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孟婆子得了徐婉淑的回复,赶紧来给郭氏回话,“少夫人说了,姑娘如今在东宫里最是得宠,那个邓家的姑娘,如今给她提鞋,只怕也是不配的了。”
“你这老货,休要胡说。”郭氏虽然喜欢听女儿受宠的话,却也不是什么心狠之人,毕竟,东宫的另外一个侧妃邓淑,也是她堂姐妹的女儿,怎么着,也是亲戚关系。
“可不是老奴瞎说,”孟婆子更是拿出十二分的本事,说道,“姑娘今日得了副价值连城的镯子,别人却是谁都没有的。”
萧邓两家,素来不把太子妃孙眉放在眼里。郭氏听说自家女儿远远压过邓家女儿,心中自是欢喜的。她虽是一个后宅妇人,却也深知权势动人心。若不是他们萧家军权在握,太子如何会这般厚待茉儿。
只可恨,婆母和公公一心一意要跟东宫撇干净关系。
只是这时间如流水,日后萧家,总要握到她的手中,她的子孙手中。所以郭氏一时间,也不与婆母冲突。下人们也心知肚明,许老夫人已经是知天命之人,府里素来也是郭氏主事,再过个五六年,这府中只怕只听郭夫人的了。所以,即使许老夫人管的再严,总有人要给当家主母几分面子,留了些后路于她。徐婉淑往东宫传递消息,自然也有人替她瞒的严严实实,不让许老夫人知道。
“少夫人说了,”孟婆抬头看了下窗外门口,凑到郭氏的耳边说道,“姑娘在太子跟前夸了口,说咱们家里有个虎符,可以调动……”
郭氏一愣,婆母公公的话,她也是记得的,切不可把萧家牵扯到夺嫡的争纷里去。她这个萧家主母,自然也是以萧家利益为先的。拿萧家军权给女儿做后盾,并不需要付出什么实际的代价,所以郭氏很愿意给女儿一些支持。婆母公公不愿意,她也不明着对抗,只是暗中相助女儿。可是若真要拿出虎符,郭氏却是不愿意的。
孟婆子见郭氏的脸色,就知道她不肯了。
“只是姑娘的话说出去了,万一没个回响,只怕姑娘面上下不来啊。”孟婆子深知郭氏爱女心切,只说萧茉的为难之处,并不催促。
“家中都是妇孺,”郭氏说道,“哪有什么虎符这样的军中物件……”
其实,这个虎符,郭氏的确跟女儿亲口说过一次。
萧家守在三边,三边十几万的军士,一半的虎符在肃宗手中,一半在萧家家长靖远将军手中。这般重要的物件,萧家自然看的十分要紧。三边居所简陋,萧家便供了这一半虎符在祠堂里面。萧家的家将伤病退下战场,不少就进了靖远将军府做侍卫,祠堂边上,更是守了一圈久经沙场的将士,满府上下,再安全不过了。
萧家上下,知道虎符在祠堂的,不过七八个人。除去老将军和老夫人,还有萧远山三个兄弟,郭氏这个当家主母,以及萧诚这个未来家主。
郭氏一直以为,女儿是要嫁娶信国公府的。信国公原本掌着三边一带的军权,只因信国公被妻妾闹的家宅不宁,出不去京城,这才军权旁落了。这中间的大部分,被后起之秀的萧家给吃了。萧茉若是跟郭家嫡长孙郭久青成亲,两家合了一处,不管是帮郭家夺回被庶出长房霸占的权利,还是萧家吃下郭家的势力,萧茉总不能心里一无所知吧。所以萧茉婚前的几年,郭氏就不时提点女儿,信国公府有些什么东西,自己萧家有些什么东西。
谁想,萧茉最后却嫁去了东宫,还跟太子提了萧家虎符一事。
至于这个虎符,郭氏倒是不怎么担心。或者说,萧家上下,都不怎么担心。因为,萧家在三边年日长久,军中将士可能不认虎符,却是必定会认萧家儿郎的。萧远山在甘州,老爷子在肃州,萧诚在凉州,这几个边镇,只认萧家的人,丝毫不知道虎符的模样。一方面,也是承平已久,另一方面,也是萧家实在深入人心。这般三代经营,也难怪肃宗起了疑虑之心。
只要虎符好好地放在祠堂,萧家掌握三边的军权人事,一概不受影响。
萧茉跟太子提了一嘴虎符,郭氏只觉得女儿不该虚荣多事,却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但是让她拿出虎符,送去东宫,郭氏却是不愿意的。她倒是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影响,太子人在京城,有这个虎符,又能如何,手下没有一兵一卒,除去看看虎符长什么模样,一无用处。即使太子派人去了三边,这虎符一亮,萧家的人自然会拿回虎符。至于太子想拿着虎符号令三军,那就是想多了,萧家手下的将士只听萧家的。大同吕家的,也只听吕安国的号令,谁也不会把这个虎符当一回事。天子之所以赐了萧家一半虎符,实际上就是扶持萧家在三边上位。所以这个虎符,才被萧家供在祠堂,以表感恩之意。而这个事情,肃宗也是知道的。萧家不拿着虎符不放,也是跟肃宗表态,他们只是替皇上做事。
孟婆子还要再劝,郭氏摆摆手,却是不听了。
拿声势给女儿做靠山,和拿虎符给女儿争宠,这两件事情的差距,郭氏还是分得清楚的。她一个当家多年的将军夫人,自然不会行差踏错。
“这事休要再提,”郭氏正色吩咐道,“你也是我身边多年的老人了,这事可要守口如瓶。少夫人……”
“老奴知晓了,”孟婆子见风使舵,马上承诺,“少夫人再问,老奴就说,绝无此事,怕是东宫那这事打探我们家呢。”
“正是,”郭氏点点头,“这军中的事情,我们后宅妇人,如何得知。坊间的传闻,也传的太离谱了点。”
孟婆子本想着,借着给大小姐出力,给自己的子孙搏一个好出身,日后若是跟着太子做事,说不定能得一身富贵。谁想,在郭氏这里,就碰了壁。
如意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