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古时期起,火焰就频频出现在人类战争之中。
很多将领都不是第一次看到火焰攻城,不少将领甚至亲自操持过火攻。
但,没人见到过如此恐怖的火焰!
一般以火焰攻打城池时使用的都是动植物油,点燃的也都是投石车、弩车、城门和角楼、城门楼等城墙上的木质造物。
可是现在,由砖石构成的城墙跑马道都好像被点燃了一般,让士卒们躲都不知道该怎么躲。
城墙上的守军悲鸣哀嚎着,用尽各种手段都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
时不时就有浑身着火的士卒尖叫着跳下城墙,跳进护城河,妄图用护城河里的水淹没自己身上的火焰。
然而结果却是,护城河上也燃起了火焰!
远远看着淅城的惨状,不少秦军将士都满脸惶然。
无法被水泼灭也就算了,竟然还可以点燃河流?!
这特么还是火吗?
这分明就是妖异!
就连嬴成蟜看到这由自己造就的炼狱,心里也很不适应。
杨虎抬手闭合张的老大的下巴,策马凑了过来,低声询问:
“将军,您……会术法?”
这一刻,杨虎看向嬴成蟜的目光满是敬畏。
你会术法你早说啊!
早知道的话我还跟着樊於期捣什么乱?
我直接跪您面前哐哐就是两个响头,求您带我一起修行了!
嬴成蟜声音复杂的开口:“这不是术法,这是石油。”
不错,那些装在坛子里的液体,就是石油!
假如没有嬴成蟜的干预,华夏第一次使用石油作战会发生在北周对突厥的酒泉之战中。
而那一年,是公元578年!
自那之后,石油顶着猛火油之名开始纵横于各个战场,成为重要的攻守城军械。
在《汉书》、《后汉书》、《博物志》等典籍的描述中,华夏西北地区的石油多到漂浮在水面上,东北地区的石油不需要开采就能如泉般喷涌而出。
但即便是如此之多的浅层石油都不足以满足千余年的战争需求,至宋元时期就需要占城等附属国朝贡进口补给。
而今,这头战争怪兽被嬴成蟜提前816年释放在了战场之上!
杨虎似懂非懂的点头:“能点燃石头的油,果真是神油!”
一句话,说的嬴成蟜情绪都不连贯了,索性转而发问:“先登营中的沙子准备好了吗?”
杨虎当即点头:“一百车沙子早已送入先登营。”
嬴成蟜略略颔首:“传令先登营。”
“以百名先登勇士驾车拉乘沙子先行,遇火便以沙土扑灭,切莫用水灭火。”
“给我军开出一条坦途来!”
命令过于复杂,传令兵当即策马向先登营而去。
听得传令兵的命令,周衍当即发问:“沙土能灭此火,水不能灭火?”
传令兵拱手回应:“将军言称,以沙土覆盖便能灭火。”
“但水只会助长火势,劳周校尉谨记此事,莫要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周衍拱手还礼:“遵命!”
应令过后,周衍看向一众先登勇士,沉声开口:
“令,七屯至十六屯各抽十人驾车洒沙灭火。”
“余者持云梯木盾,先登夺城!”
然而这一次,早就抱有死志的先登勇士们却畏惧了。
水泼不灭!
挣扎不脱!
顷刻滔天!
这已经脱离了他们对于火焰的认知!谁不怕啊!
周衍怒声喝骂:“怕?都怕个甚!”
“将军都说了,水确实不能灭此火,但沙土可灭!”
“且那火乃是将军所放,将军能放难道不能收?”
“尔等看看那淅城!”
“现在根本无人有心守城,这就是天赐的机缘!”
“面对这唾手可得的军功尔等却不敢上?”
“不敢上就换人!”
看着那被大火覆盖的城门,先登勇士们终于下定决心,拱手而呼:
“唯!”
周衍欣然颔首:“这才是我大秦的勇士!”
“敬诸位!”
饮尽碗中酒,五百名先登勇士再次发出嚎叫,冲向淅城。
这一次,再无箭矢、擂木阻拦他们的进攻。
先登勇士长驱直入、毫发无伤的抵达城门下。
捡起守军之前扔下来的擂木,十余名先登勇士同时发力,将擂木重重撞向燃烧着的城门。
只是三轮撞击,城门轰然洞开!
“城破了!吾当先登!”
“守住城门,等待大军!”
“先登!先登!”
看见城门倒塌,嬴成蟜双眼一亮,正声喝令:
“传令冯亭,弩手停止射击,前军全军攻城!”
“中军暂为本将护卫,亲兵入城!军法吏入城!”
“约束大军,勿许大军以水灭火,勿许大军劫掠屠杀!”
“将旗前指!”
嬴成蟜身后,各色令旗摇曳。
最为高大、绣纹着‘嬴’字的大旗以45°角指向淅城。
嬴成蟜再喝:
“擂决胜鼓!”
八名肱二头肌贲张的力士脱去上裳,抽出鼓槌,重重砸在主战汾鼓之上。
长八尺,鼓面四尺,两面蒙革的大鼓被重重擂响!
“咚!咚咚!”
决胜鼓响彻战场,每一名秦军的心都好像燃烧了起来一般。
这是总攻的命令!
决死!决胜!
冯亭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长剑,怒声大喝:
“风!”
前军两万正军同声呼喝:
“风!”
“风!”
“大风!”
伴着呼声,两万名前军、一万名亲兵向着那破损的城门蜂拥而上。
像极了一群嗜血的饿狼!
张达和陈禾灰头土脸的逃下城墙,就见后方城门已被撞开。
张达绝望而叹:“完了!”
“以一万县兵面对十万秦军,却连一天都没能守住。”
“本官罪矣!”
陈禾抹了把脸上的烟灰,沉声开口:“还没战败。”
“此番折损的只是民兵,城中县兵皆不在北城门,还全都是生力军。”
“我等还可以依靠县衙继续守城,再令县兵于城中巷战。”
“双方若是短兵相接,秦军不敢再放火!”
张达反问:“若秦军不顾伤亡的点燃了县衙呢?怎么办?”
陈禾怒声而喝:“怎么办?唯死而已!”
“若是连一天都守不住,本将愧对大王期许,更愧对家眷族人!”
张达目光复杂的看向陈禾:“本官这就去宛城求援,也会为陈县尉请功。”
陈禾不敢置信的看着张达。
毫无疑问,张达说出这话就意味着他要逃了。
旋即陈禾轻声一叹。
唯死而已是陈禾这种没背景的人才会面对的无奈。
但张达身为张家的族人,即便战败一场也不过是被问责一番,之后该升官照样升官。
张达有的选!
陈禾不再多言,只是拱手一礼:“还请上官为本官美言几句。”
张达重重点头:“一定!”
话落,张达召来家仆,翻身上马向东城门而去。
目送张达离开,陈禾沉声喝令:
“全军后撤,退守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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