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鋆对从陈国公府带回来的盒子犯了难,虽然告诉了李宓等人,可是,很明显,这个事情要非常隐秘,不能大张旗鼓地找能工巧匠去研究盒子。
即使悄悄找来工匠,不管有没有打开盒子,毕竟是见到了盒子。
无论是冀鋆还是李宓或者周桓和周彪,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都做不成杀人灭口的事情。
可是,见到了盒子,就多一层泄露秘密的风险。
而陈国公府一切如常,似乎没有发现盒子的丢失。
或者,周桓猜测,陈拙鑫根本不知道有这个盒子的存在!
那么这个盒子是谁放在那里的?
这边,冀忞的情况偶尔会有反复,主要的表现就是精神萎靡,噩梦频繁。
但是,冀忞却坚决不想再让冀鋆用血救她。
冀鋆知道冀忞内疚,内心在挣扎。
既然她认定的事情,自己劝说也没有用处。索性,找来李宓和周桓,让他们去做冀忞的工作。
李宓一摊手,愁眉苦脸地道,
“大表妹,你在忞儿心中的地位远胜于我,你都没有法子,我自然更说不动了!”
不过,久未出声的周桓道,
“我去试试吧!”
冀鋆想,嗯,周桓劝说起来,力度应该不一样。
很多小女生小男生都是这样啊,父母兄弟姐妹说话不好使,希望小女生小男生按照他们的心愿做什么难于登天。
可是,有时候这些对于“恋人”或者“女朋友”“男朋友”而言,却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
冀鋆和李宓聊着聊着,就开始琢磨起周桓会如何地“晓之以情”?
或者“痛哭流涕”?
或者“海誓山盟”?
或者“逼迫”忞儿?
比如,“忞儿,如果你不喝药,我就不吃饭!”
或者“我就不做这个世子了!”……
正胡乱猜测着,周桓从内堂走出来了。
二人齐齐看向周桓,周桓只是淡淡的道,
“冀大小姐,你可以给忞儿用药了。”
冀鋆和李宓不说大吃一惊,意外是真的意外!
怎么这么快呀?
但是心里面还是很很高兴,于是二人快步走进屋中。
一进屋,嗯,这次,真是大吃一惊!
冀忞已经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冀鋆和李宓一脸惊愕地看向周桓。
解释一下吧?啥意思?
周桓的微微扬起剑眉,一双星眸浮现出一丝的痛楚,但口气依旧淡淡地道,
“我给她的茶里放了安神散.只有这样她才能乖乖服药。等她醒了,无论她怎么怪我怨我,我都愿意承受!”
冀鋆站在冀忞身前,看着周桓有些担忧却坚毅的神情,竟有种莫名而隐隐的轻松和感动。
她和李宓下不了手,此前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不仅仅是担心忞儿醒来之后埋怨自己。
还因为,安神散会使“葡涟”的毒性短暂性增强。
也就是,在睡去后到解药生效期间,梦中的冀忞会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
潘婶说,这种痛苦,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在所古族,据说,有的人就因为这样的梦,即使醒来以后也不能自拔。
自杀自残也不少见。
或者说,有可能解了“葡涟”的毒,心却中了毒!
冀鋆想,或许这就是后世所说的“重度抑郁症”?
或者是“ptsd”?就是“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或者是勾起了心底深处的痛苦,而不能自拔?
唉,两害相权取其轻,先救命要紧啊!
这个时候的忞儿,说到底也是正处在叛逆期的中小学生。
有点无知又无畏,攥起牛角尖的时候,什么道理也听不进去!
周桓见冀鋆沉思,轻轻开口道,
“我知道这样做很冒险,可是总得有人去做!如果忞儿坚持不喝药,“葡涟”毒发,你们日后无法面对冀大将军和夫人!如果忞儿真的有什么意外,我去向冀大将军和夫人请罪!”
顿了顿,周桓又道,
“即使冀大将军要我的性命,我也没有怨言!这个后果我担!”
冀鋆微微一笑,向着周桓点点头,她领这个情。
再一次“以血易血”,比较顺利。
冀忞醒来后,看着有些不安的冀鋆等人,心中很快了然。
冀鋆张了张口,还没等说什么,冀忞忽然抓住冀鋆的手,转头看了看周桓,最后把视线放到李宓身上,急急地道,
“大表哥,我的梦里,外祖母告诉我们几句诗!你知道不?”
李宓眸色一凛。
正在此刻,海棠匆匆走进来,道,
“大小姐,外面来了一位焦小姐指名要见您!”
“焦小姐?”冀鋆疑惑,哪门子的焦小姐?还是“娇小姐”?
咦?周桓这位的同父异母妹妹叫“娇梨”,是她?
周桓看着冀鋆一副“你惹的祸,你自己平”的眼神,不由得很是无奈。
不过,周桓可不觉得这跟自己有啥关系,是不是娇梨都没啥大不了的。
“她叫什么?”李宓温和地问道。
海棠道,
“她说她叫焦雉凉!”
