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眨眼即过。
云祁所带大队人马整装离开冀北返京,连同玄甲军一起。
出发那日,中山王带冀北官员亲自相送十里。
陈文硕被中山王派遣,随云祁一同前往京城,为宣武皇帝贺年节,亦准备了一份厚礼随行。
这次是陈文硕第一次入京,而且是以陈家未来家主的身份去面圣,免不得要接受宣武皇帝的审视,并且还要为陈家联络京中故旧。
出发之前,中山王便与陈文硕将要紧事情耳提面命。
陈志冀也为陈文硕选了得力的家臣跟随。
冀北如今看似稳妥,但实则摇摇晃晃,陈文硕是冀北以后的希望,他的婚事也关系到冀北以后兴旺和稳妥。
这一次进京,还需定下婚事才好。
这些事情都需要细心的筹谋,既能满足他们的愿望,也不能再引起宣武皇帝猜忌。
出发之前,陈志冀亦曾亲自面见了云祁,委婉地表达了这个意思。
陈家大房一门几乎灭绝。
陈文琢的事情更牵连出许多冀北官员,冀北的官场可谓是大动干戈。
中山王亦上了请罪的折子,自罚俸禄等。
这如此诸般,说来都是云祁此次代天子巡视北境的政绩。
但陈家驻守冀北十数年稳如泰山,不让境外突厥人讨的一丝好处,这功劳也无法磨灭。
陈志冀希望云祁看在陈家忠心,会助陈家重新站稳脚跟。
此事云祁自然心知肚明。
与谢昭昭闲聊说起此事时,还请谢昭昭琢磨琢磨,若真为陈文硕寻门妥当的婚事,该选谁好。
谢昭昭坐在马车里,顺着微开的车窗,望着不远处身穿软甲战袍,背脊挺拔的陈文硕,眸中波光滑动。
陈文硕的确是少见的少年英才,更是陈家未来家主,她的妻子无论是个人的才德品性,以及家世背景都不能薄弱了。
谢昭昭平素关注朝局,倒是不曾关注过谁家又恰当的闺女待嫁,一时拿不出主意来。
“昭昭。”
陈书兰朝谢昭昭面前挥手,“你在听吗?”
“在听呢。”
谢昭昭笑着回头。
陈书兰既嫁给了谢长渊,便是谢家人,这一次当然要回谢家去。
只是这冀北到底是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出发之前泪眼朦胧地看着中山王,不舍之情自是不必多说。
谢昭昭怕她思乡情重,出发之后便和陈书兰一起坐在了马车上。
按照辈分高低,谢昭昭该叫陈书兰嫂嫂,陈书兰也该叫谢昭昭一声小妹。
但谢昭昭实际是比陈书兰大两岁的。
于是陈书兰便主动叫她名字,亲切又热络。
谢昭昭安抚地握住陈书兰的手说:“我家人你都是知道的,还曾见过、相处过,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我娘最喜欢你这样的大家闺秀了,到时候母亲见了你,必定把你当做心肝肉,叫你好好管教五哥,你不知道,我娘可嫌弃五哥了。”
陈书兰垂眸:“我大约知道他被嫌弃的缘故,可是他……我觉得他很有能力,只是表象看着嬉皮笑脸不务正业而已。”.八一
“哦?”
谢昭昭挑眉,笑着说道:“你发现了?”
“我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自然会看出来,他与那些只知玩乐的纨绔公子是不一样的。”
陈书兰认真说道:“我在京中出事,他救我、后来谢府的刺客……还有亳州的事情,这次冀北的事情,都看得出来他有想法,武功也好。”
“不务正业和纨绔不羁只是他想让别人看到的样子……我能不能问一问,他是因为以前有过什么过往,所以放任自己成了这般样子吗?”
陈书兰又立即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多了解他一些,但我问他他总是胡言乱语,他身边那个护卫嘴巴也严得紧……”
“我觉得我如今竟然是他的妻子了,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总不能对他什么都不了解吧,这样心里不太安宁。”
谢昭昭点点头表示明白,直言道:“五嫂放心,他不是因为什么女人才变成这样的。”
“……”陈书兰张了张嘴,“我、我不是怀疑他是为了什么女子才如此。”
顿了顿陈书兰又低头解释道:“就算是真的有,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自己以前亦曾……”
“年少时候,难免会为一些美好之事心绪浮动,生出情来。”
“你五哥的年龄,再加上他性情那么好,长相好,本事好,别说是遇到一个喜欢的,就是遇到两个三个,相互纠缠的,好像都理所应当。”
谢昭昭笑意加深,“难为嫂嫂这么想的开。”
陈书兰摇头。
并非想的开,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的,人总是要往前看。
她好奇谢长渊的过去,是因为前日见到了陈文硕,兄妹二人说起来,陈文硕提起谢家为王朝开疆扩土时,谢长渊也曾是个极有本事的少年。
他曾带一队百人轻骑就敢突袭敌营,深入敌后搅的敌人阵脚大乱。
仗还没打,他已经能叫对方精疲力尽。
当年不说是天下闻名,也绝对是被各方势力多番议论和期待的少年英才。
可是英才莫名其妙就成了废才,成了个眠花宿柳不务正业的纨绔。
这不知叫多少人无奈扼腕。
陈书兰觉得忽然转变总是需要点原因吧,难道莫名其妙就会那样?
其实她心中多少有些猜想,只是不能确定,便在此时闲聊的时候与谢昭昭问了起来。
谢昭昭琢磨着如何说这件事情,忽然一串马蹄声传来,马车车壁被人敲了两下。
谢昭昭推开车窗,“五哥?”
“你出来,我和你换换。”谢长渊懒懒散散的声音响了起来:“骑马太累了!”
谢昭昭打趣道:“你是怕我把你小时候的糗事都告诉五嫂,叫你丢脸,才这么颠颠儿的跑来的吧?你可来迟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
谢长渊怪叫:“你真是我妹妹?”
“如假包换!”
谢昭昭提了裙摆弯身出马车,伸手要了马鞭过来:“我来骑马,你啊,赶紧上车去哄哄五嫂吧,她哭的可伤心了。”
“……”
谢长渊眯眼瞅着谢昭昭,但看她说的实在一本正经,暗忖这臭丫头怕不是把他拈花惹草的风流史都说了一遍吧!
谢长渊无语地瞪了谢昭昭两眼,马鞭给她,自己跨上马车来。
谢昭昭便施施然骑上谢长渊的马儿,追到云祁身边去了。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