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骁见冀家姐妹大为不解,于是解释道,
“听说陈栋迎和陈栋福兄弟二人是双生子,他二人有心灵感应。因为科举考试时候陈栋迎独自关在考场里七天七夜,然后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睡梦中反复思考如何撰写应试文章,陈栋福也同日便在睡梦中接收到了这个信息。”
许吉说,陈栋福在当地很有“才”名,很得夫子赏识。
但是陈栋福毁容之后不能参加科举,他感应到试题之后心痒难耐,于是便跃跃欲试,也提笔写出应试的文章,用来自娱自乐。
冀鋆想,是不是真的“心痒难耐”,还是有意为之,就只有天知道。
展骁又道,
“陈栋福对文章也是慎而重之,是以日夜推敲,可能因此也在睡梦当中反复推敲,他的思路以及一些段落词句,都被陈栋迎无意当中捕获。然后陈栋迎便在文章当中用了这些词句,令文章大放异彩,得到考官的赞赏,因此得以高中进士。”
冀鋆不置可否微微含笑,放过陈氏兄弟,恐怕更多的是看中了他二人的“心灵感应”的能耐。
只是不知道是圣上想放过,还是有人需要陈氏兄弟。
冀忞道,
“不是说传递试卷的是一只猫吗?”
展骁笑道,
“此前,京城忽然沸沸扬扬有个传言,陈栋福买通了考场的小吏,将试题藏在了猫腹当中,然后猫跑出考场将试题送到了陈栋福的手中。
但是在审讯的时候。发现陈栋福对猫一无所知。而且,兄弟二人还在大理寺亲自示范了二人能够彼此感知对方所思所想的能力,因此,二人被判无罪。”
冀忞想起当初寻找杀手时候,在坟地遇到的猫,还有在陈国公家看到的猫。
科举舞弊一案又有跟猫有关的传言,是巧合?还是刻意将祸水引向陈拙鑫?
展骁又道,
“桓世子他们调查后发现,在考试开始之前几天,考场周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老鼠,为了不影响考生的健康和状态,户部和工部一起出动,然后先捣毁了许多的鼠洞,同时又在考场上撒了许多的药粉。经过大理寺仵作的鉴定,这些药粉的剂量对人倒是无害,不过如果猫要沾染上,量大的话很难活命,即使是活命也会行为迟缓,步履蹒跚,头晕目眩。据制作药的人讲,有些猫因为吃了服药的老鼠,就跟醉酒一般,经常自己走着走着就撞到石头上,自己将自己撞晕了!”
冀忞神色凝重点头,
“一般在秋闱考试期间,考场周围百米都会被戒严,那么如果一只中毒的猫至少要走上百米才能将试题传递出去。如此看来,一只寻常体型的猫应该没有体力完成这个任务,即使体力尚可,难道这一路什么障碍也遇不到?可见,并非是猫传递给陈栋福。自然也不能够定为舞弊。”
冀鋆想了想问道,
“关于那个传递试题的小吏,有没有什么线索?”
展骁道,
“此次在考场有可能接触到试题的小吏有四人,他们是几位主考官的贴身随从,负责打理考官的起居。目前没有发现考官和小吏有徇私的行为。其余的小吏只是在考场周围进行一些简单的打扫清理,离考生的房间很远。可能性并不是太大。”
冀鋆看了看冀忞,遂对展骁道,
“辛苦你了!”
看起来是有人想故意把科举作弊案跟陈拙鑫联系到一起,不知意欲何为?
福远宫中,满地狼藉,都是被摔碎的茶盏碎片,还有滚落一地的新鲜瓜果。
宫人们都被胡嬷嬷远远撵走,宫门口是瑟瑟发抖的宏公公。
殿中,除了陈拙鑫,唯有胡鲁嬷嬷站在焦贤妃身边。
宏公公的一侧脸颊已经肿了起来,他不时地走来走去,担心焦贤妃吃亏。
但是刚刚,陈拙鑫一记耳光,扇得宏公公耳朵“嗡嗡”作响,有那么一瞬间,这边耳朵突然间听不到声音!
打完他的陈拙鑫又让宏公公“滚”!而焦贤妃也没有说什么,所以宏公公只能憋屈地出去,没有焦贤妃的指令,也确实不敢进去。
焦贤妃和陈拙鑫怒目而视,大殿里似乎数九寒冬,胡嬷嬷一阵阵地发抖!
焦贤妃冷冷地道,
“陈国公好大的火气!上来就打我的人,你是来向本宫兴师问罪的?你可知道上下尊卑?”
