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瞬间面色微变,“何处来的消息?”
“林护卫手下的人冒死前来禀报的,他浑身是血,只说了这一句人就昏死过去,现在已经请大夫过去医治了!”
“人在何处?带我去!”
“是。”
那王府侍卫起身之后快步而走,等云祁看到那个所谓林震身边护卫时,他皱了皱眉:“有些眼生,不像是林震常带的那几人。”
林野上前看过,沉声说:“这个人是林震最近才提拔上来的,在咱们王府也当差好几年了,最近十分得林震信任。”
“哦。”
云祁垂眸片刻,忽然笑了,“看来他很希望我离京,既如此,我怎么能不如他的愿?”
半盏茶后,身着玄黑宽袖软甲战袍,配着长剑的尊贵男子带着一队玄甲军精锐从定西王府奔了出去。
一连串的马蹄声如雷一般轰隆作响,很快出了西城门。
城门一侧阴暗处,有人瞧着那人离开,身形一闪,隐入了夜色之中。
*
夜色浓郁,太子离宫之后没有回东宫,而是吩咐人驾车前往天牢。
到了天牢之前,太子贴身护卫厌离扶着太子下了马车,陪伴他一起步入牢房之中。
一路走来,空气之中都是腐败馊臭的气息。
阴暗且潮湿。
典狱长举着火把,带着几个人随在太子和厌离身后。
梁王如今在关押重犯的铁牢,在地底三层,牢门便有三重锁,典狱长和其他两个副手没人一把钥匙才能将锁打开。
一行人走了约莫一刻钟,下台阶到了地底的铁牢前,典狱长上前躬身说:“殿下退后,小人开门。”
太子“嗯”了一声,站在铁门不远处,明黄色绣龙衮服上的金线随着火把火光跳跃,熠熠生辉,在这暗牢之中也十分夺目。
而他身边的厌离则双手环胸抱剑,一身青黑色的衣服,似隐于黑暗之中,呼吸极轻,毫无存在感。
随着咔嚓咔嚓数声,铁牢的门打开,典狱长行礼:“太子殿下请。”
“你们出去吧。”太子吩咐道:“到外面等候,不要靠近此处。”
“是。”
典狱长和其他人很快都退了出去,厌离也退到铁牢之外,只剩下太子一人。
太子撩袍,踩着水洼进到了铁牢之中。
这牢房四方四正,极小。
只有墙壁上挂着两盏壁灯,灯芯燃烧散出刺鼻的灯油味道。
一个衣衫破烂脏污,头发都结块的男人坐在正中间。
听得有人进来,他抬起头茫然张望片刻,视线最终定格在太子身上,“大、大哥?”
梁王的声音嘶哑,似是不相信能在这里看到太子。
盯了半晌,直到太子叹了一声,梁王才猛然站起身来朝着太子扑过去,“大哥,你帮我向父皇求情啊大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在幽云十六州作威作福了!”
可是手脚上的锁链叫梁王无法靠近太子。
刷啦啦的声音响起来,他冲到一半的时候扑跪在地,复又抬起头来,满目哀求:“大哥我求你,救救我,看在我也曾经为了大秦开疆扩土的份上——”
“我守卫幽云十六州,这些年抵抗外敌进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大哥!”
接近一个月的关押,叫梁王瘦了许多许多,再不复当初那最强藩王的威霸之势。
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只用短短时间就磨掉了他所有的嚣张跋扈,叫他再也没了自负。
“父皇并非不近人情。”太子又叹了一声,“只是上元节的事情实在太过残暴,陈家家仆连同护卫三百余口几乎没有活口。”
“而且那些杀手在街上追杀陈书兰的时候肆意砍杀百姓,诛杀朝廷命官——”
“因为这场追杀,引起百姓骚乱发生踩踏,前前后后死伤一千多人,如今证据全部指在你身上。”藲夿尛裞網
“不是我!”
梁王大喊道:“不是我做的,我的确对陈志缘十分憎恨,但我还没来得及对他下手,是旁人,大哥你相信我,是旁人啊!”
“是哪个旁人?”
“是、是——”梁王咬牙半晌,脱口道:“是云廷易,一定是老十二干的,你不要看他表面病弱无害,可背地里心肠歹毒无比!”
“我这些年做的许多事情都是他教给我的,包括在幽云十六州许多事情他都有插手!”
“十二弟?”
太子垂眸,掩住眸底无数阴沉,“你若有证据,孤倒是可以帮你向父皇呈情,可你若是没有证据,孤便是告诉父皇,也是枉然。”
“父皇只会觉得你事到临头胡乱攀咬,怕是会更加生气,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我当然有证据!”梁王冷冷道:“我和他相交不是一年两年,身边的人都是人证,幽云十六州的大帅府上还有信件,对了——”
“我的梁王府暗阁之后也有密信,就在书房,这些都是证据!”
“好。”太子颔首,“孤派人去找,如若证明一切都是十二弟嫁祸与你,那孤必不会袖手旁观。”
“大哥——”梁王大喜道:“这些年来是三弟昏了头跟旁人与你对着干,若大哥真能保住弟弟性命,弟弟必定肝脑涂地,以后什么都听大哥的!”
他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太子与梁王自小一起长大,也有些兄弟情分。
只是后来梁王前往幽云十六州后联络少了,又因为身负赫赫战功,在周王的吹捧和引诱之下,养出了狼子野心,逐渐的兄弟之间感情也就淡了。
而这一个月,他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被恐惧、愤怒、后悔等等情绪折磨了一遍之后,如今这一声“大哥”叫的真心实意。
他隐约知道,这世上如果有人还愿意保他的命,除了大哥再无别人。
梁王额头都磕出了血,眸中带泪,“我若多听大哥教诲,也不会被旁人拉着进了阴沟,是我愚蠢,我愚蠢啊——”
太子心中酸楚,暗叹一声,上前去扶他:“你先起来,此时现在孤也没有把握,只能——”
就在此时,原本那眸中带泪,满含期盼地看着太子的梁王,忽然之间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反手用力捏住了太子手臂。
太子手臂生疼,拧眉道:“老三?”
梁王的身子隐隐颤抖,神色也逐渐癫狂起来,忽然以手为爪,直接捏向了太子脖子。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