巴巴的坐在这等着别人出力。”

    陈旭坐在成绮旁边，拉着她的手，“成宝宝，不要去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假设，也不要总是这么折磨自己，你没做错什么。你已经很棒了，不能过于苛求自己。你现在是一个孕妇，好好保护自己和孩子是最最重要的。”

    成绮突然说：“陈旭，我不应该东想西想，不管什么办法都应该试试。钱能解决的事又何必劳师动众，搞那么复杂干什么呢！”

    陈旭抬头想了想，下定决心说：“我对你说一件事，这件事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成才找你那天晚上，确切地说是第二天凌晨，一个人在你卧室窗户外面撬窗，被保安抓住了，那个人自己说想偷东西，你信吗？”

    成绮眨着眼睛，半晌才问：“他想干嘛呢？想吓唬我？为什么？”陈旭叹气，“如果你住在家里遇到这种情况怕不怕？如果你怕了是不是更想成总在身边？”

    成绮这才恍然大悟，“他们想让我逼着林总拿钱！那要是给他们钱能不能马上放我老公出来？”陈旭无奈地叹口气，“前几天你还说不能如他们的愿呢！这几天就挺不住了。其实我今天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心里也很矛盾。现在我大哥也很为难：据说那个冯建军的资金缺口最少也有几个亿。如果出个几百万或者上千万能把成总马上放回来，后续不再有这些事固然好；可是冯建军如果可着这一只羊薅毛呢？人的贪欲是无限的，见这里有机可乘，如果冯建军想一次性把填窟窿的钱从这里捞足呢？如果这次你就想成总马上回来，真的调动几个亿的资金，你们家倒也不至于破产，可是他们要是得惯了这个便宜呢？即便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满足了，收手了，他的帮凶下次再如法炮制呢？成宝宝，我是局外人，不太可能完全感同身受你的心情，但我想我能理解你的焦急和无助，随着时间推移，你越来越焦躁。前几天你还能理智分析的，现在就有些不冷静了。这些我都能理解，我只是和你分析一下接下来的可能性，我爸妈虽然在北京找关系，能起多大作用、能不能起作用都还是未知数，还是我大哥那句话，决定权在你。我大哥小哥都很纠结，形势会变化，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你要有一个准主意。”成绮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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