陈国公陈拙鑫冷哼一声,
“我呸你个上下尊卑!你别以为你今天在这里人模狗样,就觉得可以睥睨睥睨天下!你现在还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后!四妃里,你也是最末流的那个!秦贵妃也好,上官淑妃也好,任何一个,只要是本国公想扶持,都可以瞬间碾压你!”
焦贤妃被陈拙鑫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怒喝一声,
“陈拙鑫!你别太过分!你想得美!秦贵妃有秦国公,用你扶?上官淑妃没有儿子,你倒是给本宫扶个看看!离开了本宫,你以为你能有今天?”
陈拙鑫轻蔑地道,
“你能抚养五皇子,淑妃娘娘也可以!只要皇上愿意,就是淑妃娘娘抚养十三皇子,也不是不行!”
二人话语愈来愈激烈,基本算是撕破了脸,胡嬷嬷在一旁干着急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话。
焦贤妃跟陈拙鑫合作十余年,纵然以前二人之间也有争执,有龃龉,但是如此大声对骂的情形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当然了,以前是焦贤妃还是一个低位品级的小妃子的时候。也不敢与陈国公争执。
而且二人那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遇到事情有商有量,互通有无,也没什么可争执的。
可是如今,焦贤妃已经是高位嫔妃,皇宫内外谁敢不敬?
陈国公充其量只是一个臣子,如此对自己不留情面的大吼大叫,着实是可恶!
焦贤妃一拍桌子,新摆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声音尖利而刺耳,
“陈拙鑫!这么多年,本宫在宫中没少帮你!如果没有本宫,你以为你能当上这个兵部尚书?如果没有本宫,你以为荣安郡王能和太子发生冲突?如果他二人不冲突,你以为你能顺利成为陈国公?”
当初,荣安郡王和太子都反对陈拙鑫成为世子。
恰好此时,荣安郡王宠妾的兄长带着的家奴误杀一民女的父亲,民女悲愤之下自尽。
后来,荣安郡王的这个“小舅子”死到了妓女的床上。
太子负责审理此案。
焦贤妃见陈拙鑫不语,声音略低一些道,
“陈拙鑫!当年你就是一个庶子,连陈国公府下人都指挥不了,也没有人敢为你卖命!本宫为了离间荣安郡王和和太子,动用了宫外的力量,让自己的叔叔亲自出马,帮你料理了荣安郡王的小舅子,嫁祸给太子!如今你忘恩负义,跟本宫反目成仇,你良心让狗吃了?”
陈拙鑫闻言双眉一震,眸底生寒:
“娘娘跟微臣谈良心?好!微臣就跟您谈谈良心!当年,娘娘还是芳美人的时候,跟微臣发誓,与微臣相互扶持,将来君安臣乐,永无隔阂。臣感娘娘的信任,从此后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微臣当时刚刚成为世子,地位不稳,可是娘娘要微臣陷害陈美人和礼国公夫人,臣做了!后来,陈美人死了,娘娘受到牵连,娘娘又来怪臣,试问臣何其无辜!”
胡嬷嬷吓得老脸惨白一片!双股抖得简直站立不稳!
此等大事,如何说得!
可是焦贤妃毫不退让,
“本宫当年之计,如今还有用处。可是你办事太过狠辣,以至于险些连累本宫,本宫竟然说不得?说好的相互扶持,原来是国公爷的一意孤行啊!”
陈拙鑫怒目而视,
“娘娘何意?你是说微臣害死了陈美人?”
“若不然呢?”
陈拙鑫勃然大怒,声音也高了一个调门,
“娘娘这是要不认账,要栽赃么?娘娘当年入宫后久未有孕,于是要去母留子,微臣也只是让陈美人患上与“肺痨”类似的病症,如此,陈美人必定离宫。而陈美人养育五皇子,五皇子难免也染上此病,必为众人厌弃。如此,娘娘提出抚养五皇子,既解了燃眉之急,也可博个贤名。臣何必一定害死陈美人!”
陈拙鑫虽然非常气愤,但是理智尚存。
他当时内心还有的一个想法,留着陈美人,其实是对焦贤妃的一种牵制。
想着以后如果焦贤妃有朝一日一旦跟他反目成仇,那么陈拙鑫便将陈美人扶持起来。陈美人跟五皇子毕竟是亲生的母子,总是近水楼台。
如今事已至此,再说何益?况且,他也不能让焦贤妃知道他当年存的心思。
焦贤妃冷笑数声,
“难道不是国公爷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话是当年陈拙鑫对自己说的,如今,竟然又说不想要陈美人的命!
呸!骗鬼呢?
陈拙鑫心中大恨!
也是他疏忽,陈美人缠绵病榻之后,他以为一切就会顺理成章地按照商量好的步骤进行。
谁知,这个狠毒的女人看中了五皇子酷似李刕,竟然想永远独自霸着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