“啊?”冀鋆和冀忞一齐喊出了声!
焦贤妃的侄女!这是唱得哪出?
冀鋆和冀忞走了出去。焦雉凉已经被请进了二楼一个雅间。
据海棠说,焦雉凉让丫鬟在一楼大堂等她。
这是“单刀赴会”?
冀鋆心里嘀咕,还真是来者不善啊!
李宓和周桓不便露面,隐在雅间隔壁的一个房间内,如果一旦有什么动静,可以很快冲出来。
其实,他们更多的不是担心,是好奇!
“好邻居”有李战,还有丐帮的人。
展骁和锐廷也在,难道还能吃大亏?
焦雉凉一袭白衣,转身的一瞬,冀鋆身上的蛊虫忽然动了一下,内心不由得暗暗惊诧!全身的毛孔都跟着紧张起来!
焦雉凉的眸光从冀鋆的脸上移动到冀忞的脸上,眸中闪过赞许和欣赏。
嗯,冀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还有一丝喜悦?!
焦雉凉最后将眼光慢慢停到了冀鋆的脸上,片刻,她缓缓地向冀鋆和冀忞福了福身,道,
“两位冀家妹妹好!贸然打扰,还请见谅!”
冀鋆和冀忞连忙回礼,问焦雉凉道,
“你可是焦二小姐?”
焦雉凉缓缓起身,面上现出一缕柔和的微笑,笑容在她明艳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温柔得令人没有办法对她产生太多的敌意和戒备。
冀鋆和冀忞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是疑惑不已。
然后转身又看向这个完全陌生的脸。她们平时在淮安候府里深居简出,在“好邻居”也不怎么抛头露面。
虽然曾经去陈国公府参加比较大型的聚会,不过并不记得有这样的一个面孔,如果要是见过她,二人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印象。
冀忞心中多少有一些不安,有一些触动。
因为她见过焦贤妃,这个女子在眉眼当中与焦贤妃有那么三分的相似。
但是在冀忞看来,她比焦贤妃更加的清秀。
而且她的容颜不似焦贤妃那般的凌厉,神情也不似焦贤妃那般的倨傲,那般的盛气凌人和咄咄逼人。
这名女子通体是一种沉静若水,而微微一笑当中,似乎有春风拂柳般温柔。
尽管长着一张酷似焦贤妃的脸,是自己最讨厌,甚至最仇恨的脸,但她笑容还是让冀忞舒缓了许多的恨意。
“焦二小姐,找我姐妹有什么事情?”冀鋆开口问道。
焦雉凉莞尔一笑道,
“冀大小姐,我是来找你的!我想求冀大小姐救我!”
冀鋆淡淡一下道,
“焦二小姐误会了,我一个小女子,只是一个商户女,没什么本事。如果说做生意,或许能帮上你一点。”
焦雉凉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不再言语,而是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包袱。
包袱里面是一幅画。目测长约一尺半,宽约两尺。
焦雉凉缓缓打开画,举起画面冲向冀鋆和冀忞。
画纸有些陈旧,画面有些褪色。但是画中人却是笔法细腻,栩栩如生!
画上一个青衣女子,迎风而立,衣袂飘飞,手中一只短笛。
眉眼精致,容色绝美。
冀鋆和冀忞对望一眼,均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娘亲!”冀鋆看到画后,身子重重一震!这是来自原身的情绪!她脱口而出!
接着,整个大脑开始晕眩,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瞬间胀满胸口!
是激动?思念?惊诧?
冀忞看着画上的女子与堂姐容颜七八分相似,又看到冀鋆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婶?”
冀忞看着冀鋆有些失神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轻声喊了一声,
“堂姐!一幅画像而已!画得还没有我好呢!如果依着你的模样,我能画出十个跟你相近却又不同的人!”
“啊?”冀鋆怔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她确实失态了!
但是,冀鋆知道,这不仅仅是相似的画像,上面确实是她的娘亲!
冀忞拉住冀鋆的手,面向焦雉凉道,
“焦二小姐,你拿这样一幅画像,是何用意?画像上的人确实很象我二婶,可是天下的人容颜相似的很多很多,旁的不说,想必姐姐你与你姑姑贤妃娘娘容貌上就有相近之处吧?”
焦雉凉连连摇头,急道,
“冀家妹妹,你误会了!这是我爹爹生前留给我的,嘱咐我,这个人可以救我!我找了许久,直到前些日子,我陪嫡姐去陈国公府赴宴见到了妹妹,我发现妹妹跟画上的人长得很像,我猜测,不是冀家妹妹的亲人也必是有渊源的,才冒失找上门来!”
冀鋆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唇边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可是,我们为什么没有见到焦二小姐呢?”
焦雉凉放下画卷,神情忧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
“我悄悄去陈国公府的另一处湖边找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