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一恩摆手道:“行了,别废话了,轿子在何处?”
门外军士犯难:“这……大人……城内轿子都已送往渡口,做迎接功臣所用……”
卢一恩当即不悦,既然是来请王监军演戏的,轿子都不给是什么意思?
“呵,好啊,这王化贞演得还挺像。”
王太监气笑了,对着卢一恩道:“卢千户,既然王大人没给我们备轿子,我们就走过去,看看王大人到底怎么演这场戏,我也好给朝廷上报一二啊。”
由于是走路,卢、王两人到渡口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功臣将领已经到达,王化贞、熊廷弼和一干山海关的将领,将里面围着严严实实的,说着庆祝敬佩的言语。
整个渡口一副喜庆样子,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军士人群,每个人的嘴巴咧着笑容,脸上有着欢喜和敬佩。
王太监身体有些虚,从房屋到渡口距离也比较远,走路走了这么久,到渡口时,他已然累的满头是汗,喘息不止。
但看到这一幕,王太监冷笑不止,转头对卢一恩嗤笑道:“卢千户,你可别说,这王大人演戏演得真好,这一套套的,若不是知道它是假的,一定会觉得还真有人打了胜仗。”
“是啊,大人,这王大人真是……苦心多虑啊……”
卢一恩看着渡口欢闹的一幕,同样是大皱眉头。
他暗叹一声,这王化贞如果守广宁城也能想今日演戏一事一样,做得天衣无缝,让人看不出真假,说不定广宁城还不会丢。
“演戏?”
恰好旁边有一名小军官,听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疑惑不已:“演什么戏啊,这确实是有我明军将领携大功归来啊。”
其他军士也在开口附和:
“是啊,是啊,我可听说了,这次杀了五千多名绿营兵啊!”
“不止,还有二三百的鞑子!”
“嘿嘿,这都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是诛杀了叛贼孙得功!”
“你是说王大人以前的那个心腹孙将军?”
“呸,你还叫他孙将军?!那是个狗贼,如果不是他,广宁城会落入鞑子手里吗?”
……
这群军士说着说着就义愤填膺起来,对着孙得功破口大骂!
很快,连着整个渡口的上千多名军士都喧哗囔囔起来,有的在大骂孙得功,有的则在夸赞温越这些功臣。
这画面搞得王太监和卢一恩面面相觑,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些动摇。
这些军士演戏也太真了吧?
难不成真有人在山海关外,立了大功?
不过这怎么听着也不对啊,击杀了几百个鞑子,还有五千多名绿营兵,甚至还把广宁城陷落的罪魁祸首孙得功给诛杀了。
这怎么听,也太假了吧?
可这么假的事,却有这么多军士笃定相信,演戏能演出这么真?
而就在王太监和卢一恩,惊疑不定,莫名其妙的时候。
渡口处有军士在大声呵斥,驱赶开路,让人群让开。
卢一恩和王太监从散开的人群后,看到了被王化贞、熊廷弼和一干山海关的将领围在中间的“有功之臣”!
“大人,你看,是那个墩所的百户!”
卢一恩突然指着人群中的温越喊道。
“哦,是他?”
王太监顺着卢一恩的手指看过去,也看到了被包围在中间的温越,以及祖大寿、吴襄几人。
此时,温越正在和其他人互相说笑着,众人隐隐也以温越为首功之人,对他不停地恭维。
“呵,咱家差点就被王化贞给蒙骗了!”王太监冷笑道:“这王化贞好手段啊,咱家是不知道他通过什么办法,让所有将士们都相信了他的鬼话,但是让这百为首功之人,却落了马脚!”
不过,身旁的卢一恩提出了质疑,他看得很仔细,王化贞、熊廷弼等人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卢一恩迟疑道:“大人,我看这不像是假的,您看王大人和熊大人他们……”
话没有说完。
王太监瞪了他一眼,打断了话,哼道:“哼,卢千户,你怎么也中了王化贞的计谋?我和你说,这一切绝对都是假的,都是王化贞演出来的。
你想想为什么这首功之人,不是别人,而是这个百户?王化贞就是想要把首功送给这名百户,来讨好你们锦衣卫,借此来讨好干爹。
因为现在朝堂之下,能唯一救下王化贞和熊廷弼只有能让陛下改变主意的干爹了!”
“大人说的似乎有理,好像是这样的……”
听完王太监判断,卢一恩又有些摇动,觉得王太监说得好像有点对。
“哼,当然是有理的,你想想一个锦衣卫百户,手里就那么几个墩军,怎么能立下全歼五千大军,甚至诛杀了逆贼孙得功?这一定是在做戏给我们看,想留人情给我们,给干爹。”
王太监的语气极为笃断,说到这,他又冷哼几声:“哼哼,可是这王化贞却选错人了,这百户曾经得罪于我,所以这个人情我不要也罢!”
卢一恩闻言,暗叹太监和女子一样,都是喜怒无常的,爱记仇。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接下王化贞这个人情。
一来魏公那边有脸面,二来他锦衣卫这边也有功劳,三来也可以和王化贞等人搞好关系,王、熊两人虽然必定会离开辽东,但铺下的关系网还在。
然而王太监非要做撕破脸皮之举。
想到这,卢一恩低下头犹豫了下,最后咬牙刚要开口再劝说劝说。
一抬头,却发现犹豫间。
王监军已然大步走上前,拦住了欢喜的王、熊众人。
看见挡路的王太监,王化贞不解,问道:“王监军,你这是何意啊?”
王太监冷笑道:“王大人,你的谋计已然被咱家识破了,咱家告诉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王太监手一指温越,大声呵斥道:“此人招摇撞骗,欲以欺瞒三军乃至陛下,来啊,给咱家把他拿下!”
话音既毕,左右无声。
所有人都被王太监的话给震惊住了,懵逼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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