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低着头,跟他们一样扒拉了一大口饭菜送进嘴里,一颗泪悄悄快速的落在粗陶碗中。
他庆幸天色晚了,他们看不到他的失态。
范家人吃饭一向热爱还认真。
哪怕分家后日子好过了,食物充足,天天顿顿吃的好,他们依然对食物充满热爱和珍惜。
最小的范湖捧着大粗陶碗,小脑袋快埋进碗里了,认认真真吃完碗里最后一粒米,方才小脸满足的放下碗筷。
他看向身旁还剩一半的凌然,摇了摇头,传授经验道:“凌大哥,你这样吃饭不行,要是和帮工的人晌午饭需要抢着吃,咋办?”
“对啊,你根本抢不过!”吃完饭,范河终于有空说话了,接话道。
“晌午的时候我都抢不过,幸亏阿娘给我们留了吃食,不然吃个半饱就不错了;
咱们这样的只能吃个半饱,要是凌大哥你去,不得饿着啊。”范江一想到晌午吃饭的情形就替凌然担心。
凌然看着一群比他小的萝卜头,个个替他操心,顿时有些汗颜。
十五岁的他还不如十来岁的孩子。
晏秋看向水清,建议道:“阿娘,我看明日凌大哥的饭菜你也要留下来,不然他怕是抢不过。”
水清看着被几个娃娃说的俊脸染上薄红的凌然,无奈道:“他是我们家人,和我们一起吃,当然会给他的那份留下来了,一个个瞎操心!”
听到那句’我们家人‘,凌然眼眶一热,差点没忍住。
他慌乱的低下头,大口大口吃着饭菜。
五个孩子被说了,一点没在意,转头围绕着凌然继续叽叽喳喳:“凌大哥,我阿娘做的饭菜很好吃吧!
你看这个辣椒炒肉,阿娘说叫回锅肉,肉焦香焦香的,辣椒吸饱了油水是不是格外好吃?”
“和鸡蛋炒的不是韭菜,而是韭黄哦,你发现了没?是不是比韭菜口感更嫩更好吃!”
虽然他不懂什么叫口感,但是阿娘经常这样说,而且确实很嫩很好吃!
“还有白菜,经过阿娘一炒,就是比别人做的好吃。”
凌然默默的想,饭菜很香很好吃,吃到肚子里暖暖的,却没有这一家人暖...
一直等凌然吃完饭,水清开始安排第二天的活。
“晏秋现在只需要负责酿酒,星回和大江两个人负责给你们大姐打下手,你们三只需要负责酿酒,别的事都不需要你们做。”
晏秋连忙应道:“好。”
范江问道:“阿娘,我不做别的事,家里的活忙得过来吗?”
只给大姐帮忙,肯定是轻松的,只是如今家里的活多,爹爹和二弟要去卖米酒,家里还有那么多活谁做?
“酿酒重要,只要酒酿好了,卖出去挣了银子,请人的话多少活做不完?
要是耽误了酿酒,损失了钱财,你说别的活做的再多再好有用吗?”水清反问道。
她要让孩子们知晓什么事是最重要的!
做事要分得清重点,知晓轻重缓急。
凌然诧异的快速瞄了眼水清婶子。
星回灵敏,立马理解了阿娘的意思,重重点头:“阿娘你放心,我一定将酿酒排在第一位!”
范江想到卖米酒挣的银子,想到家里这么多人顿顿能吃上大米饭、肉和鸡蛋,以后得靠卖米酒,连忙听话的点头:“阿娘我也是!”
水清看向另外几人,继续吩咐:“家里养了鸡、兔子、牛,如今又多了三只小猪崽,牛归你们爹爹割草喂,他早起割草的时候会多割一些,大湖,兔子归你了。”
后面她从商城里又买了四公四母的成年肥兔子,如今兔子圈里有十四只兔子了,兔子吃草多,范湖年岁小做别的事不行,时不时给兔子喂草还是可以的。
范湖小脑袋瓜忙不迭的点头加保证:“阿娘,我一定将兔子喂得肥肥胖胖!”
他上次在酒楼吃过,兔肉可好吃了!
他还想吃兔肉。
“大河你和你爹进城卖米酒。”
“凌然,洗衣裳、打猪草喂猪、拌鸡食喂鸡,听说你还会赶车?
在你范叔有事的时候,你赶车和大河一起去送货,这些活归你做得来不?”
“做得来!”凌然毫不迟疑的应下。
这几样活都不难,而且也不是体力活重活,和以往的活计相比,更是轻松了不知道多少。
别的不说,至少白天也有休息的时间。
水清很满意。
至于她自己,负责一大家子人的一日三餐。
范进一直等水清全部说完,方才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五个孩子也各自起身,打水的打水,生火烧洗漱热水的生火,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分工。
凌然瞧着他们一家人井井有条的做事风格,心里想到富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爹娘和睦有头脑,儿女勤快认真,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不像他家,富贵接不住,声望一日不如一日.....
接下来的十多日,范家每个人都很忙很忙。
忙着酿酒卖酒挣银子,挣的银子买了棉花弹成大棉被带回来,买了布料带回来做冬衣棉鞋,买了蜡烛、火折子、灯油灯芯囤的足足的;
买了七只小羊羔回来养;
还买了石灰.....牛车满车去满车回,一点没浪费。
十一月初八,新房子终于盖好能入住了!
一大早,山水村和水清一家关系好的,男女老少来了不少。
有之前盖房子的汉子来免费帮忙搬家的。
有之前帮忙淘洗的妇人,在新屋子厨房里继续准备喜宴吃食的。
更多是老人和孩童,参观新房子。
孙金花带着小女儿范招弟,也跟了来了。
她看向四合院厚实的大门,撇了撇嘴暗想浪费木料,农户人家弄这么厚实的门做什么,乡里乡亲有什么可防的。
和人群一起来到最前面一排五间的大大房屋,看到里面的床比她睡的还大,还有衣柜和椅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许婆婆惊讶的夸赞道:“哎呦,这是江河湖三个孩子的屋子吧?真气派!”
李田田疑惑问道:“奇怪,一排五间,怎么只有三个有床和铺盖?晏秋和星回不住这儿吗?”
孙金花立马来了精神:“儿子住大屋子睡大床是应该的,丫头片子哪能和儿子比!
还用说么,大丫二丫那两个丫头片子怕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的角落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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