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枫叶卷起凄凉,点缀了深秋的夜。
苏清若温了一杯豆奶,点燃熏香,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透过窗户,看着万家灯火。
苦心孤诣准备的一场大战,结束的太快,心底徒生了一种恍惚感。
就这样,结束了啊……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姿,他一身警服,倜傥英俊,逆着光朝着自己走来,帽子就在臂弯处,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清若,我做警察守一方安宁,你做律师,还一方清白。
——清若,看看我们这么相配的青梅竹马,是不是天生一对啊,只不过啊,我俩都不是拘泥于小情小爱的人,要是四十岁了还没个着落,咱俩凑合呗。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什么,却是扑了个空,那道身影,再也不见了。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薛樾发来的视频。
“姐姐,你看起来好像有些疲惫,这段时间累到了吗?”
他敏锐的察觉出苏清若的状态不对,苏清若晃了晃脑袋,问道:“找我有事吗?”
薛樾抿唇,方才预想的满心欢喜噎在了喉咙里,良久,才试探道。
“姐姐,你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明天,我带你去放松一下,怎么样?”
他的眼眸,晶亮如星辰。
苏清若拒绝了。
“明天我要去一个特别的地方,有些话,要告诉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薛樾紧张的看着她。
“姐姐,我能一起去吗?”
苏清若一怔。
她垂下眸,忽然想到那个冬天,他扑倒自己面前,血浆糊了满脸,他拼尽全力的挤出一抹笑,几分无奈,几分心疼。
——清若,以后没有我了,你是不是又孤单一人了?
——我估计不行了,清若,要是以后有一个能让你安心的人,一定带给我看看,这样,我才能真的放心。
“姐姐!”苏清若在一阵惊呼中结束了回忆,她怔了怔神,看到了屏幕中的自己,额头上浮上一层虚汗,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她摸了摸额头。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睡一觉就好。”
她喝下豆奶,暖意发散至全身,她淡淡的呼出一口热气,道:“明天跟我一块去吧,穿的正式点,我要去祭拜一个故人。”
祭拜?薛樾一怔,瞬间想到了什么,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他点了点头。
“好,姐姐,我明天来接你。”
断了视频,苏清若才发现苏若欢给了自己了很多的消息。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出国,决定考研读金融。
【苏若欢:姐,公司是爸留给你的,我没想要占为己有,要是以后你不想开律所了,我随时都会卸任!】
苏清若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直至屏幕上出现了自己的影子,她都没有想好该回复些什么。
她想起儿时和母亲的玩闹,她稚嫩的看着母亲,说以后一定会好好管理公司,要成为她的骄傲。
律所,她一时之间也没想放弃。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无奈,她算是体会的清楚明白。
最后,她回了一句话。
——别有太大的负担,好好读书。
翌日。
天刚蒙蒙亮,苏清若去买了一束鲜花。
朝露还在花蕊上,万物还是消寂的秋,这束花透着朝气一般的蓬勃。
苏清若穿着一身黑色的毛绒大衣,胸前别了一朵白色的绒花,拿着花束,像是随时破碎在风中的花朵。
薛樾今天穿的也格外正式,一身黑色的西装,细软的头发认真的梳好,根根分明。
到了烈士公墓,苏清若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段明栩的墓。
老远,就看到了一个身影站在段明栩的墓前。
“沂华?你怎么在这?”
见是陈沂华,薛樾浑身紧绷,不动声色的站在苏清若身前。
陈沂华笑笑。
“昨天看你官司赢了,想到阿栩,就想来看看他。”
碑前,放着鲜花和水果。
“清若,两起官司我都关注了,你真的很厉害。”陈沂华习惯性的抬手想要拍拍苏清若的肩膀,薛樾见状,直接凑了上去,陈沂华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作势露出一脸痛苦的模样,抓着苏清若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姐姐,他好用力,打的我好痛。”
陈沂华一怔,尴尬的笑了两声。
“抱歉,没想到你这么弱不禁风。”
薛樾狠狠点头,又往苏清若身边缩了缩。
陈沂华嘴角抽了抽,最终,把不能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苏清若无暇顾及他们的暗流涌动,拿着花走到段明栩的墓前,石碑上的男人,面容清秀,他永远被定格在22岁,这个最美的年纪上。
她将花放下,深深的鞠躬三次。
“阿栩,之前你一直在查的邵林已经被法律制裁了,邵家之前对你的名誉损害终于真相大白,你在地下,可以安息了。”
薛樾一脸严肃的看着墓碑上的人,段明栩,他见过。
以前经常在苏清若身边见到他,那时,他满心羡慕,羡慕他可以离姐姐那么近。
他学着苏清若的模样,鞠躬三次,心底默念——
你放心吧,清若,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忽然,秋风起,两片落叶恰巧落在了苏清若和薛樾的肩头,两人不约而同的捡起树叶。
完美无缺的枫叶。
陈沂华的镜片,闪过一抹寒光,他食指推了推眼镜,适时的开口。
“清若,叔叔怎么样了?”
闻此,苏清若淡笑一声。
“上次吃了你师兄开的药,现在好了不少,医院的医生都直呼是个奇迹。”
陈沂华莞尔,开口道:“是啊,我师兄真的很厉害。不过这段时间他又出国了,临走前把你爸爸托付给了我,你放心吧,叔叔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
闻言,薛樾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做起了医生,用圣洁的职业盖住了自己灵魂内里的肮脏,恶心到了极致。
“好的医生多了去了,既然你师兄要出国,那我就给姐姐找国内最好的医生!”
薛樾说话毫不客气,陈沂华冷不丁笑出了声,用最温柔的语气,开口道:“恐怕你能找到最好的,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