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荣“嗯”看一声表示明白了,也不多说。
谢昭昭随在一旁,心中思绪浮动。
陆景荣曾经说过以小儿头盖骨炼药延年益寿的事情,岐阳王身体如此虚弱,要说半死不活也不为过。
就算真的违逆人伦天道,用那方子炼药服用,能救得回来性命?
或许等陆景荣给岐阳王诊过脉就什么都知道了吧。
一行人兜兜转转,走了良久终于才到福寿堂。
陆景荣站在门前说:“此处方位极好,适合病人住。”藲夿尛裞網
“是吗?”
齐胤然笑道:“先前曾有风水先生看过,也说此处甚好,所以专程辟出来重新修整给父亲住的,看来果真如此,先生里面请。”
“嗯。”
陆景荣点头。
福寿堂内下人不多,只有六人,但看起来都是内敛沉稳,十足能干的,年岁也都不小。
一进内室,谢昭昭嗅到一股淡淡的药气。
并不浓烈刺鼻,反而清香好闻。
不像是寻常久病不起之人所居的屋子的状态。
岐阳王躺在床榻之上,瘦的形销骨立,枯黄的皮肉紧贴面甲,还有褐色半块,须发早已经花白。
完全不再是谢昭昭曾经记忆之中那个精壮的老爷爷。
齐胤然让屋内伺候的人退下。
陆景荣坐在床弦上检查岐阳王脉搏,片刻后看过老人眼球,指甲等处,站起身来。
齐胤然小心仔细地给岐阳王重新盖好了被子也跟出来,“依先生看,家父如何?”
“不好。”
陆景荣摇头说道:“已是病入膏肓,大限将至了。”
齐胤然瞬间脸色发白,唇瓣紧抿说不出话。
半晌,他才艰难道:“那、那还有多久?”
“几个月是有的。”陆景荣说道:“以前用的方子也是对症的,我再加两味药,老人家能舒服些,每日也能清醒的时间多一些吧。”
齐胤然连忙道谢,并且让人准备了文房四宝送来。
等陆景荣把方子写好,他让人拿下去抓药,转向陆景荣和谢昭昭说道:“二位亲自前来为家父看病,我感激不尽,等会儿略备酒菜,还请二位赏脸。”
陆景荣眉毛微皱,看向谢昭昭。
齐胤然也就朝着谢昭昭看过去,“谢小姐?”
“我们走了一路,也的确没吃东西,那就去吧。”谢昭昭笑着说道:“不过陆先生可能会对你家的花园比较感兴趣,如果你让人带他过去瞧瞧,他肯定高兴。”
陆景荣神色讪讪。
但眼神之中却也透露出谢昭昭没说假话。
齐胤然失笑一声,“这有何难?”
当即他便叫来身边长随,带陆景荣前去,并且发下话,“先生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采摘。”
“好。”
陆景荣也不客套,应了一声之后便离开了。
下人们去准备饭菜,齐胤然看岐阳王睡得安好,便和谢昭昭从房内退出来。
两人说起来也是小时玩伴,只是后来天下大定,齐家退的早,这才十来年没见过。
如今见了,齐胤然又说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来。
谢昭昭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聊。
齐胤然又说起谢昭昭婚事,“你与定西王殿下被赐了婚,想来来年就要完婚了吧?恭喜啊,当初还以为你会和楚……这个人,外表看着谦和磊落,万万没想到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还好你与他婚事不成,不然你这辈子要被他害了。”
“嗯。”
谢昭昭点点头,“与他婚事不成,也算是因祸得福,是好事……你呢,听说你娶妻生子,嫂嫂和孩子可好?”
齐胤然面露幸福之色:“他们都很好,不过最近你嫂嫂带着孩子去岳丈家中了,不然可以为你引荐一下,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若是与你相交肯定很是愉悦。”
谢昭昭轻笑:“这是说我也大大咧咧了。”
“我可没有……你啊,是有慧心的女孩子,你嫂子这点可比不上你。”
两人相视一笑。
小时候的点点情谊在交谈之中被勾起许多。
齐胤然也便如同个大哥哥一样,亲切而让人舒服。
但谢昭昭却没被这点滴温情激的忘记了初衷。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谢昭昭温声询问:“对了,我四哥先前曾送过信,说老王爷身体不好,发了告示寻神医,他正好在启州,便过来了一趟。”
“是来过。”
齐胤然点点头,“父亲现在用的方子就是当初谢四公子开的,哎……其实当初你四哥就说过,父亲这身子是熬不了多久了。”
“平素吃了药醒的时间少,睡的时间多,就是撑着日子而已。”
“但是为人子女,总是希望父母能多福多寿,便是醒的时间少些,也总希望他能多撑些日子。”
“是这个道理。”
谢昭昭点点头,“那四哥在此处停留的时间久吗?齐三哥与四哥也是幼年就相识了,可曾见他身边跟着个姑娘?”
说到此处,谢昭昭眨着眼睛小声说:“听说很漂亮的,似乎是四哥的红颜知己。”
“这我倒是没见过。”齐胤然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怎么听说这个的?你四哥见我时可说了,都许久不曾回家了。”
“就算是有家书送回去,估摸着也能与你这小丫头说这个吧!”
谢昭昭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我啊,还有证据,等我找到了四哥就好好问一问他。正好我娘为了我们兄妹几人成婚的事情焦头烂额。”
“他有了红颜知己就赶紧定下,这样也让我们其他人喘口气。”
齐胤然失笑片刻。
谢昭昭又笑问:“对了,我四哥是什么时候离开岐阳山庄的?”
“这……”
齐胤然神色略有些复杂,片刻后叹了口气说:“你四哥是上个月走的,他走的不太高兴,说来也是我岐阳山庄待客不周。”
“怎么了?是有什么误会吗?”
“哎……”
齐胤然又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是这样……你四哥帮父亲开了方子,照看他的病体,但是一直没有好转,后来又有别的医者上山。”
“那医者是个老先生,用药的手法和四哥有些差异,见解分歧。”
“当时我二哥还在山庄,觉得试一试或许能有些不一样的效果,但谢四哥坚持他自己的方子,说那老先生用药刁钻,父亲身子已经十分虚弱,撑不住那般刁钻的药材。”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